接连几天,李钰和马隆他们其实都在在城楼上观察着乌孙军的动静,近半个月来,前来索战的乌孙军知道挑逗全无用处,每天只是奉命照例来骂一阵就返回营盘。
以往他们叫骂至少要两个时辰以上,最近几日明显敷衍了许多,每次仅在城下呆上半个多时辰,只是偶尔叫喊几句便远远坐在马上闲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放牧的。
斥候早已探到艾汗赫领兵转来攻打吉克堡,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这边汉军不与他们接战,那边吐卓靡又催促进攻,半个多月消磨下来,士气明显低落。
艾汗赫这次带人回转夏特城,显然是明知是不可为,又去和吐卓靡商议对策去了,如今阵前领兵的是一位万骑长,此人名叫达木提,是吐卓靡的副将,为人比较谨慎,所以艾汗赫才将他留下来看守大营,自己悄悄返回夏特城。
艾汗赫自以为行踪隐秘,但他却料不到山中乃至夏特城城中到处都是汉军的耳目,他前脚才离营,消息便已经送到了吉克堡中。
有那些降兵提供情报,乌孙军的兵力配置和战将情况李钰早已了如指掌,对夏特城的底细基本一清二楚,一切行动自然就能从容部署。
确认消息无误之后,李钰立刻召集众将前来议事,趁着艾汗赫这个主将不在,打一个突击,打击乌孙军士气的同时,最好能一举击溃眼前这一支人马,为将来进兵做准备。
马忠等人在城中闷了半个多月,加之每日还要被乌孙军叫骂挑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听说要出兵,禁不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李钰言道:“据斥候所报,艾汗赫回夏特城来回需要三天时间,如果他紧急行军,也要两天时间,明日且看那达木提是否还来搦战,若是他敢独自前来,正好于阵前斩之,再趁乱反杀回大营,这一路兵马可一战而定。”
邓忠拍手大笑道:“好,这样最痛快了,如果能一口气杀到夏特城去,那才省事。”
李钰又道:“如果明日达木提不来搦战,必是艾汗赫叮嘱他小心看守营寨,我们便明晚出兵袭营,无论艾汗赫他们明日是否能赶回来,都料不到我们会连夜出动。”
邓忠马上起身道:“不管何时出兵,末将愿打头阵。”
“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像士载那般稳重,想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兵出子午谷……”
“唉呀,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邓忠一听李钰说起邓艾当年的事迹,就头疼不已,赶紧摆手告饶,邓艾的本事和入伍的时机,换做谁也比不上的,那些功勋可是跟着大将军刘封建立的,就是同时期的武将,又有几人能有如此机遇?
“我看你小子还不老实?”李钰笑骂一声,对苟晞言道:“明日行军按此两种对策筹谋,至于如何埋伏,如何袭营,由参军和马将军二人商议讨论,我再去检查一遍营中军器!”
几人知道李钰这是锻炼他们,给他们独自筹策领兵的机会,纷纷敛容抱拳领命:“遵命!”
李钰起身嘱咐道:“记住,此战旨在抢夺战马,敌军有万余,三倍于我,能败敌固然最好,切不可勉力为之,我们这些兵力可经不起损耗,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是!”这次连邓忠都不敢乱说话,他虽然好战,但也知道行军打仗每一个决策可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有半点儿戏。
李钰走后,马隆几人以苟晞为核心,开始商议对付乌孙军之事,这么重要的战事交给他们,每个人顿觉得肩上的责任沉甸甸的,与以往大不相同。
几个人居然从傍晚商议到掌灯时分,还在推敲一些细节和可能出现的意外,其实到后来也只有马隆和苟晞在商议推演,邓忠和曼拜特在一旁已经昏昏欲睡了,李钰自从出门后就一直在军营中,晚饭也没回来一起吃,看来是完全交给他们决策了。
第二日五更时分,天色微明,吉克堡紧闭十余日的北门沉沉打开,马隆率领着一千精兵出城沿着大道向北而行,在乌孙军前来索战的路上埋伏,只等乌孙军交手失利,便内外夹击,将其杀败。进入伏击圈,就围而歼之。
马隆带领的一千人就埋伏在吉克堡前方五里处的山坳之中,科克山到处都是山谷密林,寻找埋伏之地并不难,这里高处能看到吉克堡前的战场,正是埋伏的理想位置。
马隆将兵士分成了两队,挑选出一百脚力强劲的就近路边藏在草丛之中,只等乌孙军经过之后,便在来路上撒下木蒺藜,等乌孙军退兵的时候便可见奇效。
一切分派部署完毕,马隆又亲自来到路边的密林中检查,确认这里不会暴露之后,才爬上一颗大树藏在树干后观察来路。
此时已经晨光初露,山中的清晨依然寒气逼人,但这并不影响刚刚行军的士兵,刚才行路时大家都出了一身汗,等稍后太阳升起,很快就会暖和起来,而且等乌孙军到城下叫战再回来,大概也日上三竿了,并不影响全军行动。
时间在焦急地等待中一点点逝去,眼睁睁看着朝霞漫天,朝阳升起,山谷中烟雾缭绕,逐渐散去,太阳已经升起三丈余高,山中大雾完全散开,大道上还不见乌孙军出现。
山中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