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刚翻过马槽,才伸手准备扯缰绳,却不料那匹马竟会认主,一看陌生人靠近,张嘴就来咬,李毅赶紧侧身躲避,旁边的一匹马抬起后蹄就踢过来。
下意识地反应,他抬手抵挡,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马蹄的力道极大,一下子将他从马槽底下踢得翻滚出来。
李毅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翻身而起,拍着身上的草叶和尘土,低吼一声就准备冲进去宰了这两匹马,马棚里的马匹全被惊动,都嘶鸣蹦跳起来,一片嘈杂之声。
叮当当——
靠近大营方向看守马棚的守军惊醒,正好看到月光下有个黑影闯进马棚里,以为是山贼闯来,下意识地便敲响了铜锣。
霎时间营中守军被惊醒,李毅也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营门上的灯笼还在,不由心中一沉,自己居然不小心闯了大祸,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受责罚倒还在其次,只恐会被同行的人笑话。
恼羞成怒之下,李毅提刀直接冲向了看守马棚的守军,先把这家伙杀了,就在此时,外面陡然发起一阵呐喊声,埋伏在营外的汉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李毅脚下一顿,看守马棚的守军已经那个人跑远了,乌孙军从营房里冲出来,有些甚至赤裸上身提刀跑向马棚,李毅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隔断一根马缰绳。
无数守军都来找马,他现在想要遣散马群已经来不及了,急怒之下舞刀杀向守军,惨叫声响起,他凭借敏捷的身手连杀三四人,但已经无力阻挡百十人冲过来,转眼间便将他围在中间。
轰隆隆——
与此同时,山顶上一颗颗斗大的石头携带着轰鸣之声滚滚而下,轰隆声如同闷雷一般,全都砸在山腰上,有些蹦跳着弹下来,山腰的守军还在呼喊,被从天而降的大石碾成了肉饼。
不多时,乌孙守军的大营燃起熊熊大火,大火中传来了厮杀之声,马蹄踩踏着地面,兵刃撞击着,战马嘶鸣,人声惨嚎,整个营寨乱成了一片。
李毅心中愈发焦急,但被几十人围在中间,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无法摆脱这么多人的围杀,黑夜中又看不清楚,肩膀上已经挨了一刀,忍痛咬牙拼死交战。
他眼睁睁看着乌孙军衣衫不整地冲进了马厩里,一个个熟练地翻身上马,战马长声嘶鸣着,带着主人冲出马厩,钻进了夜色之中。
此时乌孙军大营都起了火,四周火光映照,如同白昼,围攻他的乌孙军见势不妙,纷纷舍弃他找马而逃,李毅杀得气喘吁吁,勉强追了几步,无力地靠在马槽上喘着粗气,抬头看去,营门口的一盏灯笼还在夜风中孤零零的摇摆着,恨恨地一刀砍在了马槽上。
营中火势熊熊,黑烟升起,到处人喊马嘶,此时无人顾及到李毅,各自都在舍命厮杀,不觉间天色发亮,喊杀声渐渐减小,乌孙军或死或逃,山谷口恢复了寂静,只有青色的烟雾从倒塌的营房中袅袅上升。
孟观带着士兵从前方的山谷回来,人马略显疲惫,每个人身上都被鲜血和沙土染过,有几人手中的刀甚至折断,胡奋也带人随后从后山赶来,他们便显得较为轻松,衣服上只挂着干枯的草叶,并没有多少血迹。
孟观神色凝重,见了羊祜禀告道:“冲过来的乌孙军实在太多,陷马坑和绊马索不够,被他们逃走几个,追赶不及。”
羊祜面无表情,皱着眉头看看四周,并没有责怪谁,只是叹道:“稍微出了些差池,但我们成功拿下关口,走脱几人无关紧要,我已经命人去请大将军赶来会合,我们尽快离开此处。”
马隆微微点头,叫士兵在旁边休整,稍后一同出发,羊祜看胡奋带的人体力充沛,让他们到前方通往坚昆方向的山谷中埋伏准备,以防万一。
大家都明白,后面的乌孙军得知此处厮杀的()
消息之后,马上就会派兵追杀,想在这里补给一番的计划也落空,所幸前方距离坚昆的关隘已经不远。
王浑看了一眼还挂在营门外柱子上的一盏灯笼,响起昨夜突发的情况,因为马棚中的变故惊动守军,羊祜当机立断不等灯笼掉下便传令进攻,罗宪只来得及砍下一只灯笼便冲进营房放火,一切计划稍有变动,都提前一步执行,必定是李毅去马棚的时候出了意外。
他独自来到马棚处,只见倒塌的马槽和杂乱的草料堆后面,李毅正蹲在那里抱着头痛苦不已,显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深深自责。
王浑走过去拍拍李毅的肩膀,轻声道:“计划基本顺利,并无大碍,先撤吧!”
李毅抬起头来,头发散乱,双目发红,完全没有了昔日潇洒个傥的姿态,以往赶路,每日他都要把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整理干净,甚至在外扎营,大家都能讲究一番,但他每日的洗漱从来不会少,此时浑身沾着马粪和草渣,形如乞丐。
此时远处已经传来马匹的铃铛声,王浑拉扯着李毅的衣服:“走吧,大将军到了,我们要尽快离开此处。”
李毅叹了口气,默然起身,将刀收好,低着头跟在王浑身后走出马棚后面,虽然大家都各自忙着整顿,并无人看他,但李毅脸上火辣辣的,总觉得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哈哈哈,诸位表现不错,以少胜多,值得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