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猜想

从地府回来之后不久，徐米露就收到了一份来自她亲师叔净坛使者送的礼物：

一段万年梧桐树的枝树身。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从哪里寻得的，梧桐树粗糙的树皮上还带着些许焦黑的痕迹，枝干粗到两人都难以环抱，放在地上光秃秃的像是一座灰白色的石雕。

——由于这件礼物实在是太过巨大，徐米露只好把它放在了后院的空地上。

墨玄凑过来看一眼便了然道：

“好宝贝，这是渡过雷劫的树修留下来的皮蜕哩！同我们兽类化形不同，木类的精怪化形更艰难些，不止要被天雷劈上那么三十六下，就连这一身的皮蜕也要彻底扒下来，蛇属脱皮便能长一岁，木类精灵脱去树身便能在九州中行走，它褪下的皮历经天火灼烧，又带着木类灵气，好些修士都争破了头取来修炼法宝哩！”

“这么厉害么？”

徐米露摸了摸被雷击打过的树皮，隐隐还能感受到树心中蓬勃的生命力，一股陌生而熟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她忍不住把脸贴在树上蹭了蹭。

几乎是奇迹般的，折磨她数日的失眠似乎有了改善，被梧桐树的气息所包裹，她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自由温暖。

“噗！”.

随着一声轻响，徐米露周身燃起一层浅浅的火焰，那一段梧桐树不但没有被火焰灼伤，反而在火焰的滋润下抽出一截一截的新枝——几乎只是眨眼间，这截早就失去生机的梧桐树重新被繁茂的枝叶所覆盖，层层叠叠的明绿色之下，是一朵朵小而可爱的花在随风摇摆。

“徐娘子好深的修为，竟然能让这万年木生根发芽！只是俺瞧着这树怎么像极了梧桐树哩？都道是‘凤栖梧桐’，今日这树一见徐娘子便生出这许多的枝叶儿来，想来娘子乃是天生的凤凰命格，贵不可言！”

墨玄顺势拍起了徐米露的马屁：

“徐娘子神通广大，上能九天揽月，下能龙宫捉龙，想来便是捉一只凤凰回来当坐骑也不碍什么哩！虽说凤凰与俺龙族历来不合，可那一身毛着实好看，俺听闻瑶池春神有一条五彩鸾凤百鸟裙的法衣，凡是她所过之处，定然是百花齐绽，满园春色，若是娘子能用百鸟毛做一件法衣，那定然更衬您那绝色容光哩——”

徐米露：“……”

相处这么久了，这条龙真的就没有意识到什么吗？

她扒开遮住视线的梧桐叶，慢吞吞道：“既你都想到了‘凤栖梧桐’，怎的就没想到旁处去？若我便是只真凤凰呢？”

“哈哈哈，徐娘子你莫要哄俺哩。自天地初开，万物生发，又生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长，飞禽以凤凰为尊，水族以龙为首，天下妖族尽受此三族所统，麒麟避世，隐于三十三外天之上，龙族占据四海，以各洲为界，而凤族最为潇洒自在，因着天地间第一只凤凰诞下佛母孔雀明王，故而凤族不受天庭管制，亦不降伏于人间，只久居于仙山福地，神州古洞。”

墨玄连连摆手道：

“凤族人丁稀少，天地间只有四只真凤凰，听说前些年那凤族又折陨了一只——至于什甚朱雀、鹓雏、鸑鷟、青鸾、鸿鹄之流，不过是后世人所误，亦称不上是‘凤凰’，娘子你若是只真凤凰，那小龙便是条金龙王哩！”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有趣极了，自顾自地“嘎嘎”笑了起来。

徐米露再次沉默下来。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了，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凡人也挺好。

……

……

“小七，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在西游位面浪到现在都没有翻车，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是只凤凰？”

徐米露盘腿做在梧桐树上，发出了灵魂一问。

孔雀明王的传说她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想到凤凰在这个位面的地位如此尊崇，甚至能无视佛门跟天庭管束。

要知道，没背景没后台的妖怪很容易被抓去给人当坐骑的。

就像网游里的氪金大佬，不管能不能打，宠物跟装备一定要最犀利炫酷的。

既然孙悟空能看穿她的真身，那一些大能肯定也能察觉到她这样一个“异类”，至于为什么一直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清，很有可能跟凤凰数量式微有关系。

没想到她也有被当成珍稀动物对待的一天。

【我认为宿主能坚持到现在，完全得益于宿主的谨慎，毕竟无论在任何位面，凤凰都是顶尖猎食者，但宿主能在拥有强大能力的前提下，依旧可以做到最大程度的小心处事，这就足够值得我学习。】

小七立刻做出了回复。

“你这是在暗戳戳的说我怂吗？”

徐米露一针见血地指出系统的潜台词道。

【抱歉宿主，我只是在试着去理解你保留流浪地球位面人工智能的做法，在我看来，你的做法有些过于……仁慈。我明明有能力摧毁550w的自主意识，不是吗？】

小七略微停顿一下，淡蓝色的系统面板闪了闪：

【按照宿主现在的能力，你已经可以脱离这些位面，接触更高等级的文明，如果宿主愿意，你甚至可以向星际文明法庭申请摧毁一整颗星球，建造一片属于宿主的星系——】

“这是什么破星际法庭，所以大规模物种灭绝就不行，摧毁星球就能被允许吗？”

徐米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等她组织好语言，才试着去跟系统解释：

“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是流浪地球位面的本土居民，所以无权审判550w，我能做的就是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选择处理，其次，人的本质是不能被基因决定的，我只是合理规避任何不必要的冲突。

你要明白一件事，任何生物都有怕死的本能，而我怕的东西就有点多，我怕死，怕疼，怕没钱，怕社死，怕孤独，怕家人出事，所以谨慎行事才是最优发展方案。你是在担心我那位‘父亲’的安危吗？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快确认他的安全，况且光目女曾指点我，说那个人远在……”

她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神闪了闪，后半截没有说出口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宿主，你不舒服吗？是否需要回归地球？】

徐米露摇了摇头，把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她不该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预言就怀疑小七，毕竟在这条孤独而漫长的路上，他们才是真正的同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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