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和朱元璋阴沉着脸。
连大藤峡这种运输主干道都在土著的手里,其他地区的控制力可想而知。另一条主干道府江有没有失控呢?以夷治夷的方略,效果实难如预期啊!
【顺带提提开中法。
明史对其的评价很高,认为“有明盐法,莫善於开中”。那它究竟好在哪里?】
老朱虽然很想锐评一下,但心里还是产生了很多不妙的感觉。这是不是在说……咱们大明的盐法,也是开局即巅峰?他期待从儿子们和大臣们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可是郁新无情地指出:
宣宗以后,盐法败坏,距离我们也并不是很远。老朱面色大变。咱让你说点好听的,你不说便罢了,你甚至要在咱心上再扎一刀!
【我们用具体的例子来说明最常提及的开中法流程:
大同缺粮,缺口需求上报后,朝廷根据州县收集的全国粮价-盐价兑换比,制定了各地粮大同的价目表。
歙县徽商A,心动两淮盐区山西大同的纳粮价目表,并有信心把盐卖到宿迁,决定走这一趟:
安徽歙县出发山西大同纳粮。
大同仓库给予仓钞(类收据)两淮盐运司-淮安分司(淮安),上交仓钞
等。 (盐运司掌着仓钞和底本,派人去户部对接,户部确认无误,印刷了盐商专属盐引,运司一年统一发放一次盐引)
拿到盐引
选中了江苏连云港的板浦场,感觉这儿很偏僻,没人会来和你抢。
没盐,等
回老家安徽歙县继续等。
第二次来板浦场,很幸运的拿到盐了!把盐运到,淮安批验所的仓库
等(批验所会在盐引数到某个总数时,依照次序进行抽查核验称重,查查你有无走私,若有超出盐引数的盐,会没收)
手续完毕,前往宿迁卖盐。回歙县老家,围观下一次的开中。】
老朱听起来有点晕了。
怎么回事?为甚如此麻烦?现在不是这种盐运方式吧?要说到这些内容,一个个文官们都精神了。
郁新明确的告诉老朱: “现在并非如此。
想是后边改了。”
他还补充:“盐场按照盐的品质和距离,是分上中下三种,一个商人,是不可能一直只拿上盐或者下盐的,所以……
他刚刚说到这里,朱棣便说:“那按照上面的说法,他还得再多跑几个盐场支盐。”
【上述徽商直线距离走了3925公里,约等于纽约洛杉机;莫斯科里斯本,跨越了整个北美Or整个欧洲的距离。】
伴着这道声音,只见屏幕一闪,一幅世界地图突然出现。昏昏欲睡的将军们原地支棱:
快快快!把这图记下来!
不过在场的太监们对这些都已经极其熟稔了,不需要将军们再吩咐。
里斯本在哪里?朱权这样的问的时候,在地图上找到了里斯本的位置。他这时候胆子也大了。
竟直接拿了根尺子上去比划了下。
这里斯本……离南京,大概一万多公里路啊,南京到那洛杉机似乎也基本相同。这太平洋好生大。
朱樉算了算: “咦,欧洲如此小的话,突然感觉蓝玉的西天取经,也就走了短短两回半盐商之路。
大家: ……
一时不知道他吐槽的是什么。
【明朝政府规定,前往边疆的和支盐的必须是同一个人,不允许代支。整个周期也很漫长,理想状态也是2年左右。
时间长的,五六年,还有“自永乐中候支盐,祖孙相代不得者。”——也就是所谓严重的守支问题了。】
大家的眼神,默默挪向朱棣。
有个皇子感慨: 原来,太子哥哥不愿意出钱,也不独针对他的兄弟们嘛。看看, 子孙相代不得者’,再多欠几代,明朝都亡了,也不知道这清朝的人,还认不认我们明朝的债。
朱元璋受不了,他大喝一声:禁止在灵堂讲地府笑话!
【但是,最广受好评的“明初开中”,就是朱元璋的食盐政策,其实和上面的流程不太一样。他大部分时候是“输粮于边”。
政府自己出税粮,请商人充当物流公司,把各地粮食运到边防。商人们赚的是脚程费用,并没有利
用“盐-粮”的价格差赚钱。
政府只是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用盐这样的优质资产作为报酬的载体支付。这群人是拿到盐引以后,才成为了盐商的角色。】
老朱不满: 不要把什么都叫做开中法,咱的开中和后面的开中不一样,你们看吧,这后辈肯定马上就要开始骂开中法了,然后又连带了咱老朱要被骂。
后面的人一听上面那些繁琐的事情,就要开始骂咱了。咱真是好大的冤屈!
他不满的眼神,射向朱棣。他觉得,听那上边的话头,这事儿,自己这好大儿,八成也掺和了。
【另一种形式,是边地“召商中纳”。
洪武28年,广东积盐太多,湖南缺盐,广西又缺粮。于是明朝政府自己把盐运到广西,在桂林开卖,号召商人用粮食来换盐。
商人一手交粮,一手拿盐。再把盐卖到指定地点——湖南。
洪武25年,朱元璋在山西建立解州“运盐站”,明廷主动运粮至此,利用山西丰富的盐资源,去换商人的粮。
这个做法实施以后,出现了很有趣的“商屯”现象。商人在边地招人种田,生产粮食。再就近纳粮。
一时之间, 商屯日开,边粟充积,石直银二钱,商利甚厚。上述做法的内核,都是利用盐、粮价格差去吸引盐商。】
老朱锐评: 你看这洪武28年,一法解决三地之困难,如斯妙哉!果然,孩儿孙儿们都不靠谱。
最靠谱的,就是自己!
他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洪武时期,整个开中r盐产业的流程都是相对健康而正向的。
政府利用商人运输,免去了普通百姓劳役之苦,而指定这部分价目表时,为了吸引商人,蕴含了一丝市场经济的味道。
毕竟商人逐利,你价格太低,没人会来干物流。
朱元璋很好的控制了私盐,进而也就很好的维护了政府对盐业的垄断地位。他们占据着垄断的事实,把这部分利润的汤水给予了商人。商人为了蹭“垄断特权”乐此不疲。
尽管实际上开中所运粮食对于整个军队开销而言,并不是主要的,而仅仅是补充、救急,
大体还是靠军屯、口口。
但政策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边疆建设上,也出现了异族来纳粮等盛景。无怪乎后来诸多赞誉。】
老朱龙心大悦。
要听夸,还是得这后辈夸啊!
市场经济,不错,不错。他频频点头, 咱也是懂经济的。咱没有什么不懂的!他说罢,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懂,还犀利凹了个名词。这就是未来那所谓的, ‘转移支付’,对吧?其余的人虽然觉得不太对,但好似也有点对。
“还有什么税收的再分配……”朱元璋得意忘形,继续生搬硬套。这回郁新打断他:“陛下,这真的没有啊,没有‘再分配’。”
朱元璋强硬道: 怎么没有再分配?咱把江南地区的税粮运往边疆,让他们吃上这样的粮,难道不叫‘再分配’?
“……”大家。
可是你只是为了打仗..
算了,你开心就好。
【洪武29年,户部尚书郁新提议,让商人在开平纳米,而以淮浙盐补偿。
洪武31年,在湖南纳米,本来该给湖南盐的,可是当地盐不足,故以淮浙盐补充。此二条up认为应该一起看。这说明,明朝政府最早是出于纳米的区域盐不足的想法,才会用离他们较远的盐去补上。
但郁新的这个提议,成为了后来纳粮开中的真正模板。也伴随着它,整个纳粮开中法的性质开始改变了。
它从一种单纯的运输给偿r现货交易,变成了“期货交易”。
不要被明初的以物易物蒙蔽了眼睛,商人在向开平卫纳粮时,就是在提前支付货款,他们被迫拉长了交易周期,承担了更多的资金链风险。
而朝廷却可以率先回笼资金,享受这部分资金池。】
老朱:???
朱棣: ???
朱棣忙道:“爹你刚刚说我的开中法不对,这可真是冤枉了我啊!儿子必是听从爹您留下的郁尚书的指导,才做出以后的政策的啊!
郁新尬住了。
老朱也尬住了。
郁新试图挽尊: “我……肯
定也不是为了什么期货交易,为了赚那商人的钱。我肯定也是因为淮盐的质量比较好,很多人对淮盐趋之若骛,所以不得不出此法……
他还是很尴尬。
怎么回事,后面人怎么要发挥这么多经济名词。听上去,好像我钻进钱眼子里似的,千方百计在那边腾挪金钱。
【资金池到底有多重要?只看银行拼了命的鼓励我们积极存款就知道了。1万rb,五年定存,利率2.75%,利息1375。银行放贷,五年房贷,利率5.3%,利息1405.3。
一进一出,银行纯赚30.3rb。1亿的资金池,就是30万,10亿,100亿就更别提了。这只是基础房贷,别的高端玩法不算。】
大家恍然大悟,又带着震惊:原来银行是这样的!朱樉也惊呆了: “我替他们保存财物,竟还要付给他们钱?不应该是他们向我们付保管费吗?”
这时候,郁新沉思片刻,拍案叫绝: “臣懂啦,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钱都放在你这里啊!如果这银行,是国家管的,成千上百万的小民,都把自己的身家,存在大明银行,又何愁大明宝钞不值钱!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国库里头,全是钱呐!这样我们的信用,就会变得特别好,宝钞就不会贬值,银行,银行,银行才那经济的重心呐!
怪不得,银行在那兔朝的国家机构里评级那么高!
他激动不已。但是其余皇子并没有和他一样激动,反而非常的冷静。
朱橚提出了一个灵魂疑问: “可是百姓为什么愿意相信我们的银行,能够存钱呢?难道他们不会怀疑我们的银行只是向把他们的钱骗走吗?
朱权也点头: “嗯,像嘉靖那种天天喊着‘都是朕的钱’、 ‘都是朕的钱’的那种人,什么银行,他只会觉得那都是他的钱,别说小民了,就是我们这些兄弟……不对,叔爷的钱存进去,只怕都拿不出来,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听皇子们这么一说,本来觉得有点心动,心想这是不是安全的九出十三归(虽然按照上面说的,应该没有那么高)的将军们,默默地收回那动了的心。
皇子们继续感慨。
“咱们大明啊,果然从爹你没把地主们全部打干净时,信用就已经破产了。”“
哎呀,这叫什么?这叫封建社会的局限性!”不就是读马列吗?大家都会读!
朱元璋继续破防: “不准在灵堂里说马列!
【守支现象的加剧,也是明朝政府尝到这部分甜头造成的。
如果你刷信用卡,回回都是两年后还,还不用付利息,你会不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可以先套现,拿那笔钱赚大钱,以后自己肯定还的上啦!
朱棣是玩预先支付的佼佼者,频繁的利用它给北京纳粮,给边关纳粮,给打交趾纳粮。】
朱棣:
朱棣在暗暗盘算:我疏通大运河,我建了故宫,我五征漠北,我永乐大典,我七下西洋……嗯,按照信用来算,我算不算也为大明增加了信用?也没有那么透支无度吧,我确实赚了大钱呐!那么多的象牙是假的吗?
我甚至天下布兔了!
正在他暗暗展望的时候,老朱残酷的揭开了真相:“祖孙三代不得盐,欠钱不还!”像你这样欠钱不还,咱们大明的银行何时才能建成!
朱棣很委屈。
那一定是特例!
他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和商人争利吧,他觉得自己还挺体谅商人的。这后辈,自己体谅商人的事情,她怎么不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而且他做了一个小改动,引起了很糟糕的连锁反应。
洪武35年8月,朱棣即位不久,北平各卫乏粮,他下令:“大小官员、军、民人等皆中,不拘次支给。
这是把开中权力给了所有人,而不是和朱元璋那样,坚决的把有权的人排除。
有权的人,面对“守支”,就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插队去率先回笼资金。永乐时期还没有类似的史料,但朱瞻基毫无疑问在纵容和助长它。
堡宗实录记载,孙继宗(就是孙太后的亲戚)说,他曾在宣德9年因为家里人中淮盐1.8万引,守候许久没有轮到,向皇帝请求两淮运司不要按顺序支盐。
宣宗从之。】
朱棣: 荒唐!
他赶紧道:“我肯定是因为北平缺粮才开了这特例……”然而,对上朱元璋如刀子般的眼神。他还是迅速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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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老朱冷哼, 你那好圣孙更错!那孙继宗在堡宗实录里头说这个干什么?难道想让堡宗再次替他开方便之门?
【那就很恶心了,相当于国家为了更大量的出货,搞了个预售模式。预售价格比通贩价格低,这样商人才愿意更久的等待。
结果现在有的人享受着预售价,却拿的现货。从国家手里利落的薅到了“通贩-预售”的价格利润。
普通的商人却需要等待比购物页面久的多的时间才拿到物品。
当普通商人不愿意来时,国家又不得不再次调低预售价格——如此恶性循环。】
郁新从银行的道理中冷静下来。
他叹口气: 在商人这里赚不到钱,想要拿钱,便只能继续压迫灶户了。唉……若是王公们得利的部分,能换成粮食,发给灶户,想来,便不会盐法败坏至不可收拾。
【成化4年,户部改革盐法,第一条就是严禁内外官员的家人、亲属、仆人等参与盐行业。但是官员虽禁,却没有把王公贵族们搞干净。
堡宗时,给王爷们的钱很凑合了,经常折色成宝钞,打发打发。王爷们说缺盐,那给个30引盐,10引盐什么的。 (1引=400斤)。
成化开始,动不动赐王爷们1000引。
这还算好的,比较夸张的是弘治,动辄1万引助王爷们婚礼。就算是非典、核废水排放,大家哄抢盐引,家庭需求也不可能用到400万斤盐。
S,这些盐都是皇帝明码标价送给王爷们,你们可以拿去卖的。他们会不会干预支盐顺序呢?
正德时,王爷们也引起了官员的不满,但还有太监呢?】
现场的王爷们很不开心。
”那,不给我们发米,总该发点盐吧?10000盐引怎么了?我们还嫌盐引换钱麻烦呢!文官武将们,懒得理这些嘴脸毕露的王爷。
【造成守支的原因还有很多。
像前面提过的余盐走私问题,大家不想交正盐了,盐引兑换的是正盐,自然兑付困难。
还有地理原因。
水系发达、交通发达的盐产地总是更受人青睐。有时候两淮没盐了,山东还一大堆盐等着卖,最
后贱卖。
插话说说“户口食盐钞法”。
有不少学者认为,是朱棣把食盐和宝钞挂钩的行为,进一步的加剧了开中无度,守支加剧。Up看了相关的论文,感觉不太对。】
虽然UP听上去是在给自己洗白,但朱棣也没有多开心。
听上去自己未来的名声挺臭的,至少这“开中无度”, “刷爆信用卡”的事情,和自己是分不开了。
朱棣: “我们大明的生产力,还是可以的。爹用计划经济,关停了不少四川的盐井,我们开足马力,盐的数量肯定够。
郁新本想说,既然地理问题那么严重,这淮盐不够,其他盐囤积,应当折中转圜,给商人们去别的地方兑盐的机会。
可以想到上头计算的一个徽商3925公里路,他又深深e了。
物流啊物流。
果然还是要物流。
递运铺能不能也搞个商人版本?专门承接这样的大宗物资,但是让商人出钱雇人经营?会不会好一点呢?
国家主动帮这些盐商的运输和贩卖做一定的区别,省却部分的脚程……所谓的分工细化能不能由政府来领头呢?
【洪武时,部分地区实施了户口食盐制,如前面所说的四川。
里长向百姓收取“盐银”,市民纳钞,乡民纳米。一般在秋粮时统一征收。这笔钱去了哪里,现在没有史料记载,可能是州县收了,也可能交到了盐运司。
(黄仁宇教授吐槽大明财政一团乱在于此,他们都是点对点的使用一笔钱,像千百条河流分叉在地图上,压根没有一个财政中心。)
州县会有一个“户口食盐册”,拿着这个册子给盐运司看,盐运司就会批盐给他们。
《议处盐法事宜奏状》by章懋(成化)里说,明初,州县自己会派人去有司领“掣下余盐”——前面说过的,批验所抽查时,扣留的超出盐引部分的盐。
既然是“余盐”,就不是正盐的额度,也和正常开中法的“盐引”并无关系。】
朱元璋尴尬:分税制……集中力量办大事,是吧……
管户部的郁新却不尴尬,以前他是不懂,现在有现成的兔朝组织架构可以抄啊!这是抄吗?这是向先进的国家学习优秀的经
验!反哺大明困苦的百姓!
他道: “陛下,那国家税局,审计署,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想来就是未来兔朝收钱的、算钱的、存钱的、管钱的!他们全都和在了一块儿呢。想来工部、兵部、军队要做什么都是要从财政部过手续,要我们来过目的!
茹常: ……
他敏锐的意识到郁新的司马昭之心。郁尚书,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全都要对着你鞠躬哈腰?
朱樉连忙跳起来,出于守护钱的本能他感觉不太对: “不可能啊!如果那中国人民银行是在你们户部管的,我们的钱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被你觊觎?时时刻刻会被挪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银行肯定是单独的!
朱棢也赞同: “若是有什么法子,遮蔽太子弟弟的视线,不让他看我们的钱。若是他从银行借钱也像咱们一样要付利息,要明码算账,这银行在我心里才是真金的。
朱棣反问道: 好呀,二哥三哥,如你所说,我愿意这么借,你们愿意把钱存进来吗?这样说的时候,朱棣感觉自己浑身金光闪闪。他是愿意如此的。他爹的那句, “取天下之财,为天下之用”,可是被自己完全实践了呢。
【而且朱元璋时期,就有了户口食盐,百姓也在上交钱和米。朱棣只是下令,市民也好,乡民也好,都可以交钞。
在宝钞下跌的时候,这是一种惠民政策。是朝廷在减少嘎韭菜的力度。
时代的流逝,政策逐渐变形。
有人把“户口食盐册”拿去盐运司,从里头骗盐。盐运司按照章程,没有多想批了。多少有点现在信用卡信息泄露,被拿去盗刷内味了。
有人想出,州县派人运盐太麻烦,不如请当地富商收钱,再让他们运盐,只要指定你们的销售地点在我们县吧。
百姓省了运输劳役之苦没错,里长之上又多了一层富商剥削阶层。这在明朝中后期很常见。
还有什么,明明不再按人口发盐了,却仍然继续收着这笔税。成了固定的新苛捐杂税等等。】
朱元璋目瞪口呆:“咋还有这种骗法!咱之前还觉得那兔朝搞什么国家反诈App,真是不知所谓。现在一看,竟还真有必要……也不知道多少人用这种法子骗了盐,这些诈骗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ap;#
34;
【明朝人自己猛烈的抨击,开中法的败坏在于“运司纳银”制度的诞生。
运司纳银指,上头那个歙县徽商没必要亲自跑到山西大同了,只需要在淮安分司缴纳银钱,即可火速获得对应盐引。
后面流程不变。
和普通召商的区别点是,这笔“运司纳银”钱,在缴纳时已经规定好是山西大同的边防费用,其他人不准挪用。
运司把银子上交到户部,户部分拨给山西大同。
永乐年间,运到边防的,还是以实物为主,随着货币白银化的进程,逐渐的出现了纳银的情况。比如景泰元年,广西地方官上报,因苗乱而军饷告急,城内仓粮仅够一年之用,希望开中盐课,纳银于官买米。
再演变,国家觉得你在边关纳银还不够方便,不如就近,就成了上头的运司纳银。】
这运司纳银,难道是商人交了钱,却拿不到盐,还得等着的意思?”茹说, 按照后来的说法,便是还嫌信用卡刷得不够快,要更流畅的刷信用卡……
郁新也道: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仓库的钱确实变多了……
朱棣很生气: “这些人拿了钱又能干什么?又不能像我一样建设大明,徒然败坏了大明的名声!
“虽然没有建设大明,但是也许要修补大明。”朱橚沉思片刻,突然语出惊人, “比如什么土木堡之变,守卫九边,什么广西苗乱,什么小冰河期……也许那些子孙们,光光修补大明,就耗尽了他们毕生的力气,还要预支后边的钱……
老朱和朱棣齐齐破防。
【这里有一则公案,就是明史把“运司纳银”这个制度的出现,定于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即所谓的“叶淇变法”。
然赴边开中之法废,商屯撤业,菽粟翔贵,边储日虚矣。
学界对“叶淇变法”存在与否是有争议的,他们查找了其源头文本,嘉靖年间桂萼等4人的奏疏。
不细说了,大致就是桂萼等diss叶淇、内阁徐溥和盐商有私,在两淮地区,搞了这种短时间有利于国库,长时间很有害的法子。
(叶淇是淮安人)
明史感觉有点不对,因为弘
治元年,有人在实录提议废除运司纳银制度,认为“遇凶年抱金玉而馁死”,这说明成化时已经在搞了。
于是它说,成化已有,叶淇定为法令。叶淇啊!遗臭万年啊!
——现在很多骂弘治的也是围绕这点来骂。】
大家:……大家欲言又止。所以,这边的逻辑是这样子的吗:因为叶淇是淮安人,所以他就和两淮盐商相勾结.…
连因为江南文人天天骂他是狗东西而天天骂江南文人是狗东西的朱棣都觉得叶淇有点惨。其实听到现在,他也明白,这周忱改革普及金花银后,这江南地区的银子就变得越来越普遍,会
有人想到用银子付也并不稀奇.…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确实是为两淮盐商谋私利。毕竟这确实为两淮盐商带去了很多好处。
【我们不用去管时间点,只看“运司纳银”的本身。
各位设想一番,最早朱元璋在山西搞开中,晋商们在很近的地方招人种粮食,又在山西就能得到盐买卖许可证,进行贩卖。
晋商绝对比千里迢迢去山西的徽商来的方便。
现在改革以后,徽商能就近去两淮纳银,得到比其他盐产区质量好的多的淮盐。徽商自然就强势了。也就是所谓的“边商”、 “内商”分化的加剧,和地位的变化。
其实,这种分化还来自于另一项盐业改革。——政府承认商人买卖“余盐”合法化。
它最迟成化19年已经出现,但在弘治、正德年间变大变强。相当于,政府突然又开辟了一种“新盐引”、新赛道。
既然是就地卖盐,自然是只在两淮等地卖,离得近的两淮盐商就有更高的概率得到新货源。爽啊!】
老朱眉头大皱: 怎么能什么钱都赚?
朱棣冷道: 那些皇帝想着,这些钱他们不赚,就是盐商赚,那干嘛不赚,对吧?
【最棒的是,它还鼓励了以余盐名义的盐走私。
弘治16年,商人借着寿宁侯张鹤龄(弘治小舅子)奏讨残盐(另一种余盐,因为雨水等别的原因消折)
得到批准。
然后一口气得到了大量的盐引。他们正大光明的拿着这部分盐引数额向灶户购买余
盐,拿到的盐又好又量足。
守在盐区附近的,以徽商为代表的“内商”就彻底压倒了以晋商为代表的“边商”。】
前有孙继宗,后有张鹤龄,好,真是好,”老朱恨恨, “这些外戚个个不省心,他们的力量全部在这了是吧?
【伴随着白银化进程,边地军屯的败坏,边地人口的增多。明代九边更多的开始依赖中央财政。也就是所谓的: “年例银”、 京运银”。
白银通过国家的拨付,去往边镇。地位下降的边商通过向内商出售盐引(到底是怎么做的,up没找到资料),也聚集了不少白银。
边地的粮食开始更多的依赖市场——也就是商人自发的利用各地价格差倒卖货物。国家失去了对于边地粮食价格的有效调控,而只能依赖白银这种贵金属货币。
晋商手里拿着大量白银,又不如徽商强势,在王崇古、张四维等人呼吁下,取得了和附近少数民族贸易的合法性,即“俺答封贡”。
晋商更多的把注意力转向搞走私,跟外族打交道。最后演变成了咱们耳熟能详的满清“八大皇商”。】
大家愣住了。
这算什么?明实亡于永乐?
朱棣感觉很荒唐,他不禁道:“还真应了那句‘翻开明史,货币白银化’,什么都和这白银有关。
【徽商他们呢,搞走私,世世代代的走私。走私到明朝政府感觉管不过来了,于是弄出了一个“纲盐法”。
以后,盐商就是世世代代都要当盐商。
你们这群人就跟着我们统治阶级干,大家一起搞垄断,我不再管别的了,你们的头头——总纲”替我向你们收税。
有点类似包税制。
盐商们自动的分化成了上下游,形成了产业链(没搞之前就有,搞了以后更光明正大)。
又搞出了一个票盐制。
私盐商贩收不上钱,我开个源,给普通灶户发一个盐商许可证,允许你们也经营。不用去很远的地儿,就在盐场附近。
1票比1引数量少。你们就当个零售商吧。
以上这些都被清朝继承了。
纲盐法固然把盐商群体绑在一条船上,但
资本家总是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益,铤而走险,何况走私赚的比正常多得多。
有清一代的私盐, 种类之多,规模之大,区域之广,为害之烈,第积历代盐弊渊蔽。
它并没有改善太多盐业现状,只是让盐商们吃的更多了,也方便统治者按照图册,随时吃养肥的盐商。】
即世世代代灶户以后,还有世世代代的盐商。别说其他人了,朱元璋看了都害怕。
【明代时,盐商就存在大量和政府官员勾结的情况。
曾有个御史张智因为亏欠盐商很多钱,拜托两淮巡盐御史刘尧行方便,让他允许盐商提前支盐。刘不愿意。
盐商就故意在宴请刘时,让□□出现,再让无赖装作警察抓人(官员不得狎妓)。勒索白银千两当封口费。
刘向好友张求助。张说你帮帮盐商呗?盐商加倍支盐后,张和盐商反复敲诈刘,最终刘自杀。反诈经典案例了属于是。】
大家:
大家不免兔死狐悲,又感觉看到了一个新的诈骗小技巧。好吓人,连出去喝杯酒都不行了。
【明代的巡盐御史权力,远不及清朝时的盐官们。
开中法框架下,收款方是边防,盐运司失去部分财政属性,重要性下降了不少。清代废除开中法,盐政机构重新获得了ney,为了控制它,清朝政府喜欢派满人、包衣等来管
事。
皇上的私人钱袋子来收钱了,盐商们自然比正常交税更为“谄媚”,上下打点,不亦乐乎。受贿索贿,大行期间。
清朝统治者喜欢让他们“捐输报效”。除了用于军事、救灾,还有各种皇帝私人的开销。巡游个江南呀,造个园子呀,你们是不是得为国家报销出钱呀?
很多人觉得是章宗的腐败,让这种官员为皇帝买单的行为遍布大清,搞得官场乌烟瘴气。实际上麻祖的时候,盐商们就在给皇帝当自动提款机了。其危害不言而喻。】
“真是乌烟瘴气!老朱不屑道, 这清朝的皇帝,天天就想着造园子?不能有点追求了?咱老朱家就没有这品味低下的爱好!园子有什么好造的?
朱棣深以为然。
造故宫才快乐。
【我们可
以从经济的角度去分析“运司纳银”、 “余盐买卖”、 纲盐法、“票盐法”。看到日益增长的商品经济环境下,人们对货币需求的增大。
看到最初的宝钞贬值,出现余盐,余盐导致私盐,私盐导向了后来的许许多多。看到白银这只无形之手,在明代历史的每个节点的如此的至关重要。但我们也应该看到,从始至终,盐商们都没有摆脱封建统治者的控制。也就不能纯粹的认为,哦,商人参与多了,就资本化了,制度就先进了,百姓就会变好了。】
老朱叹了口气,幽幽说了句: ’天下事,有大根本,有小根本,正君心是大根本。天下事,当从本理会,不可从事上理会……想不到,朱子语录也可以这么解。搞半天,皇帝放在那里,就成了碍眼的绊脚石了。
【最开始,开中法是为了减轻民众的“运输”之苦,到后来,统治者们却只是盯着更快,更多的敛财。
明明都知道,自己干的是垄断的活,变着法子和商人周旋,却不肯给生产者让利。既要又要,又当又立,欲壑难填。
他们一开始能肆意使用权力去调换支盐的顺序,后来就可以随意的出卖税收的权力。清政府穷途末路之时,盐税这块肉被抵押给了外国。吸血的人竟又换了一茬。
开中法真的好吗?
我想,张廷玉等旧式文人怀念它,更多的还是怀念儒家理想中的“不与民争利”。怎么个不争呢?
无非就是,统治者们的吃相,好那么一点点吧。在旧时代的封建大山之下,确实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好一点点,百姓就好过一点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