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犹不及!
这四个字重重敲在司老夫人心头,让她神色一震。
是啊,她盛怒之下,只一味想着怎么能让夜井听话屈服,却忘了他到底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万一这次损伤到他的身体,那自己苦苦坚持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她执掌司家几十年,如果现在低头,她的尊严和脸面又要往哪里放?
以后她说的话,谁还会听?
司老夫人还在犹豫,顾时远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
毕竟是一手养大的亲重孙,司老夫人怎么会不心疼司夜井。
只不过她多年来说一不二,现在松口,脸面下不来而已。
顾时远果断低头道歉:“母亲,说起来,夜井这几年都是我在照顾,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我没把他教好。”
“这次您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先让夜井回去休息吧,等他好了,我一定带他来向您道歉!”
母子多年,司老夫人当然知道顾时远这是在给她递台阶。
如果再不顺着这个台阶下,今天的事情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司老夫人脸色仍旧冰冷,语气却终于缓和下来:“好,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他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多谢母亲,我这就带夜井回去!”
顾时远心口一松,连忙转身朝外走去。
老管家也眼眶一热,连忙吩咐人去准备饭菜:“快,给小少爷准备吃的!”
主屋里凝滞的气氛再次开始流动,佣人们激动地忙碌开来。
司老夫人一开始还坐在原地没有动,但片刻之后,也按捺不住匆匆起身,向着祠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祠堂里,保镖已经叫来了家庭医生,正在给司夜井检查身体。
顾时远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司夜井输上了营养液。
看到顾时远过来,医生低声向他解释:“顾先生放心,小少爷只是因为之前饿得太久,今天又跪得时间太长才会晕厥的,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几天就好。”
“嗯。”
顾时远点点头,亲自把司夜井抱起来送他回云庭苑。
刚出祠堂门,远远看到司老夫人过来,顾时远回头看了医生一眼。
“你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跟老夫人说吗?”
医生一愣,随即低头应声:“属下明白。”
一行人很快和司老夫人遇上,司老夫人神色依旧威严冷漠,但看向司夜井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深深的担心。
“他怎么样了?”司老夫人看向医生。
医生把刚才对顾时远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只不过又在后面加了几句。
“小少爷年纪太小,如果下次再这样,可能会伤到身体根本,对以后身体发育也会有影响,还请老夫人多看着点小少爷。”
医生说话点到为止,司老夫人却心口一紧,忽然间后悔不已。
司家家主一脉的男人,大都寿命不长,除了无处不在的刺杀和意外,也有身体底子弱的原因。
她的丈夫早早过世,儿子和孙子也一样,所以从夜井一出生,她就特别注意他的身体健康,不但亲自抚养,事事精心,还让他从小学习各种搏击术,既能防身,还能健体。
可现在她却因为一时之怒昏了头,居然拿自己重孙的身体和他博弈!
无尽的痛悔涌上心头,司老夫人一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惊慌失声:“快,把他送回去,快!”
“母亲放心,夜井不会有事的。”
顾时远一边抱着司夜井疾步往前走,一边安抚老夫人,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只要能让老夫人明白这种惩罚方式不可取,那下次再受罚,夜井也能少受些罪,至少不会损害到身体健康。
未来的路还很长,而夜井已经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曾祖孙俩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他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
司夜井这一觉,一直睡到翌日凌晨才醒来。
司老夫人在旁边整整守了一夜,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却还是一眨不眨盯着沉睡中的重孙。
司夜井一睁开眼睛,司老夫人立刻凑了过去,几乎喜极而泣:“夜井,你终于醒了!”
然后不等司夜井说话,司老夫人又连忙端起一旁早就煲好的营养粥,要亲自喂他。
放下了尊严和架子的司老夫人,和这世上任何一个疼爱晚辈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苍老的面容上再也不见任何威严,只剩下疼惜和担忧。
她亲手舀了粥,小心翼翼送到司夜井嘴边,语气慈爱温和:“医生说你饿了这么几天,肠胃不好,只能先喝粥,来,太奶奶喂你!”
但是司夜井没有出声,更没有喝粥,只是盯着司老夫人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过头去,抗拒的姿态十分明显。
“你……”
司老夫人看着司夜井依然紧绷的小脸,怔然片刻之后,心口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样疼!
这个孩子,还在怪她,还没有结束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