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敬东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锐利阴鸷的目光紧紧盯住了对面的人,上下审视一番。..口罩下的这张脸,眉目清正,轮廓俊朗,一双眼睛隐隐约约让人觉得眼熟。但他很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况且,他儿子已经死了,哪里又冒出一个儿子来?这个人想干什么?难不成有人想冒充钧远,接手他在外面残留的势力?短短一个瞬间,顾敬东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鹰隼一样的眼睛里,戒备和警惕之色也越来越浓。同一时间,顾时远也在打量他。刚才他只是觉得顾敬东很狼狈,现在近距离相对,他才发现,顾敬东是真惨。脸上的皮肉青青紫紫,头发蓬乱,面目疲惫,眼角的皱纹堆得能夹死蚊子,哪里还有昔日风光的模样?对于顾敬东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此刻要是给他一面镜子,让他看清自己这幅凄惨的样子,他很可能当场崩溃。顾时远发出一声遗憾的喟叹,对着顾敬东笑了笑。“当年,你让我跟战家骨肉分离,现如今,你身陷囹圄,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这是不是就叫,恶有恶报?”“你,你……”随着顾时远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顾敬东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听出来了,他终于听出来了!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是他,是他!是当年那个孽种!下一刻,顾敬东身体猛然向前一扑,撞在了厚厚的玻璃上。他震惊低吼:“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当年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你?这不可能!”低哑的嘶吼声在会客室里回荡,本该来阻止他的工作人员只是淡淡向内望了一眼,没什么反应。顾敬东的每次会见,历来精彩,这种崩溃咆哮实在太常见了。顾时远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笑微微地望着顾敬东,任他发狂。当年知道真相之后,他无比憎恨这个人,但却没有任何办法挽回可悲的命运。现在终于能看到毁掉他一生的罪魁祸首落入绝境,他心里很畅快。可顾时远越是平静,顾敬东越是癫狂。他把隔在两人中间的玻璃拍得“通通”作响,疯了一般大吼大叫。“你没死,那我的儿子呢?钧远呢?你没死,他应该也没死,你把他藏哪儿了?!”听到这样的话,顾时远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似乎欣赏够了顾敬东的狼狈和不堪,他点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我没死,他也没死,甚至,我还能告诉你他在哪里。”“真的?”顾敬东疯狂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顾时远,难以置信。可事到如今,他除了相信,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毕竟筹谋隐忍了一辈子,顾敬东虽然情绪崩溃,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阴狠,狡诈,怀疑,痛恨……种种复杂的神色从他眼底闪过,最终化作孤注一掷的狠绝。顾敬东死死盯着顾时远,冷笑不已:“我明白了,你来找我,是想用我儿子钧远的消息从我手里换东西对吧?没问题,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在外面的人手,人脉,资源,我通通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告诉我,钧远的下落!”顾敬东慷慨激昂地许诺着他能给出的一切好处,但顾时远的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直到顾敬东闭嘴,他才摇摇头,眼底满是不屑。“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感兴趣。”“你不要这些?”顾敬东不相信:“那你想要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多少……”“不管你拥有多少东西,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你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你曾经拥有的一切,自然有警方和战家的人来接收,不要给我开这种空头支票。”顾时远淡淡地看着顾敬东,轻而易举地戳破了他的小心思。顾敬东神情一震,身体瞬间委顿了几分。的确,他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已经一无所有。他已经没什么能拿来交换的东西了。可他相信,顾时远既然能出现在他面前,必定是他这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总不可能只是闲极无聊,来看看他吧?心念急转间,顾敬东彻底冷静下来。他坐了回去,目光沉沉地看着顾时远:“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我想知道当年的一切。”顾时远见他恢复了理智,也不想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提出要求:“当年换孩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许有一丝隐瞒。”“原来你只是想知道这个啊,你真应该早点说。”顾敬东咧嘴一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亮光。他一秒都没有迟疑,得意洋洋地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当时战锦泰的夫人怀孕了,我妻子刚好也怀孕了,我打听到那个女人怀孕的月份,我就动了心思,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找了当年负责育婴师的一个护士……”换孩子这件事,可谓是顾敬东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想想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战家的孩子换掉,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他早就想跟人炫耀了,可惜没人能听他倾诉。他把这份骄傲得意在心里死死压了几十年,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