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川和也很好奇的场静司派小纸人过来干什么。
她按着导演的要求捧着相机调整拍摄角度, 心想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不会认识吧?
好歹那次和的场家的式神打了不小的交道,气息和模样记得很清,一抬头就望见吊顶上贴着一枚小纸人, 羽川和差点以为阿阵又在远处守着,那叫一个心虚啊。
但阿阵确实不在,于是她猜测他或许是知道任务目标名取周一与合作伙伴的场家主有关系,所以顺手告知对方;而的场家主, 也真的派小纸人过来关注了。
可名取周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的场静司没提前告诉他吗?暗中让小纸人注意情况的行为,关系不是很好?
羽川和努力揣测那个年轻家主的脑回路。
关系不好但因某种原因在意, 提醒显然比盯梢更简单,派小纸人暗搓搓躲着,有种不好意思的别扭感, 曾经关系好、现在生疏了?
——这戏码好像有点熟悉。
她朝名取周一那边看了一眼,琢磨这会儿的场那边应该已经知道小纸人被发现了。
偶然遇见的除妖人和的场家主认识, 羽川和测算了一会儿,觉得之前主动打招呼是一步好棋。
这不是阿阵不肯主动说……主要真相先不挖掘,稍微细枝末节的东西, 总可以通过名取和的场有友好的交流开端而获取吧?之前隐藏身份就没留下好印象。
“名取君!”轮到男主角的戏份, 导演兴奋地招手,又喊三个乐手, “刚才的曲子,等我挥手就开始!”
剧场经理慢悠悠地晃过来,装作好奇地站到导演身边,道:“我也来看看。”
“看你这么闲,真是不服气。”站在摄影机后的导演抱怨地说,注视着年轻摄影师的目光却像是在期待神迹, “羽川老师的人像作品、这可是彩蛋!你可要睁大眼睛欣赏!”
导演的摄影与羽川和的拍照是同步进行,他本人的意向的让照片作为“男主角和他的乐队回忆”出场,简而言之,确实是个彩蛋;宣发时会故意提一嘴的那种。
贝尔摩德笑而不语。
干导演这一行的多少有点神经质,被自带风格的摄影师击中心脏而沉迷的事也不是没有,她见惯了,也不认为会有多么特殊。
舞台已经搭建好,昏暗闪烁的光线下只有一处是亮的,三名乐手老实地在导演安排的座位上坐好,取下眼镜的名取周一快步走来,顺着指挥坐下时,依然是完美无缺的当红演员,好像刚才拿着小纸人的手微微颤抖的事没有发生。
乐队背对着镜头,而中央的金发青年手里拿着麦克风,在导演喊出A时表情迅速变化,每一块肌肉都调到合适的位置,嘴角翘起,眼睫微垂,漫不经心又肆意无比的骄傲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与此同时,轻快的音乐渐渐响起,并很快急促起来。
演技不错。明面上是大明星的贝尔摩德作为前辈评价了一句,现在并不是试探的时间,她倒是很有闲心,顺便感叹现在的年轻成员真是才艺丰富。
虽然是为了黑衣组织才来的,但羽川和对委托也很上心。
从镜头后看世界的感觉与往常别无二致,名取周一是中心,其余三人是陪衬,他们被限制在一个画面中,但很快就会因身份和设定的不同擦肩而过——
而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
灵光闪过的刹那,她调整了原本说好的角度,在摄影机下边走了几步,半蹲着按下快门,闪光灯已关,轻微的咔嚓声中,画面就此定格。
她自信心爆棚,一张照片就是最完美的成果——算了还是再拍几张让导演挑吧,毕竟是委托。
*
“不用挑了!就这张!”对着几张照片,导演毫不犹豫地抽出第一张,掷地有声,“不愧是羽川老师,对画面的把控能力无与伦比!”他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张相片,陷入狂喜,“您的镜头定格了最好的一瞬!”
“是吗?谢谢夸奖!我也觉得这张最棒!”虽然知道导演喜欢自己的作品,但真被赞同时,羽川和也还是很高兴。
名取周一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眼。
照片中位于C位的自己在发光,天然就能吸引观众全部的注意力,背后的阴影里,三名乐手的背影与光明割裂,好像随时都能消失——完美契合剧本里男主角与乐队分道扬镳的戏份。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除妖人注视着照片,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意味,好像有什么死寂的东西在看见他们的瞬间,忽然就活了过来,并在那一刻记住了他们的真实。
他下意识想去推眼镜,却想起之前将它放在了柜子上。
于是他转头看向羽川和。
年轻女孩今天并没有戴那副黑框眼镜,注意到他的视线看过来时,赤红色的眼睛里含着笑,个人具备的、毫无攻击性的善意不会让任何人生出排斥之心。
“还真是……令人惊叹。”名取周一发自内心地说,“我都对羽川老师以前的作品感兴趣了。”
他之前和羽川和交换姓名,并没有在网络上搜索过这个名字,也就不知道她是摄影师。
“这可不行,明明认识,什么都不去了解也太冷淡了。”导演没多想,“和羽川老师认识可是幸运,名取君!”
“当然,认识羽川老师我也很高兴。”名取周一好脾气地说。
对方抱着目的来到这里,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他并无恶意。
“你也给我好好看看!”满意的导演又把照片塞给剧场经理,“那仨小伙子也来看看,想要的话多冲印几张,留作纪念。”
威士忌三人组对照片不感兴趣,为了确定自己的脸没有被拍入还是过来看了。
第一眼都是一愣。
贝尔摩德捏着照片,意味不明地微笑:“果然,很厉害呢。”
他们并没有名取周一那样敏感,但好的照片还是能看出来的。
“确实。”绿川唯赞同道。
“你们想要合照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照一个。”羽川和从他们边上探头,双手合十,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一晃一晃,“就算以后乐队解散,也可以通过照片回忆一起工作的美好时光!”她诚挚地说。
威士忌三人组:“……”
解散是一定会解散的,但绝对不是美好时光!
“不了,我们都不喜欢照相。”作为唯一和她在正常环境下打过交道的人,绿川唯当仁不让地担起了交流的责任,“感谢你的好意,羽川君。”
羽川和可惜地眨了下眼,并没有强求。
她的目标并非个体,计划好的偶遇只是为了以一般市民的身份与他们产生不被怀疑的交集,更是观察他们对奇异事件的行为模式。
无论是的场静司还是名取周一,都只是观察而非威胁或袭杀,证明黑衣组织对妖怪的了解存在空白之处,问题是……
若无其事地整理相机,和导演说了一声要去座位上坐着,转身时她瞥了一眼三人组和剧场经理。
他们用来试探名取周一的手段会是什么?
*
威士忌乐队在剧场里分散开来,诸星大沉默地坐在座位上,绿川唯和安室透则好奇地观察起剧组的工作和剧场的装潢,而剧场经理似乎是有事,和导演招呼一声后就退到了紧急通道打电话。
坐在最后一排、从高处看着下边的羽川和并没有将注意力过于集中在他们身上,而是默默地观察剧场每个角落。
现在场内不是人的只有名取周一的式神和那枚小纸人,如果以妖怪试探他,是要用什么东西将外边的妖怪引进来——她得随时做出应对。
最先有行动的是诸星大,这个冷峻寡言的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似乎是没拿稳,烟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
正在调试贝斯的绿川唯朝他看一眼,又低头继续。
而另一边,随意闲逛到死角的安室透从口袋里掏出一件5ML的茶色滴瓶,里面的深色液体并未装满,似乎两三下就能吸净。
这是贝尔摩德刚才塞给他的,据说是能吸引妖怪的特殊物质。
他心中依然有些担忧。
假如名取周一真的被试探出了什么,这个当红演员想必会正式成为组织的猎物;假如他不是,那么这个剧场里的所有人该怎么办?
妖怪虽然无法被普通人看见,但它们依然能影响到现实世界。
贝尔摩德暗示她有解决办法,三名卧底不信任黑衣组织有“仁慈”,但可以判断出她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大,以致于他们只能听命从事。
拧开旋管,捏住滴管头的那一下时,安室透的嘴角不可避免地紧绷了一瞬,他控制住手腕,平静地将滴管从滴瓶中取出,看见透明玻璃管中的红色液体时,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
……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有人血成分。
他捏住滴管头的软胶,看着那滴红色水珠落地,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渗进缝隙里;换气扇就在上面。
第二滴和第三滴过后,滴瓶便空荡荡,内壁和滴管都没有肉眼可见的液体残留。
这三下只用了不到十秒,安室透将滴瓶收进口袋,后退远离这处死角,不快不慢地走到可以看见名取周一反应的地方。
借着相机的掩护,羽川和往安室透之前停留的位置瞅了一眼,知道他们的试探开始了。
最先冒出来的是小妖怪,零星几个从各个角落蹿进剧场,上上下下地跑跳,像是跑到游乐园的小孩子,对一切都很好奇。
羽川和视若无睹,她看见剧场经理待的那个紧急通道里有只及膝的棕色毛团蹭进来。
正在拍戏的名取周一,也装作没看见有只手掌高的蝙蝠状妖怪倒挂到导演旁边的架子上。
看来那东西对小妖怪的吸引力不强……因为太弱了?
羽川和沉思着,顺便猜外边有没有的场家主的式神盯梢。一枚小纸人好像很薄情,但总不能是本人都来了。
又过了三分钟,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剧场热闹无比,妖怪都在快乐地勾肩搭背,不管是不是会说话,都在发出兴奋的嚎叫,对人类没有任何招惹意图。
这些被引来的没有攻击性的妖怪,对一个是演员的除妖人称不上问题。
正思考会是什么程度的厉害妖怪被引来时,羽川和在舞台方向察觉到了异常。
她抬起头,看见舞台上方,高高的吊顶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约莫有舞台大小的漩涡。
啪。
尖利的、非人的巨大五指扒在了漩涡边缘,惊人的威压让剧场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一个灯泡炸了。
而恰好那个灯泡就在舞台附近,结束拍摄、正在下台阶的金发演员似乎被惊到,脚底一歪,勘勘扶住台身才没骨碌骨碌滚下去,他歉意地对被惊吓到的工作人员笑了笑,站稳自己下来了。
表现完美的一场意外,不愧是当红演员。
羽川和:“……”
酒厂没派能看见妖怪的人来执行任务的原因,难不成是担心稀有人才被大妖怪吓得比除妖人先表露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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