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贝尔摩德知道, 东京新国立剧场外的的场静司也有所猜测。
被筛选过的妖怪一波接一波的涌向剧场,其他人看不见的式神在外边来一个揍一个,忙得团团转, 更小的小妖怪却也抽空子钻了进去。
提前派进去观察情况、保护名取周一的强力型小纸人没回来,他能感知到是之前有一股力量短暂地中断了连接,而现在——小纸人已经告知名取周一不要随意行动,正在等待行动的时机。
坐在车窗紧闭的车里, 他抬手按住眉心, 有些苦恼地叹气。
琴酒应该不知道他和名取周一不止是“的场家想要招揽的优秀除妖人”这种程度的认识,事实上, 在两人的少年时代,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友好相处;即使走上不同的道路,也没疏离到见死不救的程度。
对方看在合作的份上, 愿意通知已经足够了。
接到消息的的场静司思前想后,更希望名取周一别掺和进来, 于是连夜赶来东京,在剧场所在的街道上布了几个驱逐大妖怪的法阵。
为了不让那个组织因一无所获生出怀疑,他本人可以待在附近, 但不能出现在摄像头中, 更不能一个妖怪也不放进去。
但是,引来的妖怪是不是太多了?
那次宴会上引诱人造妖怪的血由琴酒提供, 的场静司认为是他的血,可今天这个,显然有更强的吸引力——就像那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搅局者,体量不同么?
而那个短暂中断连接的力量……剧场里面现在有一个厉害的人?
无论想法再怎么多,的场静司的动作也毫不含糊——在那来自大妖的威压感被式神察觉的那瞬间, 涌入街道的妖怪们身体僵住,畏惧而恐慌地向后退去——他猛然直起身,命令式神们都冲进剧场。
猛兽捕猎时会驱逐同类中的弱者,所以力量弱小的妖怪们瑟瑟发抖,能够行动的仓皇逃离,动弹不得的缩在角落,迎来大妖的剧场外围在另一种意义中称得上“干净”和“安静”。
驾驶座上的青年脊背挺得笔直。
……
羽川和的好奇心被勾起,决定之后让系统分析一下。
眼见那爪子探出来一半,估摸那小纸人也要变身了,她收起观察的心思,在面板上滑动几下,将先前四处乱逛时布下的、用来隐藏妖怪气息的节点调到中度功率。
羽川和自身没有灵力,打个比方,系统相当于一个联系她和妖怪世界的中转站和媒介,既有能让她看见妖怪的插件,也有能让她使用精神力量的转换器——目前她算一个走了旁门左道的除妖人。
节点激活,无形的领域展开,通上彻下,在一瞬间便将那些因大妖威压动弹不得的小妖怪们排斥出去。
本在焦虑的名取周一呼吸一滞,借着整理发皱衣服的机会,一把将探出头的的场家小纸人压进口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导演交谈。
什么时候布下的法阵?而且怎么看不见?他心中吃惊,又困惑羽川和才知道妖怪存在不久,怎么掌握的驱妖手段。
不过这样能应付这个危险的大妖吗?这么忧虑时,他眼角瞥见了从剧场各个地方冲进来的的场家式神……黑色人形,身着白色和服,比鬼都像鬼的特征也只有那家的了。
……好家伙。
他登时气得牙痒痒,派小纸人盯梢,连本人都亲自来了,却不肯在一开始就通知——那个人到底是多不信任自己啊?!
哇哦。要不是面上得演一个普通民众,羽川和真的很想吹个口哨。
设定的领域不排斥的场家式神,但没想到外边还真让式神进来了啊?关系比她想象中的密切,说不准真能获得有用的东西。
剧场被清了场,看不见妖怪的人一无所觉,继续忙活更换灯泡和其他的准备工作。
威士忌三人组从灯泡的突然炸裂意识到来了“大的”,但苦于无法看见,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紧急通道里的贝尔摩德低头看连着显示器的手持机,这是那个研究员制造的、能够捕捉妖怪频率的机器……她又抬头看向名取周一,青年微笑着与人交谈,看不出任何惊慌和想要离开的意图。
如果这机器没坏,他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妖怪好像一下子就引了个大的过来,没有其他的零碎波动,现在显示器上的唯一一条波动都快冲出屏幕了!
她觉得有点不妙。
*
而舞台之上的漩涡那端,大妖被领域毫不掩饰的排斥之意激怒,两只爪子都扒了出来,一双昏暗的、黄灯泡般诡谲的巨大双目出现在漩涡深处,没有在场内搜寻,直接恶狠狠地盯向高处座位的人类,带着一股择人欲噬的恶意。
自己被美味的东西引过来+领域由这名人类放出=美味是诱饵,是可恨的除妖人!
这样的等式几乎在一瞬间就成立在大妖的脑海中,它怒气冲冲,又发觉人类的香味更加诱人,顿生垂涎之意,于是更努力地扒着漩涡,想爬过来。
座位上的人类神情平静,甚至没向漩涡投去注意力,带着令它恼怒的坦然和不以为意,这是一种无声的轻蔑。
它发出一声怒吼:“吼——”
人类的视线落在它身上,全部领域的力量也集中于它,随时都能发出攻击。
她有一双漂亮的赤眸,剔透如不含杂质的宝石,含着笑意时映光,好似里面有闪烁的星子沉淀其中,神情柔和、嘴角微翘,带着一种干净无瑕的天真意味,脆弱又柔软。
大妖却忽然瑟缩了一下。
那双眼睛里,血腥的波澜被囚禁于剔透的表象之下,死寂无比,任何事物都无法掀起风浪,却依然足以吞噬一切。
它不懂人类如何描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像猛兽在大自然中生存的敏锐直觉使它于此刻战栗,宛如见到了天敌般的恐惧在内心潜滋暗长,本要冲出喉咙的吼叫卡住,又强行咽回去。
人类、除妖人怎么可能会给它这种感受?!
羽川和:“?”
她不懂对面这嚣张的家伙怎么就不叫了,望着一双大灯泡眼还觉得挺有趣,更不知道在领域加持下,只是普通的一眼就震慑到了大妖,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她搭起双手,将领域调到最高功率。
无形的领域力量猛增,大妖猝不及防,堪称被飞龙骑脸,痛到嗷嗷叫,爪子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你这家伙——”它口吐人言,声音沙哑粗粝,又带着一种石头摩擦的尖利感,“你不是人类吧?!竟然披上人类的皮囊混进人类之中,为什么!”
羽川和:“???”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在大正时代都没变成食人鬼,现在一只大妖突然就给她开除人籍?!
名取周一:“??!”
这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也罢……”大妖见披着人类皮囊的家伙不说话,暗自松气,面上故作潇洒道,“你若是喜欢那血,我就不要了。”
现在这家伙闻起来更香。
它吸溜了一下口水,压着脸的东西还是没消失,于是艰难道:“我想起来,这几年一直有人类用特殊的血引诱妖怪,和现在这个很像,你是在调查这个吗?”
领域稍微松了一下,羽川和不动声色地戳戳它,示意继续讲。
“我几年前抢过一滴,现在这血和以前不太一样,更有吸引力。”大妖低头看了一眼人类场地的角落,继续说,“消化的时间可能要很久,弱小的家伙吃了可能会变成堕妖。”
……真是见了鬼了。
这并不算一句感叹词。
由于已经经历过人造妖怪这件事,羽川和在听到“堕妖”一词时,就悲哀地意识到,可能又有掉落的鬼王之血被人类利用了——甚至还可能是同一个组织。
说完,大妖小心翼翼地镇定道:“不打扰你了,再见。”
羽川和有些奇怪它怎么突然就怂了,但“意外之喜”让她没心情追究,干脆地把领域撤掉了。
大妖收回爪子,含泪闭目,将漩涡啪地关掉。
这年头贪吃要不得!小妖怪可能会被抓走,大妖怪还可能撞上更厉害的大妖怪!世界太可怕,它还是回去继续睡大觉吧呜呜呜呜……
怎么看都觉得大妖是落荒而逃的名取周一,陷入沉默。
……
威士忌三人组在剧场内的戏份结束,导演热情地送别他们,嘀咕剧场经理到底是有什么事才又跑了。
他们离开东京新国立剧场,和更换易容的贝尔摩德地下停车场相聚。
地下空间光线不算明亮,边缘的黑色深沉无比,四人的影子被映在地面和墙上,折出长长的痕迹。
“目标没有特殊举动。”黑麦沉稳地说。
波本和苏格兰没有出声否认,互相望了望,看向贝尔摩德。
“看来他确实是普通人。”穿着维修工制服、面容普通的男青年叹着气,晃晃手上的工具箱,“没有检测出他身边有妖怪。”
“灯泡破掉,是因为妖怪来了吧?”苏格兰询问道,“怎么驱逐的?”
贝尔摩德神情有点微妙,带着意外:“……我并没有驱逐,观测器上显示,它是主动离开的,连诱饵都没有拾取。”
三人都有点吃惊。
“这就要专业人士分析了。”贝尔摩德说,朝他们摆摆手,“挑选合适的信息报告给琴酒吧,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发现。”她潇洒转身,钻进旁边的车里,“我先走了。”
她驾车离开后,威士忌三人组也坐进了车里,跟着驶出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的出口在街道一侧,正午时分,路上行驶的车辆众多,他们混进车流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而此时此刻,羽川和正在向名取周一解释自己并不是妖怪,并建议他可以去问问“熟人”关于引诱妖怪的诱饵。
名取周一不可置信:“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自找麻烦。”羽川和有点不好意思地眨眼,“你要是觉得我可以信任,能帮忙联系一下的场家主吗?”
“……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接近我的吧?”名取周一忍不住怀疑道,心情复杂。
好歹自己也是名取家的继承人,在除妖界有点名气,还是当红演员,怎么像是将关注点放在了的场静司身上?
“最开始不是,现在是了。”羽川和回答得坦诚,“别难过,现在的场家主肯定也得告诉你真相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合作呢。”
“说得容易……”名取周一无奈叹气,他可不觉得对方会愿意坐下来,现在估计已经走了。
他看了一会儿面前黑发红眼的年轻人,忽地问道:“在上次相遇之前,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羽川和迷惑地望着他,道:“有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
……
难过的变成了的场家主。
剧场内部的事他通过式神知道了,为了不被追问又当场离开东京,跑回的场本家。
而现在,来自名取周一的小纸人在三天内连续不断地骚扰他,完全没有之前避之不及的态度,他在廊下坐了一晚,收到琴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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