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六十三）

诸葛亮神情顿时僵硬了起来，开疆裂土，扩张版图那是每个时代都歌颂的事情，但这个目的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掠夺人口，掠夺资源，但要是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居住的是汉人，本来就有赋税，有上供，连进攻的消耗都省了，这是兵法上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啊

这江东看似勾结异族，但孙权早已经成为了百越的女婿，将百越乃至交州都化作了江东地盘，只要几代当中都出现孙权鲁肃这般智者，百越迟早会变成汉人领地，比起千军万马征讨更加事半功倍，因为汉人实在是比百越多太多太多了，也因此，看似是百越在进犯荆州，但其实就是荆州和江东的对抗，这江东还真是深谋远虑

“而且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发觉，其实以百越的实力，占领桂阳已经是极限，根本无法对荆州造成太大的威胁，毕竟光是荆南四郡，就比百越要多许多人口，没有百姓，一切都只是浮云，而且如今荆州最大的敌人，本来就不是江东”，鲁肃说出了句让诸葛亮疑惑不已的话

荆州最大的敌人，不是江东，这句话说出来，就算是三岁小孩或者是异族都会大笑不已，这荆州和江东本来就是世仇，都斗了几十年了

“那以子敬先生看来，谁才是荆州最大的敌人”，诸葛亮淡淡的笑了笑，问道

“荆州最大的敌人，来源于北方，因为北方将会在几年之后，统一”，鲁肃缓缓地说着，在河北中原里画了个圈圈，随即挥手止住想要辩解的诸葛亮，继续说道，“荆州和江东本来就是一脉相承，共享着长江天险，而两者之间的仇恨必定会随着刘表的败亡或者荆州的易主而缓解，而如今河北中原大战已经渐入高潮，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获胜，他们都会在数年之内休养生息，而下一步，就是南下荆扬，而这一步，发起的绝对是大战，百万大军极有可能，如今的荆扬大战在几年后的大战看来，不值一提”

诸葛亮的笑容哑然消失，他脸上也多了丝凝重，问道，“子敬先生何以见得”

“卧龙先生莫要笑话我了，无论是中原七窍还是河北上将军师，皆是一代英杰，皆以一统天下为目标，有了曹操和袁绍如此雄主，岂能不南下荆扬，而荆扬虽然富庶，但人口上和中原河北岂能相比拟，将来的大战那是指日可待”，鲁肃伸手将诸葛亮的冷茶倒了，第三次为诸葛亮倒茶，随即敬了杯茶，说道

修道有没有希望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自己是侍天一族，但这个鲁子敬看得实在是比自己要远，荆扬所有人均以为中原河北大战和荆扬无关，都以为这就是昔日的战国征战，就算是真正的一统，也必定需要几十年上百年，但鲁肃却看到了，如今有了中原王的粮食配方，经济恢复能力有了极大的提升，河北南下中原已经出动了七十万大军，要是整合了中原河北，那百万大军也不会是天方夜谭，加上各方奇人异士，这已经超越了昔日的虎秦大军，而仍然在争斗的荆扬，有抗衡的能力么，而一旦中原河北一统，自己要辅助的帝星还有崛起的机会么

怪不得周郎会支持孙郎北上搅乱中原格局，原来他们都不希望中原河北加速统一

这孙家尽出深谋远虑之辈啊

诸葛亮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了热茶，狠狠的灌了下去，他竟然发现自己在一瞬间，感觉不到热茶的温度，依然沉浸在未来几年将要面对的百万大军里

夜里，孙权的营帐里，孙权步练师，鲁肃和吕蒙都呆在一起，说起了今天的事情，步练师和鲁肃全盘托出了今天的经历，众人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看来那让我栽跟斗的诸葛村夫也很快会拜大师为师啊，子敬军师你真好，为我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啊”，吕蒙哈哈大笑，欢喜的喝着酒大声说道，作为如今百越交州江东联盟的第一高手，原本是游侠出身的吕蒙也越发自信，在经过多场战斗之后，得知荆州方面武将尽是平庸之辈，更是对如今的桂阳势力轻视不已，对桂阳城下之战的失利也耿耿于怀，只是碍于孙权的面子没去找诸葛亮的麻烦

“哪里哪里，那是主公神机妙算才对”，鲁肃喝了杯酒，微笑着说道

孙权脸上也带了点兴奋，如今桂阳原来的元石一系尽数栽倒，只要再弄倒徐庶，那即使有着祈祷师的十万荆州军，也不值一提了，只是他没有发觉，他怀里的步练师，此时的笑容是那么的牵强

“大师你何必谦虚，不是我夸你，整个江东除了周都督，谁能有你一半本事，你比那些成天只会倚老卖老，不务正业的家伙好太多了”，吕蒙借着酒意，带了些不满的说道

孙权和鲁肃当即对视了眼，相视一笑，尽管吕蒙只是在含沙射影，但他们都知道吕蒙在说谁，说的自然是如今的江东经济大臣一系，二张为首的文官团了

话说如今江东在孙策之下三权鼎立，军政经济三方分立，其中政治以孙家为核心，以张昭张纮吕范等人为辅助，军事则是陆军孙策主导，太史慈负责统领，水军以周瑜为主导，韩当程普黄盖甘宁统帅，而经济则是由二张直接主导，大堆文人书生辅助，孙策全力放权

而天天忙得不可开交的二张本来就脾气不太好，加上是孙策亲自邀请回来的，更是自视甚高，从来不会将孙家以外的人放在眼里，对于吕蒙鲁肃这些没有高职务大权力的近侍，自然不会怎么放在眼里

在江东军政经济三个圈子当中，孙权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他是属于主导对外百越和交州的全权负责人，直接归孙策指挥，而孙权没怎么回江东，在江东并没有很高的人气，他的身边自然也不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且无论是鲁肃还是吕蒙都只是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在江东一众文臣看来自然也就是不懂规矩，不会做人了，因此，以孙权为核心的鲁肃，吕蒙和江东文臣有着不小的隔阂

但尽管如此，因为大师的圆滑，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任何理由，而吕蒙这么一个武夫，直接被无视了

“子明你喝多了，话可不能胡说，大家都是为了我们孙家，为了大哥的霸业而努力，只是术业有专攻罢了，切不可伤了和气”，孙权拍了拍吕蒙的肩膀，示意他再喝一杯，轻声说道

“就是，子明你这个醉鬼就会酒后胡言，平时让你多积累点经验，多看点兵书就是不听，连个初出茅庐的小阵法谋士都斗不过，以后怎么跟主公东征西讨，逐鹿中原”，鲁肃的酒杯在吕蒙手里撞了下，大笑着说道

是啊，一旦攻克荆州，自己的夫君就会东征西讨，逐鹿中原了，那个汉人丫头师傅说的，或许，真的不是为了离间她们的，步练师心中一颤，不由得低下了自己的小脑袋，越发沉默了起来

“我才不学，有大师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我只管冲锋陷阵就好”，吕蒙丢下了干涸的酒碗，直接提起大酒坛就灌了起来

“你这个醉鬼真是...”，鲁肃有点无语的说道，孙权的一句戏称，吕蒙却一直都记在心里，大师几乎都成为了鲁肃的代名词，尽管鲁肃并不会机关之术

再度欢庆了下，鲁肃唤来了卫兵，将这个敢在战争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家伙直接提走，给孙权使了个眼色，微笑着拱手告辞了

孙权会意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抚摸着步练师的秀发，却感觉到了步练师娇躯的轻颤

“步步，没有什么需要问我的么”，孙权柔声询问着步练师，轻抚着她的秀发

“没..有”，步练师不敢抬头，只是带了点迟疑的说道

“步步，你这样可是违背了我们昔日的誓言呢，难道我在你心中比不上他人的一句流言蜚语，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配拥有”，孙权沉默了下，忽然喝了杯酒，叹息着说道

“不是，不是，夫君你误会了”，步练师急忙抬起小脑袋，急切的摇头说道

“你在害怕”，孙权轻抚着步练师的香肩，继续说道，“害怕黄月英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当然不是，我自然不会认为夫君在利用我”，步练师带了点闪躲，不敢看孙权

步练师此时心如鹿撞，心中复杂不已，她既希望孙权给出个毫不迟疑的反驳答案，又害怕孙权会坦然承认，像以前一样，对她不做丝毫隐瞒

“如果用一辈子来补偿也是利用的话，我的确是在利用你，利用百越”，孙权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让步练师心痛欲绝的话

利用，这是一个很让人神伤的词，一个敢于不顾世俗眼光履行承诺，敢于孤身深入异族，敢于改变异族，敢于一统异族，敢于欺骗自己民族，将民族拉进战争漩涡的人，是她的夫君，这算是一种荣耀，还是一种讽刺

是利用么，步练师心中一阵彷徨，她想起了一开始的相遇，那如同天神一般的汉人骄子，向着自己的小伙伴傲然宣布，他是自己的夫君，而在之后，对她并没有做过一丝让自己不情愿的事情，没有做过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事情，在百越，他和她一起耕作种植，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追月觅星，指导自己接纳汉人的优秀文化，学习那让人羡慕的琴棋书画，医术女红，而在江东，他对自己百般爱护，在他的庇护下，没有人敢对她说三道四，给她任何脸色，在战斗之时更是不离不弃，这是利用么，需要付出如此之多的利用，为的是什么呢

“黄月英说的不无道理，百越人口稀少，无法登上大型战役的舞台，一旦击败了荆州，他们对我江东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孙家从来都不会过河拆桥，百越现在的生活以后只会更好，他们会驾驭交州，驾驭半个荆州，过上宁静和谐的生活，他们愿意在百越，我们会让百越更加繁荣，他们愿意来荆州，我们也会让他们共享荆州的富裕，而至于你，步步你也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么”，孙权轻叹了声，看着步练师的美眸，缓缓地说道

步练师心中一震，顿时浮起了另外的一幅场景，她们得到了汉人的粮食配方，有了更强大的粮食生产能力和粮食储备能力，她们不再畏惧自然，不再恐惧没有粮食的日子，而有了充足的粮食，她们的子民更加的强壮，加上精湛的武器铠甲，她们更容易在百越的复杂地形中来去自如，更加有时间去开发百越，让百越成为一个美丽的乐土，而就算是发起战争，也是在江东最智慧的谋士的指引下，她们是去为百越和荆州讨回一个公道，她们至今从未败过，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可是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族人适应了汉人的奢华，他们也绝对会不到从前了

“夫君，我知道你以后必定是要成就霸业的，我也不奢望你此生只爱我一个，我能不能对你提一个要求”，步练师带了些期盼的看着孙权，轻声问道

孙权沉默了，他只是点了点头，他无法保证说出让步练师永远都满足的话，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大哥对他的看重，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接手江东，如果他拿下了荆州，他也会成为荆州北上西征的不二选择，将和大哥一起并肩逐鹿中原，而到了那个时候，很多时候他将会是身不由己，不能像如今一样他可以自己做主，不喜欢可以直接丢给大师

“如果有一天，夫君觉得步步已经不是最懂你心思的人，请你允许我回百越”，步练师深吸了口气，带了些哀伤的说道，而随着她的语毕，晶莹的泪花悄然话下

孙权下意识的拒绝，但却被步练师掩住了嘴巴，孙权从步练师的眼神中，看到了祈求，她希望自己不要敷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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