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夜尧将涤魂聚魄丹送来丹盟,帮宁修竹喂薛霖吃下丹药,还不等薛霖完全清醒就告辞回了清元宗,所以薛霖一直想亲自见他一面表达谢意。
以薛霖的身家,谢礼自然不俗,夜尧心里记挂着游凭声,道了声谢刚想客气告辞,就听薛霖饶有兴趣道:“不必多谢,你于丹盟有恩,区区薄礼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里面的东西是否称你的心意,不如在此打开看看?”
通常来说,当场打开礼物是极为失礼的做法,不过薛霖不是拘礼的人,他几十年前昏死过去的时候夜尧还未出生,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因缘合道体,对这传说里圣人似的人物颇感兴趣。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夜尧于是当面将谢礼打了开来。
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六瓶贵重丹药,除了八瓶元婴、化神期的丹药是适合他的,还有供大乘期强者服用的丹药,显然是要赠予他师尊天涂上人,除此之外,亦有适合金丹修士突破结婴的重要法门。
清元宗有数位金丹后期修士正在紧锣密鼓闭关,他们不缺天资,只缺乏时间。有了丹盟相助,有望突破者便增添了在荒古秘境开启之前结婴的可能。
这些东西比他想象中还要丰厚,夜尧肃然道:“我代清元宗多谢盟主好意。”
丹盟可以说是修真界最为热门的势力,过去从不缺上门的结盟者,其主动抛出的橄榄枝显然更为珍贵。
“还未恭贺天涂道尊晋阶。”薛霖点头道,“替我向令师尊问好。”
服下解药清醒后,薛霖仍然身有暗伤,即使他炼丹能力雄厚,要治好自己也不是易事,需要长时间的修养。
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三个,宁修竹是自己人、禾雀有求于他,不会冒着惹怒他的风险将秘密传出去,而夜尧的人品有因缘合道体担保,亦让他较为放心。
两任盟主接连陨落,丹盟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借此时机,丹盟与清元宗若能联系更加紧密,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听说你在丹盟大赛里获过第九名的好成绩?”
“华前辈于我有半师之谊,能有所进益,要感谢他对我的教导。”夜尧道。
“他……他就喜欢挖掘炼丹的好苗子。”薛霖微露怅然之色,“日后你若有什么不解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能得薛霖指点是好事,夜尧虽然不打算走丹修的路子,也没打算就此扔下这门手艺,从善如流应了下来。
两人就丹盟和清元宗的结好交谈了一段时间,薛霖发现夜尧的性情一点儿都不死板,他对这种不扭捏的性子还挺欣赏,就留夜尧多说了几句话。
抵达丹盟时已是下午,日光渐渐下移,夜尧忍不住望窗外瞥了一眼。
“我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的。”薛霖忽然说,“怎么,有事吗?”
“盟主见谅。”夜尧顿了顿道:“听说禾雀也在这里。”
提起这个名字,薛霖唇边溢出笑意,“没错,他是我的客人,会在这里多留
一段时间。”
他发自内心赞道:“……很高兴能够与你这位朋友结识。”
夜尧:“……”
夜尧腾地站了起来。
告辞:)
*
夜尧去见薛霖时,宁修竹将玉钧崖带到了游凭声的院落里。
游凭声坐在院子里那架很大的秋千上,看到来人,他脚尖轻轻点在地面上,秋千架立即停下了摆动。
眼前情形让宁修竹一惊:“小心,秋千要断了!”
通常听到这样的提醒,当事人应该立即从秋千上跳下来,游凭声的眼皮却掀都没掀,似是倚在上边懒得动。
宁修竹紧张地盯着绳索连接处,想要继续说这件事,又怕主子觉得自己啰嗦,倒是玉钧崖看出了端倪,“那上面应该已经断了。”
“已经断了?”宁修竹愣愣重复,仔细瞧了瞧秋千架顶端,才发现那根粗壮有力的绳索连接的地方的确已经断裂开了,秋千还没坠地,是游凭声用灵力让它漂浮在原位。
“奇怪,难道是秋千太沉了?”宁修竹不解,“可是这院落没怎么住过人,那根绳子又很粗,不至于坠断或者磨损吧?”
“可能是我比较倒霉。”游凭声撑着侧脸懒懒地说。
宁修竹只当他是随口说的,担忧地问:“您没有受惊吧?稍后我找人来修理……”
“没事。”游凭声抬手让他退下,然后把目光移到玉钧崖身上。
准确的说,是在看他腰间的玉佩。
玉钧崖将玉佩摘下,送到他面前,抿唇道:“我的修为不够,这么多天过去,还没能把它储存满。”
“正常。”游凭声说,“就算你结了婴,想把它储满也没那么容易。”
这不是安慰,而是陈述事实,过去这只灵器是游凭声自用的东西。
当然,吸收气运是他专门加上去的新功能,原来它只能吸纳灵气,现在还是他的气运中转站。
玉钧崖毕竟不比夜尧,为免竭泽而渔,游凭声只能选择这样曲折的方法。
况且直接施行的盗运术需要与供运者亲近,越亲近才能盗取到越多。他……没兴致这么做,也想象不到去触碰对方的画面。
玉钧崖说:“我这些日子向里头输送灵力,却没有气运流逝的感觉。”
游凭声:“气运流逝要什么感觉?”
玉钧崖解释自己的意思:“我是说——我并未觉得自己运气变差。”
气运之说毕竟虚无缥缈,他担心自己办事出了岔子。
他不知道前辈收集气运有什么用,但无论前辈想要做什么,他都愿意竭尽全力相助。
“因为你原本就是气运充足之人。每个人在失去气运之后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先天的气运值越高,恢复也就越快。”游凭声把玩着玉佩说:“刚开始你失去的气运不多,同时有一部分在恢复,改变自然不明显;到现在失去的多了,坏运气便会渐渐显露出来。”
温润洁白的暖
玉在他指间打转,衬着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宛如承载着一泓流光。
玉钧崖摩挲过这块玉佩许多次,其上的每一处弧度都早已熟刻入他的脑海,此刻这块玉却像是格外剔透,引得他不由自主又将视线投射其上。
游凭声瞥他一眼,“怕倒霉吗?()”
其实玉钧崖也倒霉不到哪里去,他缺的气运不算特别多,且还能渐渐恢复——这世上最倒霉的人到游凭声面前一比都算幸运。
游凭声只是随口一问,玉钧崖不知其中深浅,却很认真,毫不迟疑回答:“我不怕。?()”
曾经游凭声说要他身上一件东西时,玉钧崖第一反应是自己身无长物,还以为是要他躯体的某个部位。即使是手或脚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
玉钧崖不信命,即使气运真的很重要也不在乎,他只是心甘情愿奉上游凭声想要的东西。
胸腔里忽而有些鼓胀,有什么话语汹涌在喉咙口,压抑片刻,向来内敛的玉钧崖低声说了出来:“能遇见前辈,已经是我最幸运的事。”
说完,这般直白的表达让他紧张地垂下眼,甚至不敢看游凭声的反应。
游凭声见多识广,当然不会为年轻人一句简单的剖白吃惊,他笑了一下说:“这话好听,嘴还挺甜。”
拂过身体的风有些凉,却吹不散玉钧崖微微发热的耳根。
玉钧崖赧然片刻,这时想起夜尧提醒自己的事,抬头问道:“对了,前辈,你可知除了游凭声,还有哪一魔……”
听到自己的名字,游凭声本该注意力集中过去,他却神色一动,看向院落门口的方向。
“你先回去吧。”他忽然说。
玉钧崖收回问题,点头说:“那我就先告辞了,前辈若还需要气运,下次尽管来找我。”
不等游凭声说好,一个不敢置信的男声忽然在院门口响起。
“我做了百件好事补气运,你竟然还想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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