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起床吧,已经辰时了,今日临时的奏章下达,会在下午申时进行审理。”李易安有些严肃的话语打破了这几人迷瞪的情绪。
朝廷本就是受载仪的裹挟才将这事耽搁住了,上头的人巴不得找到世俗意义上的凶手,至于真凶,其实可见他们的态度并不想要深究。
毕竟这案子的背后牵扯巨大,动一发而牵全身,大清的国力早就不是康乾盛世时的景象了,如今的衰败如同一辆猛踩油门的汽车,根本刹不住脚。
若是能保住一时的富贵,哪里有真正的勇气和决心来做踩油门的事情呢?
所以,这次初审升堂的草率与出其不意更像是隆裕太后在暗自地和载仪偷偷较劲般。
王语如也没想过只是喝了一夜酒,第二日便进度赶得这么快,一时之间,她都有些猝不及防。
王语如抬头看向载仪,那朦胧的眼神似像是在像载仪寻求心安的回答。
可载仪也只是无奈的点点头“我们也是今早得到朝廷传来的消息,看来多半是有意为之,可情况紧急,奏章写好了吗?”
这起案子由于是朝廷直隶部署的,不仅仅是要通过大理院那么简单,还要各自的讼师书写奏章奉给皇帝,在当朝想必便是隆裕皇太后与生父载沣过看了。
载仪迫切的眼眸看向王语如。
王语如也如梦初醒,忙着回答“写完了,可······”
王语如是个着急的实干派,若是有了决心做某些事情,她绝对不会让她拖太久,而她确认自己成为胡夫人讼师的那一日,她就将自己讼词写好。
也是多亏了她的这个性格,才让她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不至于两眼一黑。
“不过什么?语如姐。”玉兰有些担忧地抓住王语如的手。
王语如沉思了半天,看向屋内的其他五人,感到些许心安的同时,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害怕。”王语如说道。
程蝶馨也匆忙地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语如,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我认识的王语如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怎么将她置之于死地,她都能死而复生······”
王语如的害怕不是无根无据的,这是她第一次作为讼师登上大理院的席位,可也是整个中国第一位女性作为讼师的身份登上历史的舞台。
她害怕搞糟,同时她也清楚,因为姐姐和这么多人的期望,这案子对于她和许多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非同小可的,若是走错一步,那么将会满盘皆输,并且输得惨不忍睹。
她代表了一种希望,一种殷切的盼望。
可她却又在质疑自己是否能担此大任。
王语如又走了神,突然只觉得手中一沉,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之内。
王语如抬眸,是载仪此时蹲下来高大的身形在自己的面前。
这样的姿势,像是西洋人在祈求神明时的真挚模样,阳光正好打在载仪的黑眸之上使其展现出一种琥珀般的温暖感。
载仪将自己的大手和手中的虎符调令都这样塞入了她的手中。
王语如有些不解,她皱紧眉头看向载仪。
“既然安慰的话语给不了你心安,我就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载仪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王语如摸着手中的那虎符调令愣了愣。
虎符调令与载仪平日里拿出那个普通调令还不同,上次他将那调令托付给李易安,那是可以调令就近新军的。
可这个虎符调令却不同,载仪手下所有的兵力,包括他玛法为他留下的御林军支队与天南地北各处的北洋军支部。
这调令是绝对至高权力的象征,就连当今圣上也只是见过一次。
可这么一个重要至极的调令却正缓缓地躺在她的手中。
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载仪的那句话,前些日子载仪已经给过她安慰的话语了,可似乎载仪永远对她的宽容都不会止步,他竟然拿出他的所有身家性命来陪她赌。
王语如的眼眸微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一旁的李易安也走了上前来“别怕,语如。”
王语如转头,见五人将她围住,眼里皆是担忧却信任。
王语如也才终于发自心底的长舒了一口气,她站起身。
“走,我们走。”王语如坚定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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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院内
今日的大理院外已经人满为患了,这案子深受百姓关注,近些年来,报刊业与广告业的不断发展,这样的奇案早就在不少民众间传阅。
王语如看着院外这乌央乌央的一群人,有乡间士绅或是穿着考究的富户或是市井深处的妇女,来的人各界身份不同却都一副八卦模样。
还没等进去就听两个妇女在嚼舌根地议论着“诶,你说这案子都呜呜喳喳地整了三年了,这下结案听说果然是那位胡夫人,她这样的女人下场可不能得好了吧。”
“我听我家那个说,现在才初审,主要是来确认胡夫人的自首是否确切,但据说,这次死者李家派了讼师来,想必,胡夫人开始反悔,不承认自己杀了人都不妥了。”
“嘿呀,要我说,这女人就该早早浸猪笼了算了,太不知羞了,和三个男人通奸,这是怎么想的啊,我一个女人都觉得羞臊。”另一个妇女嚷嚷着。
王语如听着这一切,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胡夫人为了家族而背负这么多不属于她的骂名,而高谈阔论者还是女人,女人对女人之间进行无底线的唾弃,这比任何都要可悲。
明明在这个世道之下,无论是哪个阶层的女子都是戴着镣铐起舞,谁也不比谁高贵或是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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