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并未回答吴阿斗的话。
只是抬头看向了虚空。
周山上空,乌云密布,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自那里出现一样。
轰隆隆!
雷电落下。
照耀天地,似乎将天地都在照亮。
有人自虚空出来。
身体有百丈之巨,宛若神人……
他的手中抓住了雷电,脚下踏的是风云……
千里之内,众生抬头,见这一幕,皆感恐惧。
他们不懂。
为何这世间会有这样的巨人存在。
他们也不会明白,他并非巨人,只不过是学会了法相天地神通的一些强大修士罢了。
“法相天地啊,倒是珍奇了。”
世无练气……
这法相天地更早在人间绝了传承,今日在这周山上瞧得一见,属实有些意外。
然……
巨人出现,并无直接动手,而是看向了周山上的陈落。
眯着眼睛。
似乎带着畏惧。
可还是开口:“公公,你欲要阻本至上不成?”
至上……
大乘洞虚之境。
此人非大乘,为洞虚……
至此,人间境界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
“非阻止,而是请至上退去……”
“这有何区别?”
“还是有的。”
陈落道:“一个是需要动手,一个是不需要……这区别自然大,而咱家向来是喜欢后者的。”
洞虚至上皱着眉头。
手中的雷电似乎要落下。
可惜……并无。
“炼气之道非大道,有伤天和……吴阿斗欲大行炼气之道,便是与天地为敌,这天地不会允许他存在!
我遗世之人本不问世事。
可此事已经动了修仙界的根本……今日本至上便是退去,你又能改变什么?
他截教不散,终也有另外之人来击杀于他。
你护不住他的!
也没有理由护他……”
“与天地为敌?”
陈落冷笑:“是与伱们为敌,还是与天地为敌?
还有……
无法改变什么?
你错了!
当这世上再无遗留之人时,一切都将改变,或许……这人间至此没了算计也不好说,或许,这人间仙人不绝,也不好说!”、
“你要和遗留开战?”
“咱家弟子范衍死的那一刻,这一场战斗已经开始了。”
“你为不争,他非你弟子,你何需担下这一场?”
吴阿斗抬头。
看向了陈落。
“先生……”
这人话并不错。
他非先生弟子,先生无需担下这因果……更无需为此,而向整个遗留之人宣战、
没有理由。
也不值得、
陈落抬手,阻止了吴阿斗,而是笑了起来。
“你说得并不错,咱家向来怕麻烦,今日自然不好揽下这因果,可若是……他为咱家弟子呢?”
话落。
洞虚至上瞳孔紧缩。
陈落已不去看他的神色,而是问着吴阿斗:“咱家有道,为万物之师道……昔日天下三族,人,妖,鬼……
人族宁书安,为咱家弟子。
妖族猫娘娘,为咱家二弟子。
三弟子范衍缘分最浅,本无缘分……可他用了百年时间,博得了咱家和他的师徒缘,于是,为三弟子。
可惜……
缘分终还是尽。
于是也才有了他身消道陨。
你呢……
虽为山君,却也是为鬼族。
今日你可愿成为咱家的第四个弟子?补全这万师之路?”
吴阿斗没有任何迟疑。
他等了数百年。
今日听得这话,如何还会迟疑?
跪下。
于周山上磕头。
“弟子吴阿斗,见过师尊!”
“很好!”
陈落点头,看向了虚空之上的遗留之人。
“如此,可够?”
那人咬着牙齿,点头:“如此,这因果本至上受了……告辞!”
转身。
欲要离去。
可惜,他想要走,陈落可不会让他这般轻易离去。
“来都来了,总要留下什么才是…正好,这周山上还缺一尊护山灵神,咱家看你就不错!”
于是。
天空中的君子剑落下。
剑落。
风云突变。
整座山爆发出极其浓郁的剑光,仅剑意就将虚空绞碎,何况是首当其冲的洞虚至上。
尽管他努力的想要抵挡。
但汇聚了方圆数千里的天地之力,以及陈落神通之力的一剑,又怎么可能是他所能奈何得了了?
这一日……
截教立。
这一日……
洞虚出。
这一日。
不争公公再收一弟子,为吴阿斗。
也是这一日。
这出现于人间的第一个洞虚,自虚空跌落,身陨周山…
更就此成为了周山的一尊守护灵神,受截教所驱使。
……
兰州。
陈落睁开眼睛,周山中所经历的一切,倒也是梦幻一样。
似乎,不曾发生过。
可不久便传遍了整个东土,乃至于修仙界。
有为吴阿斗成为公公第四个弟子感到欣慰和羡慕……
公公不收徒。
这天下间谁不知?
只是,似乎也不是那么意外。
吴阿斗为公公随从,后入二层楼,敬重公公。
因公公喜桃花,便于人间种桃花,立下天下皆桃乡的宏愿。
今日今时,他为公公弟子,倒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倒是遗留之人……
这却是让所有人不解的存在了、
这是谁?
什么宗门?
洞虚?
人间还有洞虚?
便是大乘都不曾见到,怎么就有洞虚了?
还有公公斩杀洞虚?
一想,就是可怕……
至于陈落宣战遗留之人的事情,大家倒也是有很多想法,可到了后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数百年公公不争。
便是打架也不愿意。
如今呢?
却在遗留之人这里破了道,可不应该?似乎这才是为人之血性。
三弟子范衍被遗留之人所杀。
四弟子吴阿斗立下截教,也差点被杀。
不说公公修为强大,宛若仙人,就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气呢,何况是一个人?
倒是……
借教?
练气之道?
众人好奇……
但也并无放在心上太多,大抵,便是又一个儒道吧……
虽强大,可不足也有。
和香火之道相比,定然还是香火好上一些。
倒是红袖有些好奇。
月明星稀、
当月光躲入云间,染上一层绯红时,红袖问陈落。
“你明明不曾去周山,怎么就在周山镇压了一个洞虚了?何时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夜夜相伴。
日日皆所见。
结果却在万万里之外有了一场战斗,若非红袖招的消息,红袖都不知道。
公公倒是瞒得够严谨的。
“不可说,不可说。”
陈落呵呵笑着。
洞玄之境,他实难说清。
不过……
“有件事倒是可以继续?”
“什么?”
“早点见平安!”
“德行!”
红袖白了一眼,又道:“还行?”
“必须。”
院中……
树梢上。
白龙道友看了下房间,看着里面的两人,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明白。
于是第二日问陈落。
“你们……为何光着身体打架?”
此话一出,红袖转身就走,脸红心跳。
陈落有些尴尬。
呵呵了一声。
低头,练拳……
权当不曾听到,可白龙道友却是不愿作罢,又问:“吾不懂,求解答……”
陈落想了下。
问……
“若是出行,路途遥远,白龙道友可愿为白马,驮咱家一曾?”
“不愿。”
“那便是了……”
陈落道:“此事咱家也不愿再说,当然,总有一天白龙道友也会明白的就是了。”、
白龙若有所思。
于是也不好再问。
倒是陈落收到了好些传音。
有李秋凉的、
有吕玄的。
也有张易之的……
一是恭喜公公再得弟子,也有询问练气之道的。
天下之道他们皆是好奇。
如是昔日儒道,也是如此、
只是儒道也好,还是什么道也罢,什么时候引起过洞虚强者的敌意?
寻常修士不懂,可他们如何能不懂其中的关键?
似乎……
练气之道已触及了一些什么。
遗留之人……
种种这些,变得也越来耐人寻味了、
他们有问题,陈落就回答问题……
如今荒兽时代降临,遗留之人出世,许多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且陈落也不是那种知而不答之人,自然也便会说了、
至于知道后会作何反应,这就不是陈落所好奇的。
……
又十年悄然而过。
天下风云尽起。
这十年中,又发生了许多事情。
天定十年。
这一年。
雁门关外,轰鸣作响。
有陨石自天降落,撕破了天幕,将常年笼罩在寒冰森林上空的浓雾驱散。
许久不曾展现在世人的国度,终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这是冰霜巨人的国度。
也是荒古之前曾真实存在过的世界:中州之地!
中州之地,伴随着白雾散尽,冰雪消融,于是,生机出现……
有人入中州所在。
所见,所闻,皆倍感新奇和惊讶。
有村庄。
有城池。
有那高达数米的冰霜巨人、
有人远远看过,这里的城墙高达百丈,一切俨然和大汉世界没多大的区别。
唯一有变化的,大抵便是一个是冰霜巨人统治的世界,一个是人族统治的世界……
也是在这一年。
无边群海翻涌…
有岛屿,自海底上升。
疆域辽阔,难以想象……
有山川河流。
也有国度存在。
宫殿高耸入云霄,人声鼎沸。
疆域之中有州郡,为十九州……
虽不大,却也惊艳了世人。
此为:西方之地,亦是异鬼所在。
也是这两州出现时,荒兽遁入了这两州之内,不久后,便传闻中州和西方之地,与魔族之人公分天下。
没有人明白,更不清楚为何在同一年中,失落的两个大陆都出现在了人间……
中州。
西方。
异鬼。
冰霜巨人。
还有曾经的荒兽魔族……
似乎在这短短的三十年之间,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过往前数百年的变化。
当然了,或许这也才是荒兽时代真正的标志了。
陈落对于这些变化倒也不急,依旧有做看风云心态。
当然。
也有急并无所用之理。
以前不知,后随着入了洞玄很多事情也就看得更加明白了……
天穹五域。
中南西北东。
东土,南疆,北域自古存在,西方和中州虽不曾出现,却也非意味着消失……他们一直都在,甚至存在于各种历史当中。
陨石坠落,山河破碎。
当冰雪消融,白雾散去,当潮水退散,曾经布置下的禁制失去了效果。
出现,也在情理当中了。
且……
魔族需要有生存的空间。
他们虽强,修仙界虽难以抵挡,但也该明白蚂蚁多了,也能咬死人的道理。
这十来年的时间,三域屠魔,前赴后继之人不计其数。
就以及东土来说,宗门破碎,死伤殆尽。
合体。
炼虚。
陨落者比比皆是。
就以陈落故人杨东安来说,昔日入蜀山剑派修养,五年前出关,一人入魔域,以炼虚境战之……后斩两尊魔族,最后身陨。
非仅他。
也有徐明尊者。
本为燕云门门主……
也是炼虚。
杀一人,退……
后遇魔族围堵,杀无数,自爆而死。
百里之内皆废墟,山峰河流被蒸发。
此为战……
人族和魔族的战争,亦如昔日妖族和人族的战争。
不会罢休。
除非……
胜负皆定,除非一方低头,才有可能罢免。
就如昔日的妖族一样,入北域,走南疆,最后在时间的洗礼下,做到和平共处。
于是。
魔族入中州和西方,不过只是走着往日妖族的路罢了。
期间,猫娘娘也来了信息。
她说:“弟子一路走走停停,终抵达云山……庙还在,为猫神庙,也去了一趟清溪,见了真君詹敦仁,他请猫娘娘代问好师尊……猫娘娘住在了猫神庙,为庙中清修散人。”
“猫娘娘的信?”
“是。”
“她在做什么?”
“做猫。”
“什么?”
白龙道友皱眉,不是很懂。
陈落也没去解释……
等她懂的时候,也便是她去重新学着做龙的时候。
先成妖,后做人,最后便又是学着作妖。
这是一个轮回。
只有走过了,才能超脱……
只是做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又要去做一只猫,哪里有那么简单?还希望猫娘娘能做一只好猫吧。
宁书安也来信。
信中道。
他离了书院,行走于江湖了……
他说。
“圣人当久了,似乎都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凡人了,想着说下山,见见这人间,也去看看中州和西方。”
陈落点头。
“好!”
这是好事……
没阻止的道理。
于是在天定十五年,圣人宁书安骑着青牛,走下了儒山。
“他不会回来了。”
宁采臣看着离去的圣人,微微一叹……
此去经年,若是再闻圣人名,恐怕就不是儒道圣人了。
……
天定二十年。
兰州。
陈落于院中喝酒,忽抬头看向了南疆之地,微微一愣。
“出事了?”
红袖问。
陈落点头:“是……”
“出了什么事?”
“天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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