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将思绪掐断。
“此事是整个蜉蝣洲的劫难,同样是大明的一个大劫,希望殿下可以好好利用,若能防患于未然,不失为大功一件。”
朱紊自然明白此事之重要。
可以说,陈夜今天,不仅仅是送了他一份小礼物这么简单,而是送了一条登上大位的登基长梯。
成为大明第一个知晓魔道潜藏危机,并且出手解决此事的皇子的话,那么朱紊无论是朝中的名望,还是大明的民心,都将收获甚多,甚至可以借此,找他那个皇帝老爹借权。
总之,此事规划操作得当,会是他朱紊的机遇!
“多谢陈兄提醒,我会注意,也尽量会以不伤及无辜的方法,循序渐进,将那些隐藏的魔修铲除。”
陈夜点点头:“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开口。”
朱紊一笑:“不会跟陈兄客气。”
然后朱紊就转向其他话题,对于今天陈夜是如何逃过那僧人的截杀之事,最后被生擒的魔僧此时身在何处,绝口不提。
陈夜也乐得省心。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
知进退,懂分寸,对于不该问之事,绝不会过问半句,对于不该理会之事,也不会理会丝毫。
这也是陈夜为什么愿意将这份礼物送给朱紊的缘故,当然这当中也有各取所需的因素在,毕竟他不可能,也不具备那份实力和这些藏在暗处的魔修抗衡,卖朱紊一个人情不无不可。
接下来几日,陈夜都没能再看到这位大忙人四殿下,有片刻的闲暇时间,他倒还好,每天就在自己院子晃荡饮酒,无所事事。
只不过现在他隔壁的夏至,见识过陈夜的雷霆手段后,却也再不敢以之前那种轻视眼光来看待陈夜的散漫。
两人反倒因此关系好上许多,不说亲密无间,却也能在碰见之时,各自在院子里头道一声好之类的问候话语。
实际上,陈夜的本体,正在第九山的赋灵大殿之中,研究刚刚得到的那九道灵纹。
海扬尘也确实不愧为一代赋灵大师,整个九荒赋灵师中最为明亮的一颗星辰,那九道灵纹,着实是让陈夜震撼了些日子。
上面说,这是海扬尘近日所创,但是并未实验成功,且还有许多地方亟待完善修正,但是每道符文的搭配,其构成的每道灵触,对于九道灵纹的影响,每一笔都能体现其老道。
若非对赋灵之道有深刻造诣,做不到这程度。
可惜目前陈夜只能做到前面六道灵纹的镌刻,在所有的灵纹都有把握刻下之前,陈夜也没有打算浪费魂胎去冒险实验,便在让严师及新购置的一批白玉牌上练习。
多日来,陈夜确实也对这些灵纹修改了几处,且已经正事,这些灵纹是可以完整赋灵在物体之上的。
可以对物品其中的灵气产生剔除、以及对于物品本身强化增幅的作用,作用到魂胎上,陈夜相信,也有一定的把握,让一道纯属性的魂胎,彻底变为纯属性。
这边的本体在时刻钻研赋灵,另外一道分神也没有闲着,这几日都在以噬神诀,来让新得的那个魔僧,去一点点蚕食其他三个元婴修士的元婴,以此来壮大魔僧本身的神魂强度。
没错,陈夜本就没有打算从这个魔僧身上再套出什么信息,而是要将这不可多得的元婴巅峰修士的神魂,炼制成第三道分神。
不过,让魔僧的神魂吞噬掉其他人,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在陈夜时间充裕,本身也不急切,也由得他慢慢来。
陈夜在拍卖会那天的事迹,在城里头也传得纷纷扬扬,不过陈夜此前嘱咐过朱紊,让他帮忙控制一下,所以倒也没有暴露太多的身份,更像是匆匆过客,在那天之后,就沉寂下来了。
让陈夜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云驭风竟然找上门来了。
丝毫不避讳当日之事,反而隐隐有以此为荣的迹象,死皮赖脸缠着陈夜,要他指导自己赋灵。
面对这前后性格变化之大的云驭风,陈夜是一阵头疼,也不好拒绝,好在这道分神闲着也是闲着,两人便坐在院子里交流。
这天恰好那个夏至出门,看到云驭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可是眼看着那天陈夜是如何挑衅云驭风的,那份狂悖,试问若是让她夏至来,估计要恨陈夜一辈子。
更何况,后来她还听说,陈夜还特意去了一趟无极塔,虽然因为无极塔那边刻意封锁此事,具体陈夜干了什么,她不知晓,但是后面云驭风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这件事,却瞒不住。
不用想也知道,必是陈夜所为。
而现在云驭风对陈夜,好像不仅丝毫没有恨意,就连一丝芥蒂都没有,反而一副尊敬模样,这不是大白天见鬼了是什么?
不过夏至也没有蠢笨到去多问,只当是没有看到。
陈夜也只是对云驭风说了一些自己关于赋灵的见解,云驭风听后,眼眸之中露出思索,没有继续纠缠,不久便离去。
第二天早晨,又有城主府的门房来报。
门外又有人找陈夜。
陈夜以为又是那云驭风,没有多想,让门房放行了。
晨光中,一杆黄旗缓缓而来。
继而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道袍的年轻道人,泛着一张笑脸,吊儿郎当扛着那杆黄旗,就站在院子外。
还是徐玄眞徐道友。
那张灿烂笑脸,让陈夜瞬间站直身来,眼眸之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如梦初醒一般点了点头,恍然道:
“原来如此。”
徐玄眞也没有征得陈夜这个主人的同意,吊儿郎当走入院子里头,轻轻坐下,那杆黄旗就杵在桌子旁,随风飘摇。
这位自来熟的徐道友止不住赞叹:“哎呀呀,陈道友,多日不见,没想到已经混得这么好了呀,可得多关照关照贫道。”
陈夜平复了一下心情,也同样坐下,给徐玄眞倒了一杯茶,轻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吧,目的是什么?”
徐玄眞露出迷茫状:“陈道友在说什么?”
陈夜并未挑明,只道:“前辈何必遮遮掩掩?”
徐玄眞还是那副样子,不过正色许多,笑嘻嘻道:“不愧是我选中的那个‘一’,估计贫道这一趟,多余了。”
“当初在西尧,前辈给我算过那一卦之后,我心里头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而在那之前,我看那位鱼三月,没有那种感觉,当时我就有些怀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
徐玄眞摇摇头,“贫道没有骗你吧?这牵缘搭线咱可是专业人士,一等一的准嘞,虽然嘛……失手了。”
“为什么?”
徐玄眞说到此处,并未解释缘由,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鱼三月去大夏祖地,是为了那颗其母亲的天珠,相信此番回去之后,这妖族圣女之位,算是坐稳了。”
陈夜还是重复了一句:“为什么这样做?”
徐玄眞铁了心不愿透露丝毫,“天机不可泄露。”
陈夜只能作罢,转而问道:“既然如此,前辈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兴起又想着替我牵缘搭线?”
这番话语之中,有很深的怨气。
也是,任凭是谁,尤其是最重视修行合一的修士,被别人扰乱心境,都会有火气,更别提最讨厌这样的陈夜了。
徐玄眞显然也预料到了陈夜会发怒,笑容不减,“两件事,其一,是来确认一下师兄给你的这道躯体融合程度,现在看来,你确实融合得不错,等到将来封天之术大成,必然可以让你的修为,去到一个不错的境地。”
陈夜双眼微眯:“此前我确实也觉得,这从天而降的前辈,过于凑巧了,我缺一副躯体,便有人给我送来,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前辈你的手笔,此事算是我欠前辈一个人情。”
徐玄眞摆摆手,“不不不,算我还你一个人情。”
“此话怎讲?”
“当初沽源城外,你救我一命。”
陈夜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不过并未说什么。
“有其一便有其二,这第二件事呢?”
“封天之术剩下的一道契合躯体,在天涯书院之中,所以恐怕你得想办法,在结婴之前,加入天涯书院了。”
陈夜暗暗记下,问道:“前辈何时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算是当初西尧的时候,你帮我付的房费,怎么样陈道友,交到贫道这样的朋友,是不是血赚啊?偷偷告诉你,天涯书院那副躯体,可是整座天地都难得一见的完美躯体。”
陈夜无视徐玄眞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好奇道:“前辈这句话怎么说?”
“总之,得到这副躯体之后,那时候大概你便已经凑齐了所有所需的材料,记住,结婴之时,无论怎么样,死活要赖在天涯书院之中,就算那帮读书人拿起剑来赶你,都不能走!”
说这般话的时候,徐玄眞的神色很是庄重严肃。
陈夜便不敢轻视,点了点头。
“前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
徐玄眞还是搪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陈夜倒也习以为常了,眼神闪烁,正要开口说另外一件事。
徐玄眞却猜到了陈夜要说的话,轻轻摇摇头:“时机未到,天机繁乱,一旦道破,会徒生很多变故,若不想他们出什么意外,便什么也不要问,专心结婴。”
陈夜想问的,正是灵夜山之事。
不过听到道人这般耸人听闻的话语,便顿时收声不敢再问,就是这么一个晃神的时间,眼前哪里还有徐玄眞的身影?
正当少年站起身来想要找寻后者身影的时候,眉心处突然闪烁起一道光芒,在陈夜不可见的世界之中,有无数的丝线绷断。
无声无息。
就在这些丝线绷断之时,原本陈夜还清晰记得的,今日之事,甚至往时关于徐玄眞的一切,都悄然从陈夜的记忆抹去。
无论是当初在沽源城外,还是西尧城中,亦或是今日的徐玄眞,都再也不存在陈夜的脑海之中。
不是这些事情的记忆被抹去,而是关于徐玄眞这个人。
就比如陈夜记得当初在沽源城外,救过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他长得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也记得当初在西尧城中算过一卦,为某个人付过房费,但是这个人是谁,仍是记不起。
又如今日,陈夜也只记得有神秘访客上门,让他务必去天涯书院,取得那具身躯,也务必在天涯书院之内结婴。
只不过是谁所说,毫无头绪。
少年刚刚站起身,又觉得无所适从,茫然地坐下,接下来的一日时间里,都维持这般姿态,一动不动。
而一个年轻道人,仍是扛着那黄旗,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混迹于各大城池的街头巷尾,盯着过往妇人的腰身,双眼放光。
也曾时常抬头望天,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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