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女修身上的手链,被陈夜取下,失去了光芒庇佑,女修瞬间就被无数的游魂涌上来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回到方才位置后,上官执礼因为之前受的伤势太重,至今也没有醒过来,张妍妍已经给上官执礼服下丹药。
“陈道友,这人的伤势很重,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陈夜嗯一声,以灵力查探上官执礼的状态,发现确实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恢复正常,只能扛起上官执礼,和张妍妍一起,往飞剑守缺指引的方向迅速飞去。
那中宫所在,是在整座浮岛的正中心,而随着往前靠近,元婴游魂的数量也多了起来,甚至有十几只聚集在一个地方的情况出现,这下就连陈夜也不能硬闯进去,只能绕路。
好在并非所有的元婴游魂都扎堆出现,在饶了数日之后,陈夜终于从各处绕来绕去,绕到了一座巨大的高塔之下。
这是一座白玉塔,足足有九层之高,而且整座塔各个部件之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显然并非由无数块的玉石构成,而是一整块的巨大玉石,一点点雕刻而成,壮观莫名。
在这白玉塔的范围内,也是整个天地之间,仅有的一处,没有任何游魂存在的地方,似乎其中有什么东西,让这些游魂,极为忌惮,甚至可以说是畏惧了。
上官执礼的气息,也在这几天时间里,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仍是没有醒来,但是性命这边,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为了保险起见,陈夜将上官执礼交给张妍妍,自己则是缓慢接近白玉塔,孤身去探索此地,毕竟也不排除这里有什么特殊的阵法机关之类的东西,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白玉塔没有门,也很安静,甚至不见光源,陈夜提着修为,放弃御风,而是选择了缓步走到白玉塔的门前。
随手使了个法术,门内的景象顿时落入陈夜的眼中。
这第一层之中的一切,都显得很简洁,甚至可以说单调,因为这座看着就不同寻常的白玉塔之中,竟然只有一个大鼎,其上雕刻着一副奇怪的地图,且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
大鼎之后,是一座庞大的木雕人像,约莫两丈高,雕刻着一个中年男子,面无长须,双手都在胸前,一横一竖,手指弯曲,只有中止食指伸长,类似于修士发动神通的某种印决。
对于陈夜来说,这个姿势更为熟悉。
因为这是剑修,催动飞剑时的姿态。
不过也许是因为岁月绵长的缘故,这木雕之上,布满大小裂痕,其中一道最致命的,直接从头顶开始,绵延至腹部,几乎把木雕分为两半,狰狞可怕。
在木雕的面前,则是有一根香在燃烧。
这根香不知道烧了多久,其绝大部分都已经燃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香脚的上边一点点还在散发着微弱的青烟。
飞剑守缺发出剧烈的颤抖,从飞剑上传来一道极为强烈的渴望,陈夜问道:“这就是那个‘他’?”
飞剑上下摆动,似在点头。
陈夜又问道:“那我应该怎样唤醒他?”
飞剑这次却没能做出什么回应,只是那份渴望愈发浓烈,陈夜没办法,只能走近雕像,轻轻对其躬身一拜之后,仰起头看着那张脸庞,奇怪的是,明明陈夜从未见过他,却有莫名的熟悉感。
福至心灵一般,陈夜将飞剑守缺,轻轻召至木雕面前。
下一刻,飞剑绽放出莫大的光芒,这光芒之中,木雕传来咔咔之声,其身上无数的裂痕竟是缓缓复原,甚至就连那最大的裂痕,也在这光芒之中,缓缓恢复如初。
甚至其木雕的纹理,也在渐渐变化,不再是暗沉的黑褐色,而是渐渐变得浅淡,变成如同人类一样的黄白肤色。
其紧闭双目,蓦然睁开。
在这木雕化为人,且睁眼的同时,在此时的浮岛之上,司马文轩的身影,忽然停下,扭头望向中宫白玉塔的方向。
青年眼眸里露出不可置信,“该死,那个人醒了,是谁……该死!你不是说,只有那个人才能将他唤醒么?”
其身边,陡然有个青衫游魂缓缓出现,神色之中也有凝重,不过相比于司马文轩来说,镇定许多,轻声道:“急什么?”
游魂看向白玉塔,“区区残魂,就连记忆都残缺,当年已经被人一剑斩去三魂七魄中的绝大部分,现在只剩下一道生魂,被那人以长生香硬维持一丝生机,才苟延残喘至今,醒了又如何?”
司马文轩还是有担忧,因为就是在九荒剑修鼎盛,蜉蝣洲剑修风采甚至一度盖过中土神州的那个时代,这位也在蜉蝣洲中的剑修中称圣,如此人物,就是生魂,也足以让人畏惧。
不过幽篁里谋划上百年,总不能因为这小小的变故,便止步不前,于是司马文轩没有再说什么,看向一个方向。
“如今阵法大部分已经完成,虽然两道祭坛失去了祭石,无法运转,剩下的五道门却是无碍,迟则生变,我们需要抓紧了。”
游魂点头,“放心,到了这一步,已经十拿九稳,就算是只开了一道门,如今这座蜉蝣洲,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拦阴虚大军,到时候你幽篁里,就是蜉蝣洲最强大的宗门,没有之一。”
游魂说到此处,嘴角微微挑起,这细微的动作,就连司马文轩也不曾察觉,因为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七道门,而是那最主要的两道门之一,也只有这两道门……可以让一尊鬼帝过境!
至于和幽篁里的这番折腾?
转移目光罢了。
司马文轩对此却好像没有太大的激情,只道:“只希望你能兑现当初的承诺,让我进入阴虚鬼界,将那份传承拿到。”
游魂身影虚幻,桀桀笑道:“继续前进吧。”
白玉塔之中,木雕醒来那刻。
陈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将那把飞剑召回身前,冷冷盯着这个由木雕化身的男人,满是警惕。
男人看到陈夜的瞬间,也愣了半晌,而后眼眸中露出笑意,轻轻放下双手,抬眼看了看门外,开口道:“你回来了。”
声音儒雅宽厚,不急不缓,使人不由得亲近。
陈夜脸上警惕没有丝毫松懈,“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愣了很久,叹气呢喃道,“名字约莫是有的,不过已死之人的名字,想来不是很重要。”
陈夜忽然对女子的话语有些怀疑,因为无论是这番古怪的言辞,还是其身上没有半点的修为,都不像是力挽狂澜之人。
不过陈夜还是道:“前辈,有人计划要将门打开。”
男子点点头:“我当初留下这道仅存的生魂,就是为了应对此事,倒是没有想到,当初那头小鬼被你斩杀之后,留了一道残魂,没想到如今竟是还能残存如此实力,有点棘手。”
陈夜道:“前辈打不过?那咋办?”
男人似乎对这一句话极为敏感,皱眉道:“滚你的蛋,我说了打不过么?倒是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啧啧……太弱了。”
陈夜一阵无语,本能想要反驳。
估计当年自己的前世,跟这个男人之间,不太对付,毕竟和文人相轻一个道理,剑修之间,对方没把飞剑捅进心窝子前,对任何人都不会服气,这也算是每个剑修的通病。
算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反应了。
陈夜按捺住情绪,“对面就一个化神游魂,和几个金丹境的小屁孩,前辈赶紧出马,一剑一个把他们砍死收工,怎么样?”
男子闷声不说话,缓缓走下供桌,憋了半天,道了一句:“好些年没闻到酒香了,你小子身上带酒了么?”
陈夜无奈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酒鬼了,没想到这位更是重量级,这种时候还得先喝酒,无奈道:“前辈,再不赶快,整个蜉蝣洲都完犊子了,要不你先出一剑,咱再喝?”
男子看着门外,“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男子不满地啧一声,“我这上官家的后裔,怎么没落到这种程度?竟是剑修也当不成,真是丢死人了。”
陈夜只好拿了两壶酒出来,尽数递给那个男子,对方明明是道残魂,喝酒却丝毫不碍事,接过来便灌了两大口,酣畅淋漓。
少年听到他方才提到了上官家,想起来张妍妍两人还在外头,赶紧拿出玉简,联系两人进来,又问道:“上官执礼是前辈的后代子孙?前辈难不成跟传说那位剑圣上官巍然是亲戚?”
男子呵呵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上官巍然呢?”
陈夜瞪大双眼,他是剑修,自然知道上官巍然这个名字,在每个剑修之中的分量之重,就好比如今的余拏舟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在心中的分量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能称之为剑圣之人,剑道造诣之高,可想而知。
算算时间线上,倒也对得上。
看到陈夜这副震惊的模样,上官巍然很是满意,“这么多年下来,你转世这么多遭,性子却没有变,至少这酒,对口味。”
说到这,陈夜不由得疑惑道:“前辈可否告诉我,我的前世,到底是谁?是不是也是很牛气哄哄的存在?”
上官巍然嗤笑道:“剑法平平,长相平平,酒品奇差,欠了老子一屁股酒钱,跟我比,差多了。而且我也不能把名字告诉你,至少目前,知道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好处。”
陈夜撇撇嘴:“您牛,最后不还是成了残魂?”
上官巍然一瞪眼:“不服?”
少年没说话,但是意思溢于言表。
那边的张妍妍,已经搀扶着堪堪醒来的上官执礼,缓缓走来,上官巍然这才冷哼一声,看着自家这个子孙,转移目标。
“臭小子,就你这半斤二两的修为,甚至都称不上一个剑修,也能在名字里头加个‘执’字,莫不是如今的上官家都死绝了?”
刚来到白玉塔的两个人,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都愣了一下,张妍妍还在迷茫,但是上官执礼猛地瞪大双眼,眼眸之中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和震惊,慌忙跪下。
“上官家三十八代孙上官执礼,见过老祖。”
上官巍然叹口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倒不如多费点心思好好修行,净给上官家丢人!”
上官执礼起身,这才说到关于名字之中那个“执”字的问题。
原来在上官一脉中,唯有当代家主才有资格在名字之中带上这个“执”字,表示是执掌家族之人,而如今上官执礼这么一个元婴都未到的小辈,带着这个名字,确实不寻常。
“上官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老祖您留下的祖训,不求声名显赫,只求将那些游魂鬼族斩尽杀绝,可惜就是因为如此,一代又一代下来,伤亡惨重,渐渐没落。”
上官巍然静静听着上官执礼的话,没有吱声,其实陈夜能看得出来,从一开始,上官巍然就只是嘴上不饶人,但是对于上官执礼这个后辈,并未不满。
孤身一人进入此地,仍是将幽篁里的两道祭坛破坏,将祭石拿到,以上官执礼的修为来说,足以自傲了。
那边上官执礼继续说道:“我等不争气,就在三年前,被幽篁里察觉到家族所在,对方七个至尊齐齐降临,我方只有太祖一人是至尊境,苦战之下,举族战死,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如今这一辈的族长,本应是我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元婴巅峰的大哥接班,可是大哥不愿走,而是让我活了下来,让我向其他宗门示警,但是没有人信我,我甚至见不到七大宗门的高层,无奈之下,只能在大明之中隐藏下来,前些日子恰好就遇上了此事……”
接下来的事情,也如陈夜目前所见,上官执礼混在了各家修士中间,悄然进来,暗中破坏祭坛,被幽篁里追杀,最后遇上自己。
上官巍然还是没有说话,手中酒已经喝尽,站起身来踹了一脚上官执礼,嘟囔道:“既然你还活着,那么我上官家就没有死绝,我当年留下的祖训是什么?”
地上的青年毫不迟疑道:
“上官与鬼族,一方死尽方罢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