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年轻, 身体底子好, 越沂在几天之后就完全康复,几乎再没有后遗症。
竹吟照顾了他几天, 家政公司打电话给告诉她, 她家里已经收拾好,可以住人了, 竹吟没告诉越沂,她暂时还没有什么想回自家的意思。
暂目前看来,在这住得还挺惬意的, 房子住得舒服,和她住一起的这男人也基本无可挑剔,俊秀, 温柔, 好到让她甚至开始忘记了,刚重逢时, 他的那些异常表现。
一直这样的话,和他在一起生活, 好像也不错, 竹吟这么想。
越沂病彻底好后的第一天, 竹吟没去他那睡。
她回了自己房间, 正打算玩玩手机就睡觉,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竹吟从床上半撑起身子, 见他已经开门进来, 走到她床边。
“怎么?”竹吟睁圆了一双大眼睛。
男人垂睫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去我那睡。”
隔着一层被子,他把她抱了起来,竹吟在他怀里,晃荡着两条小细腿,“这么饥渴?”她笑。
俩人第一次是在六年那晚上,都很生涩,竹吟现在回想起来,就记得一个疼字,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起来的清冷禁欲全是假的,那回看似全是她主动,实际上,到后面,越沂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现在病好了,不用担心传染给她,越沂没再收敛,在她颊侧亲了亲,没说话,黑眸沉沉的,耳尖红着,
见他这幅模样,竹吟抿唇笑,笑得像个小妖精。
平时和他一起睡,俩人也不在一个被窝,越沂顾忌着把病气过给她,刻意和她隔得很远,说是同睡,实际上,挨都没有挨到,别说什么别的实质性接触了,真是就只是在一张床上。
她掀开他被子一角,轻盈的钻了过去。
暖黄的灯光下,她眼波流转,柔软的肌肤被渡上了一层光晕,睫毛长而翘,杏眼含着笑影。
其实,最开始,越沂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想要竹吟和他一起睡,早起之后,第一眼可以看到,确认她还在自己身边。
他亲了她的脸颊,随后,往下,到锁骨……男人手指修长冰凉,灵活有力,是一双从少年时代起,她就很熟悉的手,不过那时候,更多,是看他握着笔,在黑板,或者纸张上写字,而现在,落在她身上,点起了一簇簇难捱的火。
竹吟面颊发烧,闭着眼睛,随他动作……直到,感觉小腹处,忽然一热。
她睁开眼,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男人抬眼看着她,桃花眼很灼人,薄唇异样的红,素来清冷的长相,染了情欲,看起来格外惑人。
竹吟咽了咽口水,侧开视线,红着脸问他,“今天几号?”
“二十七。”他回答,声音有几分哑。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竹吟慢吞吞道,“那个……我,可能,来例假了。”
她睁圆了那双大大的杏眼,缩在他怀里,指了指自己的小腹,神情极其无辜。
从高中时代开始,竹吟来例假时都疼得格外厉害,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寒还是什么原因。
“不舒服。”越沂她去吃晚饭时,竹吟蜷缩在沙发上,声音都微弱了,医生说她体寒,来例假时痛经她已经很习惯了,最疼的是第一天,从第二天开始,就好了。
越沂看到她手指捂的位置,眉心微微蹙起,他也知道她有这毛病,就是不知道,到现在,还会疼那么厉害。
晚上竹吟喝了点粥和汤,吃了点药,喝了热姜汤,小腹处盖着一条毯子,恹恹的缩在沙发上,,扭头见越沂过来。
“工作忙完了?”她问。
越沂在她身旁坐下,“嗯。”
把竹吟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竹吟乖顺的贴了过去。
他手指,伸到了她小腹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轻轻盖着,越沂体温一贯比她低一些,手指温度也是冰冰凉凉的,这次却是温热的,修长温热的手掌,给她捂着腹部,意外很舒服。
竹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把头靠在他肩上,“你没又发烧吧?”她忽然想起这茬子,神情一滞。
越沂轻轻一笑,低头亲了亲她耳朵,“给你做姜汤时顺便洗了手。”洗完,再烘干,就不会那么冷了。
这男人温柔起来,也真是很要命。
肚子暖洋洋的,身旁人好闻又好看,竹吟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记不清了。
例假后几天就没那么难熬了,竹吟去报社上班,刚进门,林一禾从工位后探出脑袋,笑眯眯的,“竹子,主编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欸?”竹吟奇怪。
“有好事。”林一禾眨了眨眼,神秘道。
什么好事?
竹吟怀疑她话的真实性,起身去了主编办公室,出来时,脚步都差点飘了。
主编是当时招她进来的面官之一,一直挺看重她,对竹吟写的稿子一贯很赏识,这次,报社准备做一个采访特刊,想启用新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竹吟。
竹吟打电话给给越沂,“越沂,我接到了个大工作,独立采访,还是一个系列的第一期,由我全权负责。”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那边似乎轻声笑了笑,“嗯,很厉害。”
“所以,我可能要出去几天。”竹吟宣布。
那边声音凝了凝,“几天?”
自从竹吟搬到他家之后,俩人几乎再没分开过,竹吟一直过得独立,对这种一直只有两人,总是腻在一起的生活,觉得挺新鲜的,感觉似乎也不坏,不过她觉得人也需要一点独处空间,或者和别人的交际,越沂却毫不在意,觉得只有他们俩人就够了。
因为缺失了一段记忆,对他这种有些病态,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欢,竹吟有时候反而会觉得有些压力。
她曾经也旁敲侧击,问起过他小时候那段回忆,越沂却一直不想说起他的童年,顶多偶尔说到高中时代,竹吟有些失望,但是她也不是个会勉强别人的人,既然他不想说,也就一直当做自己不知道了。
“没定,看进度。”竹吟说,“不过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每天打电话给我。”他沉默了半晌,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竹吟哄起人来得心应手,她声音里带了笑音,嗓音软糯糯的,“你在家好好待着,不准出去沾花惹草,等我回来。”
这次出采访,就她,摄影崔永望,和一个司机,三人,地点在宁市郊区一个叫岗兰的小村庄里,从市区开车过去,路况好,大概都得六七个小时。
岗兰群山环绕,绿水青山,环境非常优美,村子里大概有半数人,都以养蜂为生,宁市晚报主要想做一期养蜂专题,于是派他们去实地采访。
一户姓李的人家接待了他们,户主李明跃年逾六十,大半辈子都在养蜂,经验丰富,他独居,家里房子也大,住下他们三人不成问题。
竹吟一行人是中午从宁市动身的,到岗兰村,安顿好后,基本上天已经擦黑,他们只来得及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就回了借宿家。
饭前,竹吟想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越沂,“我们到了,一切顺利。”
她给他说起来今天下午的见闻,滔滔不绝,说得开心。
“天黑后不要出去乱走,注意安全。”他听完,没发表感想,倒是先说起了这个。
竹吟有些不满的皱起鼻子,“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我哥一样。”
崔永望正好敲门进来,“竹吟,吃饭咯。”门被开了一条缝,外面喷香的饭菜味道,恰到好处飘了进来,勾得她立刻心猿意马。
“挂了,我吃饭去了。”竹吟跑了一下午,饿到不行,闻到菜香,肚子差点都要叫起来。
崔永望和她一起出门,似有意无意问到,“刚才,和你朋友打电话?”
竹吟点了点头。
崔永望又问,“男的?”他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下,那边好像确实,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竹吟赶着要吃饭,心不在焉,“嗯呐。”
俩人都住在一起了,说是朋友,如果越沂上次说的,“和我试试”算表白的话,她还没回复,俩人没正式确定关系,但是,竹吟已经不打算考虑他之外的对象了。
“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崔永望笑,“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看看,看配不配得上我们社花?”
他比竹吟大两岁,早一年毕业来报社,平时经常和她搭档工作,也还单身,算是报社新人里年龄相仿,才貌也相当,竹吟刚来时,很多人还都曾经起哄想撮合过他们。
竹吟笑笑,“怕是我配不上他。”
崔永望一愣,她没说起这件事,专心吃饭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采访一直很顺利,竹吟忙起工作来,就无暇顾忌其他了,到第四天时,晚上暴雨,竹吟正在桌前整理采访稿,顶上挂着的灯忽然一闪,随后,晃了晃,黑了。
“大爷,怎么回事?”崔永望出去看了一圈,整个岗兰村都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只听到外面雨水冲到檐上的声音。
李明跃见怪不怪,“下暴雨,就经常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啧,”崔永望看了看天,开玩笑道,“爷,等下不会还有泥石流吧,你们村还真够热闹啊。”
“原来没有过。”李明跃低头干着活儿。
这几人借住在他家,那个男人嘴巴有些讨厌,另一个少言寡语,只是肯做事,倒是这个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做起事情来不含糊,勤快,说话还好听,不是看在她面子上,李明跃怕是懒得再让他们借住。
竹吟阖上电脑,才发现,自己手机电量格已经见底,越沂给她发过来几条短信,她没来得及看,就已经关机了,幸亏录音笔倒还剩着电量,竹吟从工作里回过神,问崔永望借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她采访忙起来,得有三天没和越沂通过电话了,只是发个简短的信息,今天白天在外一天,还没来得及回短信。
显示无法接通。
“没信号。”崔永望耸了耸肩。
“明天就回去了,有什么话,当面说呗。”他瞟了眼那个号码,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之前竹子打电话那个男人吧。
竹吟想着也是,反正明天就回去了,之前,也和越沂说过,村子环境闭塞,信号不好,接不通电话很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他们就上了回程的车。
暴雨已经停了,村口那段路泥泞不堪,幸亏村民热情,帮忙把车推了出去,司机才顺利发动车,竹吟给李明跃包了个红包,搁在他里屋桌上,算是这几天额外的小谢礼。
竹吟原本预备直接回去,但是在回城路上,崔永望说可以去旁边的小兰村再看看,观察对比一下两个村子养蜂产业链的差异,竹吟想着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于是中途拐了个方向,又在小兰村待了一天,第三天正式回宁市。
“报社里庆功宴你去不去?”回程车上,崔永望问她。
一直没回音,回头一看,他才发现,竹吟已经睡着了,靠在后排座椅上,显然也是累坏了,昨天下了一晚上暴雨,电闪雷鸣,他都没睡好,今天又起这么早。
崔永望没再说什么,熬过这次漫长的采访,大家都累到不行,他和小韩换着开车,一路沉默。
“我今天就先不去报社了,周一再说。”下午的时候,车终于进了宁市市区,竹吟才醒过来不久,揉揉眼角,打了个呵欠。
“好。”崔永望也知道她这几天辛苦,叫司机先转了个方向。
“越沂。”竹吟蹬掉鞋子,先叫了声。
客厅里安安静静,没开灯,也没人应。
她心下有些纳闷,周六的这个时间,他一般应该会在家里啊,能跑到哪去。
竹吟从包里拿出手机,充上电,还没开机,她低头,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浓重的泥巴味道,顿时皱起眉,忽然有些庆幸越沂现在不在家。
非常不舒服,她干脆把手机先搁在那充电,自己先进了浴室。
村里居住条件真算不上好,热水都得现烧,竹吟不好意思那么麻烦别人,洗澡都洗得很不自在,不敢用多了水,都憋了好几天了,这下,洗得格外畅快。
门口传来响动,有人走过,锁开动的声音,竹吟才想起自己没锁浴室门,她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闯进来的人。
“越沂,你干什么?”她脸涨得通红,散着长长的黑发,水珠从肌肤上滚下,眼睛和睫毛都湿漉漉的。
男人脸色苍白,“你到哪去了?”他看起来几夜没睡,好看的眼睛下有浅淡的黑,薄唇失了血色,整个人,好像都没有温度一般。
他去了那村子,村里人说他们早走了,手机关机,谁都联系不上,仿佛人间蒸发。
竹吟慌乱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身上,“我前天手机没电,村里都停电了。”她试图解释。
越沂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又想跑?”他轻轻问,眼睛漆黑狭长,直直的看着她。
小时候是这样,六年前也是这样,对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春风一度,然后再度消失,一辈子再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步步靠近,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打湿了衣服,勾勒出男人清瘦有力的肌理线条,长睫上还濡着水汽,苍白清俊,他冰冷的手指抚上她脸颊,“是不是?”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