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啊,普通的挚友关系。”
“普通?那你脸红什么?”夏璩原本是没想到那么多的,但是连承泽一再的逃避以及异样的神态点醒了她,联想起这些日子连成泽对于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态度,她突然想起来,这样的神态,她在年轻时在深宫的宫女脸上见过太多了。
“我……”连承泽本就是怀着异样的心思,因而被母亲戳穿了也没什么理由为自己狡辩,他知道这样的爱情注定惊世骇俗,不为常人理解,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会认定那么一个人。
沉吟了片刻,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心悦秦大哥。”
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脸上满是执着以及认真,眼睛里闪烁着炙热而坚定的火焰:
他不知道若是没有遇到秦大哥他是否会喜欢女子,但是如今他万分确定,他此生只会喜欢秦云远一人!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因而不想给母亲什么娶妻生子的幻想,他已经准备好面对所有:
“母亲,求您成全!”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夏璩看到自己的儿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但是脸上还是和小时候被王子妃责罚后一般死不认错的倔强,只会继续走着自己选择的道路。
夏璩是一个守旧的妇人,她也确实是难以接受这样男子之间的感情,她以往只是听说过有贵人好男风的丑闻,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孩子竟然也……
“怎么会这样呢?”夏璩不是个坚强的母亲,见儿子这般模样,眼睛也是有些泛酸,为什么老天要让儿子喜欢上一个男子呢?
她试图进行最后的补救:“那你可有想过你的子嗣?”
连承泽自小心思缜密,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思后,也就早已把一切未来的计划规划好:“我若是即位了,自会在王室子弟中培养继位人选,其他的,我不会考虑。”
夏璩听闻这个回答,就知道儿子已经铁了心非要和那位秦公子在一起,虽是不赞成,但是她也知道那位秦公子看着并非不是良配,若是她的阿泽是女子,她定然是千百个愿意,只是……
但同时她的孩子因为她的原因儿时已经吃尽了苦头,如今他能遇到想要相伴一生的,她又怎么忍心阻拦……
“罢了罢了,都是命,都是命啊!”
听得母亲话语,被拉起身的连承泽立刻喜笑颜开,竟是夏璩从未见过的高兴而又满足的模样。
“可是,秦公子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吧?”
连承泽的笑容一下子冻结在脸上,暗自吐槽他何止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榆木疙瘩!
夏璩见儿子一下子垂头耷耳,心里也是一叹:何止是那个公子不通情爱,自家这个儿子分明也与他半斤八两!
她一辈子没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过,但是比这个孩子她也还算见过不少,故而也能作为母亲指点几句:“那位秦公子没有妻室,你想想他可曾与哪位女子亲近过?”
“没有!”连承泽摇了摇头,回忆了下,“在齐国的那些年,他一直都是与我待在一处,除了侍女外未曾见过他与其他女子搭话。”
“那秦公子风华正茂,如此断绝女色想必也有原因。你未必没有机会。”
连承泽本就在感情之事上一窍不通,又不敢和秦云远表明心迹,如今有最亲近的母亲指导自然是细细聆听:“那依母亲之见……”
“不若这般试探一二……”
另一头,秦云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但是既是这般的的不雅举动,也丝毫不损伤他贵公子的气质,反而因为表情略微生动而多了几分风情。
“北方可比南方冷上不少,秦少东家可要注意。”坐他对面的女子翻着手中的书卷,嘴角时不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身浅色的合欢长裙,青丝挽起,插着一根碧色的头簪,姣好的容貌当得起“人面桃花”四字。
然而秦云远丝毫没有理会女子暗送的秋波,只是继续接着先前的话题往下说:“这次在下的父亲全权授权,赵娘子完全可以信任在下。至于我所言的一些交换,不若拟个条子……”
赵娘子两颊出现了笑涡,宛如霞光微烁:“秦少东家可真是……颇为让人动心。”
秦云远怔了怔,眸色微深,若是连承泽在场,必然能产生大事不妙的预感。
赵娘子却是神色不变。素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轻轻一招,便让一旁的侍女呈上了笔墨纸砚:“妾身是赞叹秦少东家的建议,那现如今,就让我们来商量一下,北魏第一商户赵家以及齐国第一商户秦家如何互惠互利吧……”
两家家大业大,秦云远与赵娘子之间也不是第一次合作,这次也只是针对一些细节提出了大致的意见,其余则是有专门的下属进行协商。
赵娘子将秦云远送至了门口,看着屋外又有纷纷扬扬的雪落下,赶紧招呼自己的侍女递来了一把纸伞,交给了秦云远:“秦大哥……”
“多谢。”秦云远神色不变地接过,对于两人而言,这一把伞的价值实在算不上什么,他接了也就接了。
赵娘子一把握住了秦云远前来接伞的手,刚想再说几句,就听见一个冰冷得让人入坠冰窖般的声音:“松开!”
连承泽没有撑伞,也不顾天空飘下的鹅毛大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郎才女貌的两人面前,他觉得自己胸腔里仿佛烧着一把火,烧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连带着心都烧得有点疼。
他一出门,秦云远就让侍卫给他带来了价值堪比黄金的酒液,这是那个铁面古板的心上人送他的礼物,他很高兴地想要寻他与其共同分享,但是听了侍卫的话找来了的他却看到心上人竟然在与一名女子私会!
还光明正大地手拉手!要知道秦大哥的手他也只能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摸几把,这个女人竟然敢!
见两人都是有些怔愣,连承泽一把把秦云远扯了过去,用自己的手替换了那个女子的手紧紧握着秦云远有些冰凉的手:“秦大哥,我们回家。”
由于连承泽微微低着头,秦云远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怒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他选择了放弃抵抗,顺从地撑着伞跟着连承泽上了马车。
“那个人怎么回事?!”赵娘子身边的侍女狠狠瞪了眼那个莫名出现把秦少东家带走的男子,撅起了嘴。
“走吧。”赵娘子笑了笑,将身上披着的狐裘理了理,“以后,让秦少东家可以不必亲自来了。”
北风的呼啸声淹没了她最后一句话:“终究是,遇见得迟了么?”
与此同时,渐行渐远的马车中,一把伞被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