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顾泽一个反擒拿手挣脱了秦云远,他的眼睛布满了让秦云远不明白的执着。
秦云远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与顾泽打一架,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坐回了原位, 等着顾泽把话说完。
“我是想……”顾泽三世的记忆里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是第一次想要那么一个人永远陪在他身边,是第一次想要对一个人说,
“秦云远, 我……喜……喜欢你!”
他不敢说得太大声, 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了, 但是同处一个新挖坑道里的秦云远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了这句话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开始回忆关于喜欢在A国与华国是不是存在歧义, 是否也是表达友谊的一种方式。
他们已经约定好了要做生死交托的兄弟, 顾泽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带着严重歧义的话。
顾泽注视着秦云远, 看着那个就算坐在土墙下也依旧不减风姿的少年由茫然到惊讶,最后狠狠地攥起他的衣领将他砸在了墙上。
“顾泽, 你是不是疯了!”秦云远虽说一直是个直男,但是不是个傻子, 冷静下来的他瞬间明白了没有多加解释的顾泽不是在说笑。
他漆黑的眸子如同锋利的刀刃般散发着冷光,他紧紧压制着这头依旧不知错的野兽,对视着对方眼中已经不加掩饰的**和爱意,想让他变得清醒些。
“顾泽,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是我不介意告诉你,若是你继续抱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我们连兄弟都做不了。”昏黄的灯光打在秦云远的脸上, 却没有为他增添一点点暖意,而是通过成片的阴影将他衬得更为棱角分明。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灯光,将他的眼笼罩于一片阴影之中,让顾泽无法查探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说完,他就松开了顾泽的手,拿起一旁军中战利品的登记本离开去继续他的工作。
他身后的顾泽则是揉了揉自己被砸得生疼的脑后勺,感觉到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后,他看着自己已经沾染到血迹的手,叹道:“云远这家伙手依旧是那么狠……”
只是他难道没发现,他丝毫没有表露出些许对于同性恋的抗拒,他更多表露的只是对于自己的抗拒,而个中想法他也能够推出来:
无非是怕因为这样的恋情惹怒自己父亲,给自己招致大量的阻碍。
毕竟北三省的下一代领袖是个同性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么在当今的社会状况下,无论是在国内和国外都会声誉大大下降,为北三省和整个华国招致恶名。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无可挽回地陷了进去。
既然已经无药可救,那么云远,我不会放弃的。
另一头的顾亭抽着烟注视着面前不同部门的主要负责人,由于没有开窗,房间内的气味很是难闻,但是没有人敢于提出些许质疑。
毕竟这一次情报失误让一个装备最为精良的团差点就葬送在扶桑人刀口下,而且其中还有大帅最为喜欢的儿子,还有大帅结拜兄弟的独子,军工厂厂长的独子……
这个团寄托了大帅对于年轻人的所有希望,里面有着大量元老的子侄,曾经留学的大量高材生也在里面……
如今死了一半人,任谁都明白这次失误的严重性。
这次扶桑海军航母悄然进入临海的D省附近,将舰载机在近海起飞之举,确实是让参谋处和其他将领都没有想到。因为谁都明白扶桑海军和陆军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北三省也没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航母,故而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加上北三省的海军虽然投入了大量的金钱进行训练和购置舰船,但是发展还是极为缓慢,只敢在东三省的附近海域和港口巡航,至于D省,则是完全无暇他顾,也不敢与扶桑的军舰正面相对,否则他们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一点点海上力量都将被葬送鱼腹。
“这件事和海军没有关系。”顾亭见那个缩在角落里,臊得面红耳赤的海军司令,心里还是有数地当场将海军从这次失误中摘了出来。
海军司令付廷列听得这句话更是恨不得让自己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们海军人少,但是和陆军空军拿着差不多的军费,大帅一直都对他们格外关照。
可是不同陆军和空军的成长速度,他们海军成型需要更久的时间,而且那些大型军舰更是烧钱,这么些年下来,陆军和空军都已经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了,只有他们海军还在大帅的照顾下缩在港口里,生怕重蹈甲午海战的覆辙……
连这次扶桑军的动向都没有查探到,大帅还把他们从惩罚里摘了出来……
他们有愧啊!
顾亭知道付廷列所思所想,但是他也需要以这样的方式给予海军一定的压力。
接下来,他直接将几个情报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撤职,或是降职到了对中央政府的情报枢纽上。
除了惩戒外,他也对于警卫团和中表现出色者进行了奖赏。
“扶桑大使求见您。”这时候,一个心腹副官推开了房门,行礼后禀告道。
顾亭将烟放在烟灰缸重重地捻了又捻。如今,扶桑定然知道了那一支军队是属于北三省,可是战败者已经无力反抗。
这一次是天皇为了获得在华国的利益而插手强行让扶桑海军配合陆军,但是这一战还不是被他北三省给彻底破坏了!
A国和E国为了自己的在华利益,已经对扶桑禁售战略资源,扶桑人定然不会在如今还未准备好的时候与北三省乃至整个华国彻底撕破脸皮,如今来访肯定是来谈和的。
经过长久时间的发展,如今北三省对于扶桑的依附越来越少,那些专注于商贸利益的A国明显更对他胃口。
所以这一次完全可以顺势将扶桑留在北三省的那些扶桑人“请”出去了!
听着长官念着扶桑人自愿退出D省的公告后,所有D省的战士都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其他北三省的战士也是喜悦地咧起了嘴角。
城中和农村逃难的百姓也都陆陆续续回来,这里是他们的根。
临走那天,不少百姓和爱国商人都自愿来车站送要回北三省的将士。
由于中央政府大肆夸赞自己的功绩,并擅自利用冯林山的名义要求警卫团退出D省地界,加上北三省自家的资源都没有消化,顾亭只想自己发展,并不想和军阀、中央政府再次开始内战,所以警卫团在收敛了战友的尸骨后,与新加入的D省战士离开。
当然,顾泽还给顾亭发了急电,顾亭也就加上了一条:把夏长青交给了他们北三省。
看着那些蜂拥而至的百姓,战士满头大汗地推拒着他们手中的食物:
“大娘,拿这些好吃的给您孙子好好补补吧!”
“叔,算俺求您,这钱俺真不能要!要了长官非得把俺毙了!”
“咱们的纪律真的这么说的。真不是瞎编啊!”
那些年轻的战士看到那些百姓眼里真挚的敬意,只觉得胸腔涨涨的,在这一刻,他们明白了自己当兵的意义,为了这一刻百姓眼里的尊敬和幸福,他们付出什么都愿意!
部分参加过内战的老兵眼角更是觉得酸涩。他们以前来的时候,这些百姓都畏惧又看不起他们,他们是普通人,他们心里也经历过痛苦,也让自己的心不再会因为百姓的目光而产生波动了。
如今他们杀了鬼子,那颗曾经坚硬的心在百姓温暖的目光下又一瞬间软了下来。
不少人在发车后坐在火车上掩面而泣,他们终于做对了些事!
就为了这一天,他们这兵就当得值了!
秦云远坐在窗前,他静静地看着那些百姓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被彻底甩在了列车后面。
天气已经转冷,他也披上了墨绿色的军大衣,穿在别人身上显得有几分臃肿的军大衣在他身上穿出了时装模特的气质,瘦的让一旁的顾泽有些心疼。
秦云远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想什么正想得出神,突然脸上多了几分湿润和柔软的触感。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含笑的脸:“云远……”
秦云远慢条斯理地抽出了自己的一块帕子,将脸上被吻的痕迹擦干净了以后准确地丢入了垃圾桶:“有什么事么?”
要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状况,定然会感到莫大的被羞辱感。秦云远知道他和顾泽不能在一起,所以他故意选择了一条绝对不会让追求有趣的顾泽觉得有趣的应对方式,心想着让他一时受挫赶紧打消念头。
哪知道顾泽反而露出了更加真切的笑容说道:“云远,秦叔发来了份电报,说是会来接你。”
他怎么会生气,他开心还来不及呢!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亲了云远,云远竟然没有生气!
这岂不是预示着下次就可以亲嘴唇了……
看着那两瓣淡色的性感薄唇,顾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态。
虽然他胆大包天,但是他也明白:要是不间断去试探云远的底线,他敢保证这个武力值几乎与他不相上下的云远能够直接把他从火车车窗中扔出去。
坐在了秦云远的对面,与心上人共赏同一片雪景静谧的幸福让顾泽恨不得让时间静止在一刻。
这一刻没有冲天战火,
这一刻没有国家危难,
这一刻没有身上重任,
这一刻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
这一刻只有他和秦云远这样一对普通的相爱的恋人……
火车缓缓驶入承天城的车站。
一个穿着墨蓝色空军军服的青年恍如隔世般一言不发地站着,军帽和肩膀上积得厚厚的雪无声地告知众人他已经这样保持一个姿势至少三小时。
看着一个被军士抱到他面前的骨灰盒,他仿佛被冻结的脸上刹那间变了神色,他是想要哀伤的,可是泪水还没涌上眼眶,笑容就已经爬满了脸颊。带着几分要见心上人的青涩的紧张,他开口道:
“建林,这是新的冬季空军常服,我按照约定,穿来给你看了,你说……好看吗……”
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办法听清这个俊美的年轻军人说了什么,因为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