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民国篇（三十五）

在言启明尚且感觉自我良好的时候, 顾泽已经飞速拍了电报给秦云远, 他才不觉得性子与他一模一样骄傲并且来自后世的秦云远会这样屈从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顾泽知晓, 与其自己上下扑腾，还不如把自己放置于一个弱势的位置博得秦云远的同情。想到这些年与云远的相处, 每一次云远都会对他展现他独有的温柔和爱护, 所以顾泽算盘珠子打得愈发麻溜。

在同时，顾泽也开始调查这个女孩子的身世背景，如果是中央政府和扶桑人派来的探子, 那就完全不用他出手，秦铁虎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小姑娘交给四处。

只是这个女孩子是言启明的表妹, 言启明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把可疑人物送上来联姻，因此, 顾泽又去调查这个女孩子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品质。

是人总会有弱点！他才不相信有比自己更加适合云远的人。

很快他就调查到这个女孩子偷偷有个男朋友，甚至可能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 而她前段时间刚刚被男朋友甩了。

刚被甩就来联姻，此时她突然找上秦家的目的顾泽想想就能脑补出十来个。一是看上秦家的权势和秦云远的颜值，想要把秦家和秦云远作为战利品来炫耀自己的能力, 二是想要利用秦云远来安抚自己内心的伤痕, 三是……

或许言家是怀着诚心的，可是这个将自己过去感情经历隐瞒的女孩并没有那一份如同言家的诚意。

而这份诚意的缺失，恰恰戳中了秦铁虎的大忌。

但是当他结束调查想要告诉秦铁虎时，却被秦云远制止。

秦云远也从顾泽那里得知了那个女孩子的消息，他对于这样的陌生人完全不会产生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怜惜, 他制止顾泽的原因只是他明白就算没了这一个，秦铁虎也会给他找出一个。

这样找下去总会找出一个完全满足秦铁虎要求的女孩，但他并不想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与另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所以在他不在国内的时间段内，他需要另一个如同杨七一般与他合作的挡箭牌。

而这个女孩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

秦云远让顾泽把另一封电报交给了那个女孩子。

见那个女孩子吓得连电报纸都掉落在地，顾泽啧了啧嘴，这样的人连言启明那个狗崽子都完全比不上，如今更是让他一丝一毫的威胁感都感觉不到。

刹那间，顾泽本来觉得无趣的眼中突然燃起了些许火苗：对哦，原来还有言启明这只狗崽子还没收拾！

几天后，顾泽召集了各级将领讨论进行军中个人擂台比武赛的方案。

言启明依旧毫无自觉，甚至还为此次军中擂台打比出谋划策，直到准备大展身手的自己在擂台上遇到杀气腾腾的顾泽，他才想起杨七的话，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鼻青脸肿、被绷带绑得几乎辨不清人样的人，杨七开始思考改嫁的可能性。她当年看上这家伙是冲着他留学四年、知识渊博的聪慧劲，但是如今她怎么觉得这个家伙越来越蠢了呢……

在大洋的另一端。

自从金融危机爆发后，唐瓒和裴荣华就一直保持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状态，那不是三百万A元，而是三个亿的A元啊！

这一高兴，这两个家伙就因为胃口剧增而胖了一圈。

他们都因此彻底相信了秦云远的话，就等着秦云远一声令下，什么时候用低价去抢购些好军械。

而秦云远这些天却天天忙得不见人影。唐瓒和裴荣华也曾想要询问有没有事情可以帮助，但是秦云远并没有同意让他们插手这件事。

无所事事的唐瓒和裴荣华只能围坐在一张小桌前，专心致志地讨论着各种武器的性能。

秦云远在半个月后敲开了他们的房门。见秦云远明显就是有事吩咐的模样，直来直去的裴荣华直接说道：“云远，是不是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了？”

秦云远点了点头：“如今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所以我们准备一下，今晚九点的航班。”

就这么回国了？！

裴荣华眼睛瞪得极大，心中因为巨大的落差而变得多了克制不住的不满：“云远，你和那些A国人是怎么谈得，如今他们国家都这样了，怎么还会不同意开放武器采购？”

“关于之前两位叔叔的采购方案，如今A国人并没有太多的异议。”见两位北三省元老似有责怪之意，秦云远拧紧了眉，他这半个月与都耗在了与A国的谈判桌上，天天参加各式宴会和会议，期间只有林老先生和邱谷云先生为他提供帮助，他的心力早已憔悴不已。

行事更加细致的唐瓒发现了秦云远的疲惫，他瞪了一眼一旁的裴荣华，语气比之裴荣华和气了不少：“那你是作了什么修改让A国不同意，跟叔们说说，就这么空手打道回府终究是不太好……”

“嗯？什么空手打道回府了？”秦云远这才意识到这两位可能没有收到机票，“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们是去E国，顺便访问F国和G国。毕竟交易的一大原则就是货比三家。”

“而我在购买协议里加的是特罗拉号战列舰。”秦云远也没有打算对这两位隐瞒这些交易细节。

“啊？！”本来比裴荣华都镇静的唐瓒如今一下子蹦起，攥紧了秦云远的衣领，表情分外狰狞。

这样激烈的表现也终于唤醒了裴荣华之前参观A国海军的记忆。

战！列！舰！

秦云远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竟然要买战列舰！！

在当今时代，航母掌控海洋的时代尚未到来，战列舰依旧是大部分国家的选择。而北三省的海军之所以势弱，就是巡洋舰老化，大部分军舰都已经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其中还存在着几艘由客轮改造的巡洋舰。

相比北三省的小舢板，特罗拉号战列舰则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它是去年刚刚服役的军舰，虽然各种性能没有那么突出，但是依旧足以让整个海军乃至北三省高层在梦里笑死。

“是的。”秦云远点了点头，眼中全是璀璨的坚定，“唐叔，我们的海军绝对不能一直龟缩于军港中。少帅的电报上曾经明确要求我为海军尽力争取。A国内部的议会一时间难以得出结论，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去其他国家走一遭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为海军带回一两艘新型战舰。咱们不能在海军上落后了，大东沟死去的将士还在日夜哭泣呢，咱们终究得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大东沟……”就算裴荣华再怎么没文化，大东沟的国耻他还是记得的。

那一战后，戊戌变法使得华国增强些许的自信都在瞬间灰飞烟灭，那一战后，小小的扶桑彻底夺走了华国的国运，那一战后，饱经创伤的祖国不得不彻底跪下。

凡是华国人，皆想报大东沟之国仇，但是有多少人没有这么自信地说过了……

“简直是……”唐瓒是想给秦云远泼冷水的，他去扶桑留学时充分见识了扶桑的军事力量，虽然不敢说出来，但是他是发自内心地害怕的。他畏惧与扶桑为战，所以他与顾亭的主张总是截然不同。

他总是训斥顾亭“无知所以无惧”。但是他又何尝不羡慕那个敢于对着扶桑政府表面附和几句，然后自顾自做自己事情的顾亭。

只是他依旧无法克服那样的恐惧。那一艘艘钢铁巨舰上飘扬着的旭日旗是那么得刺目，那是华国无法匹敌的强大。

但是这样根深蒂固的认知在秦云远、顾泽为首的一众年轻人的影响逐渐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如今，他们北三省的年轻人甚至有雄心壮志想要振兴海军，如今更是付出了实际行动要买现代化的战列舰。

他的思绪又不禁回到了被国家派遣去扶桑以前，那时候的自己也曾那么坚信着自己可以“师夷长技以制夷”，洗去大东沟的耻辱……

只是，自己早已遗忘了那份初心。

如今，真的可以重拾那份初心，真的可以再次那么幻想么？

秦云远注视着这个面露悲哀的中年人，终于问出了一句他早就想问的话：“唐叔，你在扶桑士官学校学的好像是海军指挥专业，但是为什么回国后进入了陆军，并未为华国海军发展出力？”

裴荣华见唐瓒的小胡子一直在抖，虽然有些惊讶他的出身，但是在这关键时刻他还是赶紧出言维护：“云远，怎么问话呢！”

自从唐瓒针对航母侃侃而谈后，秦云远就心存疑惑了。毕竟这样的见解一个海军的门外汉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他怀疑唐瓒是海军出身，还拜托了顾泽查了查，竟然发现唐瓒不仅出身海军，还是海军司令付廷列的师兄。

唐瓒把裴荣华揪了回去，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镇定：“没错，我是扶桑士官学校海军指挥专业三期学员。”

但是他还是拉不下脸向着一个小辈承认自己的怯懦，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时候秦云远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庆幸：“那就好，我对于海军也只是知道些皮毛，关于海军军舰的采购还劳唐叔多费心了。”

唐瓒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他忍着胸膛中积攒了数十年的对于自己怯懦的懊悔，用力点了点头。

裴荣华岔开了话题：“那林老先生也跟我们走么？这么晚的航班怕是对他身体不太好吧……”

“林老师不走，他和邱老先生一起统筹接下来在A国的招工。”秦云远嘴角多了丝狡黠的笑。

如今A国技术劳工供远远大于求，而北三省最缺的就是熟练的技术工人。前世这些没了饭碗的工人在A国四处闹事，为了活命还跑到了老毛子那里，而A国也不是个傻子，这些人跑到老毛子那里还不如往北三省跑。所以他开设了大量的招工点。反正已经两千万的北三省人口足够消化这些外来人口了。

“西方的灾难对于北三省而言是最大的发展机遇。很快，北三省就会进入高速发展期。”秦云远最后吐出一句预言后离开了房间。

裴荣华也回自己房间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又来找唐瓒来耍，哪知道唐瓒用收音机连上了不知哪个台，跟着里面的戏剧唱了起来。

他在屋子里唱着戏剧，走着台步，一旁的裴荣华则是跟着节奏敲着节拍。

一人唱得聚精会神，一人敲得专心致志。

不知是唐瓒年纪大了还是其他原因，他声音有点低沉，最后一句调没有唱上去，但是这句铿锵有力的话却让裴荣华瞬间闭上了眼，生怕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我要让宇内各族得见——我中华——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