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清的手已经探入了手中的灵袋, 之前降沧峰的弟子既然已经通知了自己, 那就不可能不通知那个十四长老。所以自己得抓紧时间。
虽然不清楚那个常生和秦云远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但是想必那人也不会弃了秦云远不管, 无论从同门角度出发看,还是从秦云远这次带来的灵药来看……
等等,灵药……
如今让秦云远去死虽然简单无比, 但是如果失去了秦云远, 单单凭借自己一个感知不到灵力的弟子,凭什么让常生把炼制好的丹药交还给自己。
在这里若是相信仁义礼智信,那么保准会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所以, 在他没有拿到丹药之前,秦云远还不能死。
虽然卫泽清不愿,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如今他的丹药与秦云远的性命完全系在了一起。既然秦云远没有按照那块玉简里的药方配置, 那么说明那炼制出的丹药确实有极大的可能帮助他恢复灵根。
既然有一线希望,他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而且手中的毒剂添加在任何一处都可以使用, 就算再拖些时日也无妨。
在外人眼里秦云远对自己“恩重如山”, 更别提自己只有秦云远这么一个靠山,出于情理, 在他们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了秦云远。在这样的基础上,自己只需要把相关的证据全部销毁,到时候再栽赃给当时与秦云远结了仇的以毒闻名天下的过云派即可。
当他打定主意, 将手从灵袋中抽出时,木屋的门扉正好被灵力轰开。
一个长袍拖地的少年郎冲了进来。他披散的长发发梢处明显有相应的烧灼痕迹,明显就是刚刚从炼丹房中出来。
“石榴!”他看到秦云远如今的状况就显得极为急切地上前用灵力进行诊断, 同时用灵力将还想留下来的卫泽清推出了房间,“不要进来打扰!”
卫泽清自然是不敢再进去的,因此他只得守候在门内,而一道门就将房间内的二人与他彻底隔绝,失去灵力的他连一点内里的动静都没有办法听到。
在卫泽清走后,常生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他施施然坐到了秦云远床边:“恭喜恭喜啊!”
秦云远也在这时候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带着几丝不健康的红色血丝,但是他的嘴角却是一扬:“十四长老的医术可真是不错……”
常生的一双猫眼儿因为听到这样的夸赞而微眯:“你就这样撑过去?”
“不然呢?”秦云远转过头看着一旁部分自己不规则扭曲的肢体,“难道十四长老对于我们秦氏的功法还有研究?”
常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努了努嘴示意他看门外的卫泽清:“你和你徒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双微眯的眼中微闪,透着些许的兴味。
但是秦云远的回答却只是万能公式化的语句:“有缘的师徒关系。”
常生打量了秦云远片刻,却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年轻人的话语中丝毫没有掺假。
相对于秦云远彻头彻尾的冷静,那个徒弟可就好似没有这样的淡定了……
真是一场好戏呢……
卫泽清在门外候了半天,直到朝霞染红了天际,常生才从屋内出来。
“如今石榴的状况不怎么好,但是只要细细照料,再加上我的灵药,就不会出什么大差错。”常生显得有些疲惫,“跟我走,我要为你炼药。你师尊不是让你看着些,小心我私吞么?这边会有其他人守着的,你不用担心。”
卫泽清听闻秦云远并不会出事,只觉得那颗因为时间的不停流逝而悬得愈发高的心脏终于稳稳落地。
接下来的一切只要继续按着计划走,那么前世的大仇就能得报,没准自己的灵根也能恢复,去为死去的爹娘报仇!
在把部分灵药丢入药鼎中进行炼制后,卫泽清婉拒了常生留宿降沧峰的要求,而是冒着浓重的夜色回到点沧峰。
既然在他的计划中,秦云远在他拿到丹药后就得死,所以现如今何不趁着秦云远还活着的时候多装出一副师徒和睦的模样呢?
木屋外负责守夜的仆役正靠着墙打瞌睡,听闻卫泽清的脚步这才揉了揉眼眶醒了过来。
“我师尊他怎么样?”
“十六长老不准我等进入房间。”那名仆役显得有些庆幸,十六长老脾气阴晴不定这点整个宗门都一清二楚,相比被他直接杀死,仅仅是不让他这个小仆役踏入房间算得了什么,他还巴不得不进去呢!
卫泽清挥了挥手就直接让这名仆役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没有任何灵力轰他出去。
果然对于秦云远而言,他比那些仆役更加值得信任吧……
卫泽清心中不由因为这样的结论而觉得雀跃了下,然后他迈开步子踏入了房间。
虽然是夜晚,但是那个人清醒着,卫泽清猝不及防地与那双眼睛对视。
秦云远早就通过神识感知到卫泽清的到来,因而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师尊身体可觉得……好些了?”卫泽清看着那如刀剑般好似能破开他心中所有阴暗想法的双眼,莫名心中有愧,有些不敢对视,只得低下头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好些了。”对方的声音有些哑,让卫泽清忍不住为他端了杯茶水。
秦云远狭长的凤眼斜觑了他一眼,还是张开了唇顺从地咽了下去。
在这过程中,卫泽清的手不小心擦过了秦云远的唇。
“你还是个凡人,早些去歇息吧。”见卫泽清突然僵硬的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完全没有把刚才的事当回事的秦云远也就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虽然那个十四长老一副看戏的姿态,对卫泽清这些天做了什么也丝毫没有透露,但是他已经对卫泽清会为他带来的“惊喜”有所猜测,可惜如今摊牌的时机还没到,他也不打算在这里与卫泽清做一些无所谓的戏。
大家都养精蓄锐等到那一天对决岂不是更好……
注视着卫泽清小心翼翼带上门的身影,秦云远嘴角微扬。
在他看来,卫泽清的信任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只需要手指一动,就能把它全然握于掌中,让它无法逃窜。他的任务也能回到正轨。
而卫泽清的反应终究还是微微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家徒弟可是连续八天每天用手把房间统统打扫了一遍,你说我的降沧峰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徒弟?”因为秦云远需要“治疗”,所以某个炼药狂魔每天正午都会出现在秦云远的房内,翘着腿与秦云远聊着天。
秦云远虽然暂时还没有办法出门,但是只要他想,卫泽清在点沧峰做了些什么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而卫泽清这几天在整个点沧峰内忙上忙下的原因,他也知道。
这不过是为他饯别,顺便安抚自己的不安和愧疚的方式罢了。
“你这样不说破,难道是因为觉得看着好玩?”常生甩了甩自己仿佛被狗啃了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不过是看看这人值不值得我作老干去扶持他那新竹罢了……”
秦云远本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受伤,所以恢复的进度也是一日千里,先前姿态诡异的骨头都已经被他用灵力正了过来,被冲破的筋脉也在自行修补。
他的一双黑眸眺向卫泽清所在的方向,他只是在等待摊牌的时机的同时,顺便试探这个男主的真实品性。
若是他心性已经彻底扭曲,那么就算是天命所归,那么他与他的交易也会有所限度。
不过如今看来,那小家伙还是带着脑子的,又实诚得紧,还算他对自己这些天的善意有几分良知……
“你的丹药练得怎么样了?”秦云远对于这个来历背景皆是迷的十四长老并不信任,两人不过是合作者的关系,也便不愿与他多谈,而是岔开了话题。
“快了,再给我三天,保证把丹药的成品交给你。”常生说的信誓旦旦。
而在三天后,常生也兑现了他的诺言,将一颗朱红的仿佛带着剧毒的丹药交到了秦云远的手中。
尽管这颗丹药长得有些艳丽,但是那馥郁的药香就让人丧失了大半的警惕,秦云远仅仅是嗅了一口,就觉得神清气爽。
但是小心谨慎的秦云远还是用灵力辨别了下成分,确认主要成分后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如今他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八成,丹药也到手了。用两指夹着朱红色宛如小块玉石般的丹药,他坐起身,眼中露出了几分郑重——与卫泽清彻底摊牌的时候到了。
另一头的卫泽清也从降沧峰的药童那里得知自己的丹药已经被送到了秦云远的手中。
因为害怕秦云远的神识探知到什么,所以他刻意跑出了降沧峰将毒剂倒入了茶杯,然后将茶杯塞入了怀中,回到降沧峰后再用这个茶杯泡了一杯茶。
他端起放置着茶杯和茶壶的托盘。
心里仍有力量在制止着什么。
确实,他是歉疚而犹豫的,因为这个世界的秦云远到目前为止对他的只有恩,只是,他还是太恐惧了……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不会再给秦云远折辱他的任何一丝机会!
如今,也是时候趁着秦云远还没完全恢复,去杀掉那个人了……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小腿不停地颤抖。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秦云远将自己丢入鼎炉中的无情,又回忆起秦云远在御剑时护着自己的那只手……
但是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他就强行清空了那些纷乱的想法。
数次献出感情后惨遭抛弃的经历让他放弃了最后那一丝希冀。不要产生什么期待,趁早斩断这样的师徒羁绊,就不会有痛苦了。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般残酷的,而他也应该抛弃那一丝不切实际的犹豫。
但是屋内的一切与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原本躺在床上仿佛丢了半条命的人穿着一袭干净整洁的黑袍站在房内,小粒朱红的丹药衬得他的手指更加洁白如上好的灵玉。
他破天荒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笑的表情使得他冷艳的眉目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宛如在冰天雪地中绽放了一片繁花,但是他口中吐出的话却让卫泽清不寒而栗:
“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天,卫小泽终于体会到了拿错剧本的恐惧:
不是我一直占据优势么?
说好的悲情复仇剧本呢?
我还为了杀掉秦云远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呢!
说好的我才是男主呢?
我的挂呢?
(目瞪狗呆并且有点慌)
某人形外挂:(露出吃人不吐骨头的笑容)
明天一天都要去布置学长学姐的毕业典礼,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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