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幻篇 (三十二)

一面黑色毫无缝隙的墙面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繁杂的花纹组成出了一头上古巨兽，凶神恶煞的兽面让人心生寒意。这幅巨兽图足足有数丈之大, 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就能破墙而出, 同时这幅图中巨兽的獠牙极为巧妙地延伸出了两条玄铁锁链。繁杂的金色阵纹蔓延至了这两条玄铁锁链，将一个修长的人影束缚于方寸之地中。

“秦云远, 这是这个月的。”一个穿着黑袍的魔修递过来了一份散发着清香的汤药。

正在打坐的秦云远睁开了双眼，习以为常地接下, 将其一滴不漏地喝下。然后再次闭眼修炼。

感受到了周围愈发强横的冰系灵力, 见秦云远喝尽汤药后这名魔修便悻悻离去：这人身上的气息与尊上的越来越相似，虽说是尊上预定好的食物，但没有被炼化前他们这些跑腿的还是完全不敢招惹的。

在一次酣畅淋漓的突破后, 剧烈的痛苦再次遍布秦云远的周身和识海。

原本与正常人一般的筋脉诡异地凸出，以心脏为中心逐渐变成了漆黑。眼瞳中的血色逐渐蔓延至眼白处，显得分外渗人。

秦赫的靴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秦云远身侧, 他看着在地上强忍着痛苦的另一个自己, 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秦云远的呼吸声逐渐恢复了正常，秦赫这才伸出了手想要做些什么。

“不要碰他！”旁边玄铁监牢里的一个妇人知道秦赫这是准备下手了, 就算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什么, 她也忍不住将玄铁镣铐拉得咯吱作响，“秦云远！”

秦赫提起昏迷过去的秦云远后颈便往外拖，冲着疯狂的妇人笑了笑。他喜欢这些原本上天厚爱的天之骄子失魂落魄的模样, 因而添了一句：“对了, 还有一件事，或许是上天助我，你那个儿子也不小心暴露了踪迹, 被我擒来了……”

妇人闻言更是疯狂，玄铁锁链上结起了一层白霜，她用尽了全力却无法挣脱这几十年的束缚。

她眉头紧拧，双目赤红，双脚虽是依旧被锁链束缚着，她却不顾脚上被磨得血肉模糊拼命想要前进一步：“你这个疯子！你要做什么冲我来！不要动他！我已经合体了！你要吃就吃我好了！”

秦赫却是全然不理，他拖着秦云远就来到了早已准备的药鼎前。

另一个被绑住的人已经静静躺在了那里，秦云远微微睁开了眼，就确认了那个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整整五十年的人。

周身的疼痛在逐渐散去，逐渐恢复意识的秦云远轻声传音道：“泽清……”

另一人的手微微动弹了下，黑色的碎发下睁开了一双眼。

那双眼眸里比之五十年前多了些许岁月的沉淀，但是依旧不变的是那份全然的信任和依恋：“师尊！”

因为情况所迫，卫泽清不能表现得惊喜，明明终于再次看到了想念到骨子里的对方，却只能咬紧牙关轻轻回应了一声。

秦云远却早已看见了他眼中刹那间璀璨的小星星，嘴角也不由勾起了一抹笑。

这个卫泽清，还是那个人……

这五十年里，他虽然表面上一直装作自己只是在闭关修炼，但是也一直再等待时机，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个秦赫的一些秘密。

从一些魔修极少的只言片语中他已经推断出，这里就是北冥宗的后山，这座本来是为了给苦修的北冥宗前辈所安排的山脉已经彻底成了魔修的盘踞之地。

除却不知情的两位北冥宗守阵人以及秦赫本人，其余名义上是在闭关苦修的供奉们都已陨落或者成为了秦赫的魔修走狗。部分不听从的原供奉被安置了更为可怖的魔种，直接变成了秦赫的提线木偶。

大量不同灵根的没有强大背景的修士都被网罗囚禁于此，魔修日日用灵药补给他们。

而这些人若是不在魔修规定的期限内提升境界，魔修就会拖出这些已经没有提升价值的人，把他们当做猪猡般炼成丹药供秦赫以及其他魔修食用。为了活下去，被抓捕而来的修士不得不在期限内突破，但是期限总是越来越紧迫，最后他们都不得不化为药鼎里的一抹冤魂……

原本外人敬畏的圣地在事实上已经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屠宰场。

而如今，秦赫已经毫不犹豫地伸出了魔爪打算吃掉两个最补的合体期单系冰灵根。只要吃下这两个人，加上这么多年的积累，他有信心能够冲击大乘！

秦赫年轻时曾经拜入百草门门下，对于炼药自有一手，更何况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他也不愿意让其他人插手，所以事事都交由自己亲自把关。

正当他聚精会神地进行灵药配置时，另一头传来了咖嚓咖嚓的声音。

秦赫疑惑地转过身，就看到一副已经碎裂的玄铁枷锁裹挟着磅礴灵力朝着自己投掷而来。

这样的灵力，也已经达到了合体巅峰……

顾不得惊讶，秦赫一挥袖将那条枷锁拨到另一边，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停顿，整个山体都有了明显的震感。

“师尊！”原本只是合体后期的卫泽清在此刻已经展露了合体巅峰的实力，他的一击在山洞顶直接凿出了一个直通天空的通道，他紧紧攥着秦云远的手，拉着他跃出了山洞。

“该死！”秦赫不知道卫泽清是怎么隐瞒自身修为的，但是他清楚知道这两人出去后若是不尽快擒下，势必会惊动附近北冥宗里的那些人。虽说那些人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一旦暴露这里的些许龌龊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如今不同五十年之前，上次抓捕秦云远可以说是清剿魔修，但是如今北冥宗那边已知魔修秦云远已被自己所擒伏诛，若是再让秦云远暴露人前，徐涛必然会心中生疑……

卫泽清的修为不过是刚刚踏入合体巅峰，与秦赫这般停滞于合体巅峰数百年的人还是弱了不止一线。

秦赫追得猛，丝毫没有给卫泽清拔剑的时间，在电光火石间，两人就对上了一掌。

瞬间，两道相似的冰系灵力在半空相击，云间的水汽因为极度的冰寒变成了不计其数的冰凌掉落于地。

“泽清！”被卫泽清牢牢护在身后的秦云远看着卫泽清那只结了一层厚冰的手，只觉得又气又怒。

当时明明说好了是他稳固了合体巅峰的修为，再通过那块玉石联系他。

那块预示着秦云远性命火苗的玉石没有被秦赫重视，但是却成了秦云远与卫泽清唯一联络的渠道。

这块玉石不仅与秦云远的性命相连，而且两人都可以抽调出玉石中燃烧的那滴精血。

一旦抽调出其中一块中的精血，另一块的火焰也会熄灭。所以当时秦云远与卫泽清约定好的就是当卫泽清稳固了合体期巅峰，就抽出精血通知秦云远。秦云远也就可以放弃压制修为，一鼓作气突破至合体后期。

随后卫泽清借由自己被捕找到秦赫老巢所在，带着秦云远尽量造出巨大的声势。将沈畅及百草门等人带着其他各门派共同揭露秦赫的真实面目，围剿魔修。

但是这一切都被卫泽清的自作主张所搅乱了。

秦云远知道凭借如今的卫泽清恐怕无法拖到其他人到来。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卫泽清的性命，并且放弃了五十年的计划，而是挡在卫泽清面前，想要为卫泽清争取一定的时间让卫泽清逃遁。

“师尊……”卫泽清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浓烈的感**彩，如同七彩的虹光，让整个灰色的人一瞬间都多了几分色彩，但是他很快拉紧了秦云远想要甩开他的手，笑着道，“不止我们两个……”

一直被囚于洞窟中的秦云远自然不知道卫泽清所指何人，只当是他在外面又交了些许好友前辈，直到抬头看到远处的那一抹带着些许熟悉的身影。

但是现场还有一人比他更加惊讶。

“师尊……”秦赫原本想要挥出的剑气因为那人刹那间停滞。顾不得微不足道的灵力反噬，他使劲朝着那个方向飞去，想要看清那个背光的人。

但是迎接他的只是不计其数的滔天剑气，数百里长云被拦腰斩断，气势浩浩汤汤……

见秦赫神情尚且有些恍惚，卫泽清也是如同看到了流血猎物的饿狼般执剑而去。秦云远只是听得了一句传音：“师尊，你且在此处等候片刻。”

秦云远由于实力不足暂且插不上手，自然也不会强行上前逞能。

天光云影间，沈畅与秦赫厮杀得难解难分。

沈畅凭借药物勉强能够恢复原本的合体巅峰片刻，时间宝贵，更别提面前的是自己记挂了大半生的生死之仇。

想起以往种种，沈畅的剑法愈发犀利。即使次次不留手的灵力相撞使得他虎口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想要丢掉手中的剑，但是他依旧更加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向眼前那种让他反胃的脸斩去。

卫泽清避开沈畅有些不分敌我的疯狂剑招，在远程已丝毫不逊于沈畅的疯狂姿态疯狂补招。

要不是这个人，他也不至于与师尊分别整整五十年，也不至于让师尊受辱五十年！

这些年，越是思念爱人，就越是恨这个彻彻底底的魔头。

唯有经此一役将这个贼子彻底诛杀，才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恨！

秦云远敏锐地发现了在压力下秦赫的气息一变：“小心！”

但是他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伴随着半空的一声惊雷，原本只是处于被动防御的秦赫拔出了一直放置于腰间未曾拔出的长剑，以秦云远无法看清的速度伴着滚滚气浪出现在了沈畅面前。

手中的长剑发出嗜血的剑鸣，而剑尖处已经垂下了几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