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了何舒这样的副手，戚峙的工作不可谓不顺利。

戚峙性格冷淡，不善交际，在军部里同人来往无论如何都觉得不顺手，做什么都像打仗一样，只有下达命令和服从命令两件事；而何舒则不同，不出几日，整个洛曼军部都知道了戚峙少将有一位长袖善舞、温文尔雅的副官。

这几天，让何舒唯一在意的就是他的Omega抑制剂。

依照齐飞的说法，这种医用抑制剂的药效十分稳定，应该不会出现时效变短的现象。

但事实是，何舒现在每天需要服用两片才能保证不散发信息素，而往往等到夜晚坐上飞行器回家，坐在他身边的戚峙就已经能够闻到青年身上淡淡的红茶香气了。

齐飞一时间也找不出原因。

“除了时效变短，还有别的情况吗？”

何舒又想了想，半晌才道：“这种状况的发生好像也没什么规律……？有时候药效很稳定，并没有出现提前失效的情况。”

齐飞左思右想，暂且将这个异样归咎于何舒的Omega性别发育，但终究是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打算回去再研究一下。

这天，戚峙的工作不多，等到他做完当日的事务，何舒才刚刚从休息室回来。这是青年来到军部以后养成的习惯，一开始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后来是戚峙听了齐飞所谓“Omega发育会嗜睡”的解释，因而要求何舒每天休息一段时间。

何舒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只见戚峙站在他眼前，也正准备开门。

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手，向他微抬下巴，问道：“要不要去训练场？”

洛曼军部大厦旁紧挨着的是一个训练场，里面根据训练项目不同划分成几个区域，专供内部人员训练解压。

当然，在机甲成为军队作战主要武器的时代，机甲博斗场一向是最热闹的。

戚峙和何舒踏进博斗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台红色的机甲高高跃起，凭借沉重的机身垂直落下，将另一台银色的机甲直接压翻在地上。

何舒感受到了自己血液里难以克制的冲动。军人对机甲的渴望仿佛天然而生，他已经几个月没有感受过机甲外壳的冰冷质感了，这会顿时来了兴趣。

两人也选择了上一场中的红银机甲，刚开始没几分钟，外人就能明显看出他们作战方式的不同。

戚峙操纵着红色机甲，进攻猛烈，力压万钧，而防守时又十分沉稳，任由何舒怎么挑衅，很有几分以不变应万变的意味；而银色机甲的动作则行云流水，翻转腾跃间竟能将几十吨的机甲操纵出轻飘的感觉。

两人比试了许久，来往间各有输赢，还没能将对方以一击必杀的方式打败。

但是懂得机甲作战的人已经看出了银色机甲的颓势，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何舒的动作比起刚开始的机敏，到现在却往往要慢上一点才能对戚峙的进攻作出反应。

戚峙坐在机甲的操作仓内，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台机甲。

何舒的节奏大概是比之前慢了一秒，这本是难以察觉的，但在多次的交手中对方一直如此，甚至有越来越迟钝的趋势，这便成了暴露在眼底下的破绽了。

这大概同何舒几个月没碰机甲造成的技巧生疏有关，或者是说明操作者的状态不那么良好……

戚峙准备发起进攻的动作一顿，何舒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姜满同几个同事一起坐在观众台上欣赏这场高手间的对战，只见红色机甲原本大好的攻势突然停滞，银色机甲趁机上前，将毫无反抗的敌人击倒在地。

“诶，少将怎么突然……”姜满看得满头雾水，口中嘀咕着。

下一秒他便发现银色机甲竟也一动不动地停在训练场上。

片刻后，众人只见一个男人从被击倒的红色机甲里出来，动作迅速地跳到地面上，随即快步向银色机甲跑去。

等到戚峙打开银色机甲操作仓的门时，只觉得一股猛烈甜腻的红茶香气席卷而来。

男人看到了何舒被咬出血迹的下唇，眼神瞬间变得晦涩不明，他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只穿着制服衬衫的何舒，然后抱着对方下了机甲，步伐急促地离开了训练场。

姜满也收到了来自戚峙的语音通话：“姜满，赶在工作人员之前把何舒机甲里的气味清除干净，再给他请半个月的假。”

“是，少将！”姜满听到了光脑另一端的脚步声，猜测戚峙还在路上，“不知道何副官的身体还好……”

没等他说完，戚峙已经切断了通讯，在戛然而止的前一秒，姜满仿佛听到了一个微弱沙哑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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