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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论

作者:青月刀 字数:5456 更新:2023-09-01 01:10:35

冯少棠将用晚膳后的空碗收进食盒,又拿帕子抹了抹桌子,抬眼瞥见正拿着李琰泽那篇策论,在灯下吹胡子瞪眼的父亲,她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儿的策论是老爹有感‘侥幸据势位,极意求所误。愿回君子心,略念小人躯。’那句诗,才出的考题。

让他们各自写一篇关于‘为官之道’的策论。

这篇策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大了说其实无非勤政为民四个字,可若是小了说又当如何为之?没有什么官场经验的两个人能写出啥来?

冯少棠所写就不过寥寥,憋了半天才揣摩着老爹心思胡乱扯了些内容,因为她知道这策论不是给考官看的,也不是给皇上看的,而是给父亲看的。看的人不同,写的话自不同罢了。

李琰泽却相反,他正儿八经的将自身所想写了出来。

“悉心五载!悉心五载!老夫怎又教出个孽障!”冯阁老抖着手慨叹道。

冯少棠偷眼瞥见李琰泽的策论上一行字:亡国君事不为殉,立足世间为民勤,为官当习冯长乐,百转乾坤莫悔生。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爹,琰泽的文章确是极好的啊。”

她接了这话茬子,冯阁老便憋不住的慨叹起来:“文章极好又能如何?心术不正!怎堪大用?冯长乐?冯长乐何许人也?事四姓、相六帝,官场失节之辈!琰泽竟……竟……竟然还要习他!”

冯少棠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老爹这又是倔上了。

李琰泽策论中提的冯长乐,说的是前朝的一名宰相,本名叫冯道,号长乐老人。他生于乱世,历经了六朝更替。他入中书省,担任宰相、三公、三师等高位近三十年,前后经历了四个朝代,辅佐了六个皇帝。可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宰辅。

冯道此人为政倒是克俭奉公,只是因为侍奉的主子太多了,历来多受诟病。

在如父亲这般的清流文人眼里,忠臣不事二主,先前的恩主若是亡了国,身为忠臣怎么也该是以身殉国的,再不济也可退隐山林。可冯道却无论怎么改朝换代都出来做官,做大官。就好比寡妇失节再嫁,不过是利欲熏心之辈罢了。至于他在位执政所做的贡献,那都是小节,抵不上他的大过的。

而李琰泽的策论却公然推举冯道冯长乐的为官之道,自然是引得父亲大发雷霆了。

然而冯少棠论本心倒是赞同李琰泽的想法,或者说,以她的眼光来看,李琰泽能生于当代却有忠国而不忠君的思想,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冯道此人之所以背着文人骂名事四姓六帝,想必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否则也没有之后的克己奉公了。他的那首诗: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须知海岳归明主,未必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何等气魄?何等胸襟?

无论身处多么艰难困苦的境地,都不要怪老天不公,而是自省自身,改路前行,终究能狼虎丛中也立身。他忠于的是国,只要有机会他就紧紧抓住,出仕做官造福百姓。至于侍奉的皇帝到底是哪个反而不重要了。

毕竟君主是做臣子的无法选择的。

当然,此话对于一脑门忠君思想的父亲而言,自然是无法接受。

冯阁老拉着女儿的手,道:“少棠啊!你的心性我是放心的,比琰泽那浑小子强多了,大是大非最为重要,哪怕你学问没他好都不打紧,千万别走上歪路!哎!若你不是……真该让你走仕途啊!你比你爹我还要强得多。--*--更新快,无防盗上----*---”

冯少棠翻了个白眼,暗道,你当然放心了,我就是照着你的心思写的策论。

她的策论写的是:为官者需明势也,帝心易变,臣意莫执。帝好勿驳,且徐规劝。为官忌孤,智者忌名,忠者忌刚。察微而从之,无大患矣;知势而顺之,无大凶矣。

意思是当官的要明白情势,皇上的心思变的快,做臣子的不要固执己见。皇上喜欢的不要直接驳斥,而是要徐徐劝说之。为官不能做孤臣,聪明的人不能出名,忠臣不能太过刚烈。从小事察觉转变而顺应之,就不会有大灾患,明白事理从大流,就没有大凶事。

这样的处世之道自然是稳妥的,做人做官也足够圆滑。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二岁没经历过世事的少女,而是两世为人,千帆尽看的灵魂。

然而她是明哲保身了,李琰泽却是坚守本心,百转乾坤莫要后悔一生。不能说谁对谁错,但单论格局而言,还是李琰泽的要气魄更大些。

“爹,其实琰泽也没有大错,他身在军中,又不是在朝中攀附权贵,就算习了冯长乐,也不过是乱世保身,坚韧不拔罢了,您也不必气成这般。”她开口劝道。

这话说的冯阁老顺心了几分,其实骂李琰泽孽障,也是气他没有文人风骨,从品性而言,李琰泽与真孽障门生刘名权那是截然不同的,冯阁老自己还能分辨的清楚。

冯少棠见他脸色稍愉,便趁热打铁道:“西北风沙大,夜里又比白昼冷得多,琰泽在外面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您老就消消气,饶了他吧。”

“可是这小子心里没有君上!”冯阁老还是一口气难以咽下,“将来他多半是要接手他老子的西北军的,心中没有君主的大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若今儿不趁势将他从歪门邪道上拽回正途,将来若出了叛……叛逆,我身为他的师傅,又如何有颜面对君上?对世人?从小入微,不能有半点姑息!”

冯少棠却不觉得李琰泽是歪门邪道,她忍不住偷换概念劝道:“只要他心中有忠于国的念头,就出不了大乱。老爹难道觉得京都那位不是圣君吗?是圣君,君与国为一体,又何须分忠君还是忠国呢?琰泽写的分明是亡国君事不为殉,难道您觉得今上是亡国……”

话还未说完,就被冯阁老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断了,冯阁老骂道:“就你个嘴刁诡辩之徒!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讲!?”

“随便说说罢了,难道此番还怕隔墙有耳吗?”冯少棠道,“我倒是希望有人来探听呢,然而我们早就被人忘了。再说了,今上且有金口非玉言的时候,又何谈我等小人?”

冯阁老闻言,沉默了片刻,方抬起头,凝视着女儿的眼睛道:“你这是心生怨怼了?”

父女俩都很明白,说的正是皇上许诺了三五年复起冯阁老,却第五年至夏都没有消息的事。

“老爹您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怨怼?”冯少棠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冯阁老又沉默了片刻,方才幽幽叹息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让您出来顶缸,您顶了缸。皇上让您蹉跎五年,您蹉跎五年。可皇上答应您的呢?他金口玉言又何曾兑现了?”冯少棠憋不住心里话,直言道,“老爹,人生一世又有多少个五年?您人在西北,心却不在西北,您这五年过的真舒坦吗?难道不是日日在煎熬吗?您又何必还挂念那个不曾兑现诺言的今上呢?或许您作为臣子,是不能怨怼的,可您却可以选择放弃啊!老爹!”

少棠的话犀利而直白,戳到了老爷子的内心深处。这五年来西北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算不得边军困苦,可冯秉忠回京都之心却一直焦躁着、不安着,从未有过半刻平静。

他每每对京都的消息翘首以待,对天下时局熙熙评点,可依旧是全无用处。此刻被女儿直白道出,冯秉忠只觉得内心一痛,半是恍惚,半是踌躇,各色滋味都交杂在了一起,难以名状。

“琰泽就是在您身上看到了死忠的结果,才得出了他的为官之道。您不要觉得他大逆不道,他也是为您觉得不值罢了!我作为您的儿子,更不再希望您固守着那条飘渺的口谕,混混僵僵的生活。”

冯少棠起身走到门口,“我和琰泽的想法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您若不能想明白我们为何忠国不忠君,不能原谅琰泽,那我干脆就和他一道在外面跪着。”

说罢冯少棠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和院子中的李琰泽并肩跪到了一起。

李琰泽撇了眼走到他身边一同跪下的冯少棠,忍不住低声道:“你何苦又惹先生生气?”

“他罚你跪想让你回归正途,我便和你一同罚跪来让他回归本心。”冯少棠撩起袍子跪下,凑近李琰泽道,“我明白你为何要在策论里写那句诗,我早上写策略的时候是想顺着我爹心意的,反正不过是个文章罢了,哄着他高兴就成,可现在我觉得你的选择才对,是该让他认清事实了。”

她望着屋内固执的老人,叹了口气道:“他天天守着京都来的只字片语,却每每都是失望。其实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我不想再看到他失望叹息了。”

李琰泽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往冯少棠的方向挪了挪,让她跪着的身体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西北的夏季,夜风微凉。屋里冯阁老气得浑身发抖,他瞥着院子里跪着的两个身影,越瞧越不是滋味,这俩混蛋!是在倒逼他吗?

一怒之下,他执起茶盏,啪的一声摔在了两人面前,骂道:“忠君报国,忠君报国,先有忠君才能报国,你们莫要用歪理胡搅蛮缠!若今儿想不明白就一直跪着!老夫不会心疼无父无君的混蛋!”

院中李琰泽低声冲冯少棠道:“你身子还没长全,膝盖可受不住跪一晚上。”

“我们不会跪一晚上的。”冯少棠低声回道。

却见冯阁老等不来两人服软认错,气得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看来未必喽。”李琰泽道。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火也灭了。静候了片刻,见屋里没了声响,估计老爷子已经睡了。李琰泽和冯少棠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调换了姿势,盘坐在了地上。老爹反正都瞧不见了,死板板真的跪一夜那才是傻子呢!他俩谁都不是死忠迂腐之辈。

“口渴不?”李琰泽冲冯少棠使了个眼色,冯少棠顺着他的眼神瞥见那车未吃完的西瓜,不觉笑了,两人蹑手蹑脚的凑到西瓜车边上,挑了个瓜,刚准备动手,却见屋里的灯又亮了!

两人忙麻利的挪回原地跪好,李琰泽将西瓜挡在了身后面。却听屋里叮当作响,冯阁老一推门出来了!

两人忙把腰杆挺直,冯阁老睡眼惺忪的撇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便朝茅房走去。

原来是起夜啊!

两人你杠我我杠你,一不小心把西瓜给碰滚了。

冯阁老起夜回来,摸黑差点踹一脚瓜瓤!李琰泽忙抢上前扶住老爷子,搀着他往屋里送,一脚把西瓜顺边上去了。

咕噜噜一阵滚动,引得老爷子问道:“怎么回事啊?”

“猫闹的。”冯少棠撑着脖子忽悠老爹。

冯阁老迷迷糊糊的回了屋,李冯二人等灯火再次熄灭,便忙不迭的开始分赃吃瓜。

“这西瓜好甜。”冯少棠一边啃一边低声赞道。

李琰泽道:“波斯当地的西瓜更甜。”

上个月他才随着波斯商人押了货跑了趟波斯。

“说说,波斯啥样子?”冯少棠来了兴致,吐了口西瓜子问道。

“热闹,”李琰泽道,“那儿的人都是商人,一个全民为商的帝国。”

“他们的寨市上什么都有,我们大佑的丝绸茶叶和瓷器,北面蛮族的牛马,还有就是更西边的国度来的,各种稀罕奇巧的玩意儿。波斯人白天开市寨,晚上办夜寨,日夜不休的做生意,就像他们的子民不用休息。”

“全民为商,有意思。”冯少棠笑眯眯的道,“前朝不就是重农亦重商的么?当时的皇帝是怎么干的?把全国的匠师都集中到京都,鼓励各国来朝做生意。”

“所以本朝恰恰相反,把子民都拘禁起来,搞户袭制,农户的子孙还得是农户,军户的子孙永远是军户。”李琰泽补充道。

到底孰对孰错,哪种制度是更优越?李冯二人相视而默,低头啃瓜。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一个是军籍,天生就是行伍的料,一个是女子,不过是暂时冒名顶替,朝堂对于两人而言还太过遥远。

天亮的时候,冯阁老带着辗转难眠的黑眼圈出了屋,却见李琰泽腰杆挺得笔直,穿着中衣在院子里跪着,肩膀上靠着已经睡着的冯少棠,身上披着的正是李琰泽的外袍。

冯阁老瞪着两人,李琰泽抬头,清朗的眼神与老爷子一个对视,冯阁老冷哼一声,别过脸道:“水缸里的水都没了,你怎地还不给满上?”

李琰泽立刻垂下头请安,冯阁老也没应,只又拿鼻子哼了一声,绕过两人出门遛弯去了。

李琰泽回头望着先生离去的背影,他明白冯阁老这话意思就是昨晚的事算是揭过了。他一把抱起冯少棠送进屋里炕上,转身便去提水。

之后的一段时间,冯少棠明显感觉到父亲的心境宽慰了不少,他不像之前一般,总是惦念着京都的消息了;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每每夜不能寐了。冯少棠明白,或许要改变父亲数十年来的忠君思想还很难,但他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她和李琰泽的劝谏,放宽了心。

然而夏去秋来,在入冬前的最后几日,压垮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从遥远的京都传了来。

冯家的独子,真正的冯少棠……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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