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是全宿舍唯一一张白纸。
其余三个姑娘,一个高中就有了对象,一个大一被学长追求,不到一年分了手,还有一个实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大叔,恋爱谈得如火如荼。
姜郁交了男朋友没有声张,只是第一时间跟姜源至打了报告。
她说我喜欢上了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哥哥,他很优秀,相貌好,家世好,还是个保家卫国的勇士,我们确定恋爱关系了,我想做他背后的那个女人,等他毕业我们就结婚。
姜郁从小听话懂事,向来是不让人操心的,自从没了父母,她的话就少了很多,和同龄人在一起总是最安静的那个,没什么脾气,就怕当了出头鸟挨欺负,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争取一个人,或者说她的爱情,决定得盲目、果断,而莽撞。
姜源至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泥足深陷,听不进劝了。
他说话别说这么早,你们先谈着吧,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没想到一语成谶。
结婚以后席漠燃除了那些甜言蜜语什么都没为她做,军校毕业以后越来越忙,她能感觉到他是爱她的,但永远只在嘴上关怀。
他说姜郁,你要懂事点,边疆安宁了,老百姓才能幸福,说着他给她看他手上的老茧,还有胸口背后狰狞的伤疤。
她心疼落泪,他陪她睡了三个小时,半夜就走了。
她从来没告诉他,他走的时候她是醒着的,可为了不耽误他的行程,她一直闭眼装睡。
夜里的越野车灯明亮刺眼,灯光从墙上一晃而过,她光着脚,穿着薄薄的睡衣和短裤,隔着百叶窗目送他离开,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索要。
她怕她下楼送别,他还要担心她回来的路上安不安全。
每次他回来,他的行李都是她亲手打包的,他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他随时会走的准备。
姜郁以为她能用意念支撑下去的,结果一件事让她的精神彻底垮了。
席漠燃有很多退役了的老战友,都是正直仗义的铁哥们,大多已有家室。
聚餐的时候拖家带口,聊得很愉快,席漠燃在桌上笑着说我媳妇就拜托哥哥们照顾了,他那些兄弟答应得很爽快。
后来他们小区的暖气管道年久失修,很多户都漏水了,要换新的。
大晚上楼下的壮汉跑上来疯狂拍门,说你们家漏水把我家墙全泡烂了,还淋湿了沙发,怎么办吧。
姜郁遇到这种状况心慌意乱,抱歉地保证会帮对方弄好的。
楼下的墙要粉刷,家里的暖气管要换,姜郁打电话找物业,物业说这是私人纠纷,要她自己处理。
姜郁说物业费没少交过,来维修一下吧。
就这么点小事,物业拖了一周。
楼下的男人天天来敲她的门,席漠燃不在家,她一个女人当然会害怕,于是找了席漠燃的战友。
席漠燃的战友当天就把事情解决了。
姜郁感激地请两口子吃了顿饭,还给他们家小朋友买了一套《十万个为什么》。
她觉得这件事她处理的并无不当之处,可席漠燃知道后板着脸问她,你真去麻烦人家了?
兄弟帮着打圆场,没事的,你别说弟妹。
姜郁觉得十分没面子,无措而委屈。
席漠燃也不说她什么,只是一直不给好脸色。
姜郁逼急了,放了狠话:席漠燃,你以后回来不要找我。
席漠燃真的一年没有回来。
因为地震,他的休假取消了。
那天飞机飞过他们家,他就像那治水的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再后来,为那个他救的女孩,他们彻底翻脸。
席振群有句话说得没错:他们还没有好好爱过。
最后的纸牌游戏以姜郁收光他手上的所有牌收尾。
那些曾经忍受的、不愿言说的委屈都以这种方式,如竹筒倒豆般倾泄出来。
席漠燃告诉她:“那个项链不是那个女孩落在我这儿的,是我故意放在你枕头下,给你的惊喜。
那次我不是责怪你,是恨我自己,没有机会陪伴你。
我记得你的生日是9月16号,记得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是8月29号,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6月27号,记得我们离婚是11月21号。
我知道你不吃香菜不吃姜,饺子要醋面不要,吃了芋头会胃疼,生理期一般在月初。”
姜郁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席漠燃粗粝的拇指抚过她的眼尾,动情地说:“你不喜欢我把你当小孩没关系,我依然会爱你、珍惜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别人欺负你,也不惹你生气。你是我今生唯一对不起的人,也是最最喜欢的姑娘。姜郁,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剩下的感情,都是无以言表的。
他用尽了一个七尺男儿最后的一丝矫情,用以忏悔、挽回,重塑一条归路。
姜郁失声痛哭。
席漠燃听着她压抑的哭声眼底波澜起伏,缓慢地伸出手,把她搂紧了怀里。
姜郁以为她不会再如此失态地哭泣,宛若幼兽悲鸣。
可当苦尽甘来的这一天到来,仿佛此生再无绝望,她是诚心诚意想和他过好这一生的。
她突然胜出一往无前的勇气,不如当初那样强烈、炽热,却也振奋人心、回肠荡气。
姜郁不答,昂首咬住了他的唇,松开,再咬住,咬得更重更亲密。
席漠燃被她挑起火来,顺势将她压倒在床。
扑克牌散落一地,本就没有拉开的窗帘为他们行了方便。
他把手伸到她的毛衣内解开了她身后的金属扣,姜郁瑟缩了一下,一动不动,任由他脱掉了上衣,却在他脱掉后红着脸推了他一把。
席漠燃以为她不想做,正要起来,她乘隙解开了他两颗扣子,又顺理成章解完了一排。
可下面的裤子,她就不乐意碰了。
两人背对背,各自脱自己的裤子。
席漠燃捞过她,先是把她抱在怀里捂了几分钟,摸着她的头从额头亲到她的鼻尖,落在她紧闭的眼睛。
“放松,姜郁。”他低声哄诱,轻柔触碰那干涸的禁地,与她鼻梁碰鼻梁,唇齿相依,难舍难分地缠绕在一起,像湖面上颠簸的船。
姜郁攀附着他,抱紧了他宽阔温暖的后背。
她感觉他抵着她,迷蒙的眼里充满了紧张,唇瓣翕动,被他找准机会攻进来,攫取了大半氧气。
他猝不及防地进来,姜郁疼得呜咽,声音却被他堵在嘴里。
他缓缓扒开她汗湿的头发,埋头吮吸舔舐。
她打了个颤,腿一蹬,让他完整地嵌进了身体里。
潮起时席漠燃扣住她的手,一寸一寸感受着她手心的纹路。
寂静中她忽然出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她难为情地躲闪着他的视线,急促喘息。
心想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最终他们酣畅淋漓地厮磨一场,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床上,席漠燃伺候着她穿好衣服,像完成了一场隆重的仪式。
无形之中,关系似乎又近了一点。
席漠燃送她回去拿户口本,她顺便换了双鞋。
关于鞋是怎么坏掉的,姜郁疑惑了一路。
但是席漠燃的表情太难看,她没问。
两人又重新办理了结婚手续,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这一天席漠燃都很高兴。
下午他把姜郁的都搬了过来,精神抖擞地拉了好几趟,勤劳地把家里打扫干净,欢迎她回家,谁也没提扫兴的事。
傍晚席漠燃和她逛超市,单手推车,左手牵着她。
还好要买的东西不重,一只手就能提溜进购物车里,姜郁像跳交际舞一样回身拿货。
相处的状态可不是新婚吗?
晚上席漠燃下厨,腌了两条鱼晾到阳台上晒,切了新鲜鸡肉煲汤。
佐料撒了,冬笋放了,还加了几段山药。
临盖锅姜郁又往里“扑通扑通”投了两颗枣。
“哎!危险!”席漠燃斜了她一眼,最后笑起来,神色无奈,“差点夹到你手。”
姜郁讪笑:“今晚要好晚才能开饭了。”
电视机打开着,正在放新闻联播,确实很晚了。
席漠燃摸摸她的肚皮,随口一问:“你饿吗?”
肢体触碰等于挑衅,姜郁的反应非常强烈:“不饿!”
席漠燃懵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她产生了怎样的误会,乐不可支地刮她的鼻头:“想什么呢你。”
姜郁装作若无其事:“你在想什么?”说完又说,“以为我会怕你吗?”
席漠燃就喜欢她嘴硬的样子,笑:“晚上再收拾你。”
姜郁赌咒发誓:“谁怂谁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