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姜郁和席漠燃看《敦刻尔克》,外文原声听得人头昏脑胀,大量战争场面宏大而触目惊心,整体观感十分枯燥。
姜郁拿小铁片锹着夏威夷果,剥开了把果仁放在木盘子里,剥出十颗抬起木盘伸到席漠燃面前。
席漠燃拿了一颗,她也拾起一颗放进嘴里。
等席漠燃嚼完,她掂了掂盘子说:“都给你,我再剥。”
“我不要了,你自己吃吧。”
“真不要了?”
“不要。”
姜郁咬得嘎嘣脆。
席漠燃冷不丁喂给她一颗车厘子,她张嘴叼住,可他拽着细长的把子不撒手。
因为嘴里堵着,她吐字格外含糊:“给我啊。”
“扯过去。”
席漠燃右手保持抬起的姿势,用左手把小垃圾筐摆到她跟前,“核吐这儿。”
姜郁一口扯下果子,嚼了嚼,低头吐核。
席漠燃把手里的把儿扔进筐里,问:“甜不甜?”
姜郁点点头,客观评价:“还可以。”
“还要吗?”
“唔……要,你放中间吧。”
“中间哪有位置?”
“放……放……”姜郁张望着,目光在被零食占领的桌上逡巡一圈,最终做了决定,用小拇指指指酸奶盒,“放酸奶上。”
席漠燃突然沉默。
姜郁察觉端倪:“怎么了?”
“酸奶你拿的?”
姜郁茫然:“是啊。”
席漠燃又问:“给我喝的?”
姜郁诧异:“你不是不喝酸奶吗?”
“你月经来几天了?”
“三天。”
“完了吗?”
“没有。”
断案完毕。
姜郁恍然大悟,看了眼他的表情,无声把酸奶推向他,惭愧偷笑。
她忘了嘛。
席漠燃拿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收了啊,不痛经也别没忌惮,别的我不管,就一条,这两天别碰凉的。”
姜郁叠声说好。
席漠燃撤走了酸奶,把樱桃放在了空位上。
这一段插曲过后,姜郁也没心情看电影了,因为错过了一段,她已经看不懂剧情了,换了个姿势坐着,突然想起一件事,知会道:“你这礼拜周末在家吗?我有安排了。”
“约了几个老前辈打高尔夫。”席漠燃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胳膊问,“你有什么安排?”
姜郁一五一十地说:“清淼的朋友新开了个卡丁车场子,周末开业大吉,邀我去捧场。”
“场子里就只有熟人?”
“当然不是了,开业肯定是对外开放啊。”
席漠燃就说:“那你在赛道外面看他们玩,别上车。”
姜郁看着他:“为什么?你不是说别的你不管吗?”
不是一码事。席漠燃说:“那是低配版赛车,速度飙起来太危险,你图一时之快是刺激了,翻车会受伤。”
姜郁解释:“我不会跟他们拼速度的,就尝试一下兜兜风,有头盔不要紧的。”
席漠燃收起漫不经心:“你以为有防具就保险了吗?”
姜郁据理力争:“照你这么说,打马球容易摔断腿,攀岩容易高空坠落,去看个极光还容易被冻死呢。不是你教我要敢于冒险吗?不能这么双标吧。”
席漠燃气定神闲道:“敢于冒险不是以身犯险,冒险也要有意义或者得到好处,你举的这些例子都没问题,可你知道赛车或者打拳背后有多少条利益链才显得不那么愚蠢吗?斗蟋蟀,斗鸡,斗牛,斗兽,观众从没有停止过兴奋,动物遵从本性,付出生命的代价,它们也是为了梦想?你上车以后,所有人都在向前冲,你会不由自主地加油,弯道切角度抢道,不是撞护栏就是撞别人。开得慢也危险,因为别人可能超你一圈,从后面追尾。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开车?不要逞强。”
姜郁气馁得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还带着点小脾气:“那我不去行不行?怀孕以后更什么都不能干了。”
席漠燃闻言一笑,放缓语气:“真想体验,让苏清淼朋友闭馆一天专程给你们玩,要是她没那个面子,我包场好不好?”
姜郁才不稀罕:“不用了,我过过眼瘾就好,我都答应人家了。”
如席漠燃所料,因为初期宣传做得好,场馆开放的那天人满为患,人多到工作人员不得不关闭网上预约通道,连现场的票也停售了。
姜郁和苏清淼感觉要被人潮压得喘不过气了,正犹豫是否离开,苏清淼的朋友就来了。
蛮清秀的帅小伙,一米九的个子,端着两杯饮料来赔罪,两边小拇指上各勾着一顶头盔。
苏清淼看起来跟他很熟,狠狠把他数落了一番:“虽然很想祝贺你生意兴隆,但你不能开业前一天请吗?现在人扎堆了,请我们来数人头吗?”
说完把头盔接过来,分给姜郁一顶。
帅小伙歉声不断:“我也不知道第一天生意会这么好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开一个卡丁车馆吗?就是前年想和坤哥去玩卡丁车,结果没确认好情况,去的时候场馆关门了,后来又搭一个小时地铁去了一趟,场馆直接拆了,变成了游乐场,坤哥拉着我坐了一下午跳楼机,下来我就不行了。回去以后我在网上搜了搜,发现那家场馆因为长期没人光顾倒闭了。这能忍吗?必须不能啊。然后就自己开了一个。”
苏清淼感慨:“你运气真好啊。”
帅小伙说:“也不是运气好,现在新媒体不是很热吗?小王挖到一个宝,给我写了一个好文案,买了几个广告一推就起来了,后续还能不能有这么多顾客,还要看我这场子建得怎么样,口碑起来了才行。”
苏清淼点头:“这倒是。”
苏清淼的朋友直接把他们领到了VIP赛道。
除了车胎围成的护栏有点出戏,整个室内场馆的设施都十分上档次,因为没有见过普通赛道,姜郁也不知道VIP赛道和普通赛道有什么区别,但是人要少多了。
如果她早知道会在卡丁车馆遇到戚澜珊,她打死也不会赴这个约。
苏清淼劝她来都来了,不上车算怎么回事,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戚澜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挑衅地说:“姜小姐胆儿这么小吗?连卡丁车都不敢开,我记得你当初敢我走的时候,超神气的呢。”
姜郁回头,也不说话,冷冷对峙。
苏清淼看到这个熟悉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这是来者不善。
她把姜郁拉到身后,仗义执言:“我说姑娘,今天我哥们儿开张的日子,您可别踢馆啊。朋友来了有好酒,财狼来了有猎/枪。别这么阴阳怪气说话,分不清是敌是友,我一般都当畜生对待。”
戚澜珊压根不把苏清淼放在眼里,对着姜郁说:“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可是躲人家背后算什么本事?你该不会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苟且偷生吧?欺软怕硬,色厉内荏,还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怕我戳穿你,看到你瑟瑟发抖的样子吗?”
姜郁向前走了一步,苏清淼使劲拽住她:“姜郁,你不能冲动,她这是激将法。”
姜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苏清淼会意松手。
姜郁面无波澜地抬头:“赛车是男人决斗的方式,我不喜欢。”
她说完偏头对苏清淼说,“方便让我们单独聊吗?”
苏清淼看看戚澜珊,又看看她,说:“那我回避,不走太远,就在旁边,有麻烦招招手,我能看见。”
姜郁这时还不忘礼貌:“谢谢。”
等苏清淼走了,姜郁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率先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戚澜珊耸肩:“我只是觉得你配不上席漠燃。”
姜郁哂笑:“你配得上?”
戚澜珊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配上他,所以无论谁站在他身边我都会设法拆散。我不想占有他,只是不希望他被别人占有。他让我不要接近你,可我偏要来找你,谁也无法威胁左右我,哪怕是他也不能。”
姜郁闻言后背发冷。
她本以为她的对手是一朵小白花,今天才发现是一个外表娇弱的心理变态。
戚澜珊笑得纯良却可怕,声如鬼魅:“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离开他,我助他一臂之力,保证让他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