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瑞街,坐落在离一处大型居民居住点不远的地方。很少有谁大清早的就急着修电器,所以金瑞街便起得有些晚。
但此时也已经十点过,所有的店铺都迎来了各自的早晨。
在将近街尾的地方,街上的行人都显得稀少。临街街铺的楼上,是各式显得不那么正规的店铺。SPA按摩,泰式推油,足浴洗脚,真人模拟游戏,私房菜馆……等等不一而足。
在一家名为“老夏修理店”的店门口,恒久的立着一块儿红色二极管发光广告牌。“家电维修,大电器,小电器。家电回收,收二手,卖二手。都来找我。”
只不过现在店主还没开业。
从厚重的卷帘门缝中挤进去,行走在狭窄昏暗的,堆着各式家电、线路板、金属零件的铁架缝隙间,顺着尽头的楼梯往上走去,来到二楼的小厅堂。
夏添穿着白色的宽大T恤,跪坐在关公神龛前的茶色蒲团上。电子的红色烛火摇曳在肃穆威严约三十厘米高的神像两旁,窗外的阳光投射在夏添饱满赤/裸的麦色大腿上。他小巧的龙角也在晨光中微微闪着光,巨大的尾巴安静的蛰伏在他的身后。
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背脊挺得很直,浑身上下只有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幅度。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虽渐生白发,但仍旧精神饱满,面容慈蔼的老爷子。
“是你借助关公的神力制作的平安香囊,帮你跟你的朋友挡了灾,你可要好好的向关公大人还愿,要连还上七天。关公大人他很讲义气,你再虔心向他祷告,他就会继续保佑你跟你的朋友,再次把神力借与你一点,以制作一枚新的平安符。”
夏添微微弯下腰,小声念到。
“谢谢关公大人的保佑,恳请关公大人继续保佑我和我的朋友。谢谢关公大人的保佑,恳请关公大人继续保佑我和我的朋友……”
他念完几遍过后,伏在地上向关公神像郑重的磕了个头。罩着身体的宽大纯白T恤顺着他动作的幅度,沿着他圆润的臀线往上溜去。在这件衣服的下面,居然是真空什么也没穿的。
也是,有着这条大尾巴,穿啥裤衩都不方便。不如不穿,还省了一大笔买胖次的钱。
夏老爷子从神龛上的那一把紫红色线香中,抽出三只,用打火机点燃。仿檀香味的人造香袅袅飘起,夏老爷子把亮起火星的三炷香,递给了夏添。
夏添恭敬接过,直起身走到神龛前,把三只线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炉中。又直直在供桌前跪下,撩起自己宽大的体恤衣摆,拿起摆放在供桌上锋锐的金属小刀,伸向了自己光裸平坦的胸膛。
黑色的坚硬鳞片在这片胸膛上浮现。
夏添挑好一块儿,便把小刀从鳞片下方剜进去。紧闭上眼睛,手腕上狠狠一使劲,带着滚烫鲜血的纯黑鳞片就清脆的掉落在了棕褐色的仿实木质地板上。
夏老爷子递来擦血的白布,夏添先是捡起鳞片把它擦干净,再擦擦小刀,最后才把自己的胸口给擦一擦。夏老爷子拿起夏添剜下来的鳞片,手持着把它绕到线香缭绕起的青烟上,嘴里念念有词。
“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恳请您保佑我孙和我孙的朋友,老身愿终身为您供奉,日日一炷香,过年过节有鸡有鱼,供桌上天天都有水果。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恳请您……”
他念叨着又把鳞片在夏添的头顶上绕着圈,夏添双手合十闭紧眼睛努力祈祷。夏老爷子把一把刻刀连同鳞片一同递还给夏添,夏添仍闭着眼睛,弯下腰,摸索着在自己的鳞片上盲刻着字。
“平……安……”
他把鳞片和刻刀又递给自己的爷爷,夏老爷子把鳞片埋进香炉里的香灰中,告诉夏添可以把眼睛睁开后,夏添才睁开了眼。
“等三炷香都燃尽后,你再来给关公大人磕个响头,平安符就做好,可以取出来塞进香包里了。”
“可是爷爷……”夏添摇摇尾巴,抬头望着他,“我不会补香包啊……”
夏老爷子和蔼的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夏添眷恋的把头靠在他的身上,用腮帮子蹭蹭他。
“只要是用心补的,你把自己的心也补进去,再丑的线脚也会好看。”
“不,他看见后肯定会笑话我……”夏添的尾巴拍着地板,“他最讨厌了……”
“你怎么能讨厌人家呢。”夏老爷子揉揉他的脑袋,“人家对你那么好,还热心的一路送你回来。你有没有好好跟人家说谢谢啊?”
夏添过了好一会儿,把脑袋埋在爷爷身上,摇脑袋。
“没有。”
“要记得跟人家好好道谢,不然人家以后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嗯……”夏添把脸越埋越深。
夏老爷子看着埋在自己身上的小孙子,揉着他脑袋的手,偶尔触碰到他小小的两枚龙角。忆起夏添童年的经历,夏老爷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又略有些欣慰。
——夏添长到这么大,也终于交到了一个或许能长久相处的朋友了呢……
可要好好的跟人家相处才是啊。
时间流逝,当天下午4点过后。
“喂,夏添……”
“周未?”
“你今天,真的不愿意出来陪我玩吗……”
周未坐在街边路口供行人休息的座椅上,难得没有穿亮闪闪的衣服,只是一件普通的T恤,一条短裤。耳后根的蓝光在微微闪烁,显示正处于通话状态中。
“……你心情不太好?”夏添敏锐的察觉到周未低落的语气。
“嗯……”周未小小的点脑袋。
“……去哪儿玩,我可能找不到地方。”
周未马上高兴起来,“我就在你家附近金瑞街路口坐着,我在5楼的玻璃观景台上!对面有一个‘梦幻丽莎发廊’,还有一家‘RW机甲格斗俱乐部’!”
“……你不会是故意装的不开心吧?”
周未大为冤屈,“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夏添你不要用偏见的目光看我!”虽然我知道自己在你心目中‘变态’的头衔很可能洗刷不掉!
“哼……”夏添不轻不重的‘哼’一声,“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哦,好~”
夏添挂了电话,周未心里甜滋滋的等待着夏添来找自己。然后在等待的这十几分钟里,周未第无数次的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出门的时候自己没有穿帅气一点!要穿得这么普通!这么平凡!一点都不酷!
夏添提着纸质手提袋从周未背后靠近了过来,手提袋空降到周未面前。
“昨天你借给我的衣服,还给你,我已经洗干净了。”
啊!是夏添穿过并且由夏添亲手洗过的衣服!
周未火速把手提袋接过整个数据化,手上一空,收纳进自己的数据库内储存好。可不能半路搞丢了~他目光万分期待的继续仰望着夏添。
“你那样看着我干嘛。”夏添不着痕迹的拉远自己跟他的距离,表露出嫌弃。
周未伸出双手,“小香包!小香包!”
夏添红了脸,“没有!我还没缝好!”
周未葛优瘫在原地。漏了气儿似的。
夏添在他身边坐下。
“你怎么心情不好?”
听夏添提起这个,周未开始微微发怔。
“我看了AI丽香的所有日志记录,知道是司天禄先把引兽器放到我的身上,你又把它取走。是你又把它贴回到了司天禄身上吧?”
夏添点头,“嗯。是他自己活该。如果他不想着害你,他也就不会被生化兽叼走。”
周未垂下了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指搅到了一起。
“……我只是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司天禄他,临死之前都会还想着害我。”
“我明明是想救他的,我也确实在救他。是他自己推开了我,才…死掉的……”周未艰难的说着‘死’,“可是,即使这样,他却还想着害我,把引兽器贴到我的围巾上。我之后不知情的靠近了你,让你被引兽器影响,变得疯狂……”
“我真的很想不通……”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临死都想害我……不是说人临死前,会是最善良的时候吗……”
夏添回答说,“有的人他就是坏,你不用去想通。”
周未摇头,“司天禄是被人控制了,他说他如果输掉比赛,那也是死路一条。是我逼死了他吗?他在梦里对我说,他输了就是死,是我逼得他不得不死的。就是我害死的他,还来假惺惺的救他干什么……所以他临死前才还会想着害我……”
周未的眼睛里氤氲起了泪水,快要哭了。
“那你就主动输给他吗?可我们怎么办。我们输掉比赛后,也是有惩罚的。”
周未心头一片茫然,喃喃着说,“那该怎么办呢……”
“所以错的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背后控制了司天禄的人,无论控制的是司天禄,还是活天禄,还是司地禄,最后都会演变成这样,发生这样的惨剧。”
“控制司天禄的人,难道是浪潮吗?仅仅只是一个校园帮派组织的话,应该是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吧。”
周未点头,“根据司天禄临死前对我说的话,控制他的是一个叫白帝的组织。”
“白帝?!”夏添像是知道这个名字,“白帝基本统治了我们巫岳城那边的地下势力,所有黑道组织无不听从于白帝,白帝就是巫岳城黑道势力的龙头老大。”
“我跟爷爷在巫岳城那边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向白帝手下,一个叫幽灵鲨鱼的黑帮交保护费。其他店主没有退伍军人身份的保护,还要更惨一点,每半个月就要上缴一次,还时常被打秋风。有家店就直接这么垮了,大家都恨死这些黑帮了。”
夏添生气的往面前的空气中狠踹一脚,“听爷爷说在我小的时候,巫岳城还不是这样的。但自从白帝的触手伸到巫岳城过后,一切都变了。”
“白帝不止统治了巫岳城,大半个渝州的地下势力都被白帝所掌控。白帝就是渝州省最大的黑道土霸主,但是现在渝州主城好像还没有白帝的踪影。”
周未的表情微微凝重。
渝州主城还没有白帝的踪影,但白帝却早已暗中掌控了司天禄,连性命与家人都一同把控住。而司天禄同时还是渝州主城初中阶段,第一大校园帮派组织,Ⅰ级超能者中学白鲤中学,浪潮组织的人……
嗅到了不好的,背后阴谋斗争的味道……
他也向夏添分享了自己今天最新获取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