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阿布霍斯

白鲤的地下排污系统，会有这么错综复杂的隧道，是因为当年处于黑暗年代。

一方面修建规划得匆忙敷衍，都茫然绝望的不知道，人类在地球上还有没有未来；一方面存着用这复杂的道路做最后避难所的意思，能逃一个，是一个。

而后来和平年代，随着白鲤城区的不断扩大，原先的排污系统也需要逐渐扩大。在原来的基础上修修改改，又是排污管道又是技术人员的检修通道，逐渐的就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像一座迷宫。

直至今日，白鲤的地下排污系统，已经彻底的成为一座容污纳垢的巨大怪物迷宫。被城安局清缴过一遍后，那些大型可怖的怪物才都看不见了。

顺着夏添的视线，周未在左边隧道中看见了一小团一闪而过的白雾。

“吼！”

身旁传来夏添的恶龙咆哮，这仿佛主动挑衅一般来找他们，还嘲讽的露出自己半拉屁股勾引他们追上去的做法，毫无疑问的惹恼了夏添。

周未还发懵在小偷居然会只是一团雾，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夏添就直直的扑了出去，弹跳力惊人的越过路中宽阔的污水面，在空中留下他亮橙色菱形尾鳍的残影！

周未急忙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边套机甲边急速向他追去。夏添一路狂奔不止，紧咬着那团白雾，一下子奔入一个巨大空旷，在空中并列着无数粗壮褐红色钢铁排污管的奇异空间。

橙色的长明灯光零星昏暗的照亮出部分区域，腐朽斑驳的钢铁楼梯连接着一块儿块儿检修用的小平台。那团白雾钻进这些巨大的排污管丛中，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如真的雾般消散在空中。

夏添刚冲进去，从巨大排污管中滴答泄露的污水恶臭就把他狠狠的熏了个跟头。

这可跟外面那些静静流淌的露天污水不一样，是真正的生活污水。污水在钢铁巨管中奔流的轰鸣声，也掩盖住了所有的细微声响。想要再找到那团白雾几乎是不可能了。

夏添捏着鼻子跑回来，向周未索要防毒面罩。周未虽然不像夏添那样鼻子尖，但要承受这味道也有点勉强，和他一同戴上了防毒面罩。

又递给夏添一个防护罩手环，用来屏蔽外界滴落的污水。

正式进入这个巨大的污水管丛空间中，两人都有点束手无措的感觉。听觉和嗅觉都被屏蔽，只剩下视觉，环境还很昏暗，空中还有这么多障碍物。周未只好再次发消息，向朱渝同学求助。

朱渝同学很快回复，“也许你们可以到下方去看看。”

两人低头看向黑洞洞的底下。

明显不是可以直接跳下去的样子，唔……或许，自己可以把夏添抱着飞下去……

夏添伸手向周未，“滑板。”

美梦被戳破得是如此的快，周未感觉自己仿佛没有感情的工具提取机……

在下方是一片轰隆隆往前流淌的污水河，看来他们是来到了污水主干道系统。夏添踩着滑板往下，周未则是借助着机甲光翼进行飞行。在污水河的两旁有可供着陆的水泥堤岸，但阴湿粘腻的让人完全不想下脚。

两人把自己的防护光盾都开得足足的，生怕沾染上这里的半点污垢。沿着堤岸一路往前搜寻，周未再次发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抽象涂鸦标记，居然在这个无比肮脏的地方也有踪迹！

“丽香，这个浅灰色，像某种液体团块的不明涂鸦标记，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一次。”

丽香在周未的瞳镜上调出了之前在路上拍摄下来的图片，果真见过。

周未微微皱起眉头，“调出有关克苏鲁神话中，外神的介绍资料。”

“你是有什么发现了吗？”夏添询问他，周未点点头，在虚空中翻动着。

“因为玩的一些暗黑风格游戏，时常有对克苏鲁神话进行涉及，所以我对克苏鲁神话还算了解。这个涂鸦，我怀疑这是某个外神的简笔画，但还需要对比确认一下……”

周未停下了手，把自己瞳镜上的资料全息投影出来，放在涂鸦一旁进行对比。

“阿布霍斯，蓝星上所有扭曲畸形、与污秽不洁之物的终极源头。”

“从它浅灰色的池水中，源源不断的生产出被称为“阿布霍斯之子”的扭曲畸形怪物。这些怪物爬上岸中，最终却逃离不开它，终究被它拖回去吞噬，吃掉。阿布霍斯拥有心灵感应的能力，能与人交流，但精神中却怀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无边恶意。”

“怪物……恶意……”夏添低声喃喃着，神情若有所思，“难道白鲤地下排污系统中，就有一只‘阿布霍斯’，所有的怪物都是它生产的？”

周未摇摇头，“渝州城的城安守卫局再怎么懈怠，也不可能坐视城市中有‘阿布霍斯’这种母巢存在。这更可能是指的一个意象——”

“还记得刁远歌与任侠他们说过，这里有大量生物黑客在活动吗。”周未的眼神中，充斥满悲哀与怜悯。

“人类亲手制造出来的怪物，也终将把人类自己反噬。”

“这是我们的先辈在黑暗年代中就获得的教训，是‘阿布霍斯’对这个世界所怀的无边恶意。然而人类从历史上汲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绝不会从历史上汲取任何教训。”

“总有一天人类还会重蹈覆辙的。”

夏添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摸着自己绝不属于人类的尖长利爪。

周未收了全息投影，与夏添继续往前探索而去。

“吱吱——”

夏添竖起了耳朵。

“吱吱吱——”

夏添开始左看右看，四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不知为何这老鼠叫声让他莫名火大。

“吱 ，吱吱——”

夏添不受控制的怒火中烧，仿佛受到挑衅。他终于锁定了叫声来源，周未顺着他的目光也一同看去，一团巴掌大雪白绒球似的小胖鼠，正人立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见他们向自己看过来，顿时化作一团白雾，“嗖”的一声就飞速往前逃窜。

“别跑！你给我站住！”

夏添这下哪里还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可恶小偷！被小偷这嚣张劲头气得青烟直冒，猛踩滑板往前飞去。如果被他逮到，绝对不给这个小偷好果子吃！

但是那个小偷仗着体型小身体灵活，还无比的熟悉道路，左拐右拐让夏添这个滑板菜鸟愣是追不上，“砰！”的一声撞上突然岔出来的钢铁排污管，连人带防护罩一起被往后弹飞！

周未急忙一个闪现，钻进夏添的防护罩内一把公主抱起他，避免了他掉入污水池的恐怖下场。夏添晕乎乎的躺在他怀里，肉/体再强脑花也是脆弱的啊，哪经得起强力的脑震荡。

而前方那个小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一扭屁股消失在了某堵墙面处。夏添捂着脑袋挣扎着起身，周未赶紧扶稳他。夏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摇摇晃晃的靠在他的身上，指向小偷消失的地方。

“快追！”

“夏……”

“追！！！给我抓！！！”

周未无奈的扇着机甲小翅膀飞过去。既然你都躺在我的怀里了，那么你说啥就是啥，你让往哪儿飞我就往哪儿飞，我都听你的。

在小偷消失不见的那堵墙壁处，乍看之下和旁边的墙面并无不同。夏添问，“肯定又是那种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墙吧。”

周未摇头，“不，这堵墙是幻影，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我今天必须把它给逮到！”夏添咬牙切齿，“它刚才吱吱叫是在嘲讽我！虽然我听不懂，但它的语气绝对是在嘲讽我！”

周未沉吟着，“难道你没发觉，它好像是故意引我们来到这的吗。”

“它一出现你就马上追着它跑，先是带我们找到了密道，又在我们碰见分岔路口时，突然出现，带我们来到这里。”

“等我们在这里寻找了一会儿，又没有什么线索过后，它就又来了，领我们到这堵明显是人为制造的假墙前，怎么会这么巧。”

“我怀疑它当着我们的面偷走了任侠的某样东西，就是为了引诱我们来追捕它，好达到它的某种目的。它的背后甚至可能是被什么人给操控着的，我们很有可能遇到危险。”

经过周未这么一点醒，夏添总算从被激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摆摆尾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管任侠，放任他做一晚噩梦了吗。任侠会哭死的。”

“额……那我们还是继续追吧。小心一点就是了。”周未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夏添用尾巴拍拍他的腿，“放我下来，我能走了。还有。”夏添气鼓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用公主抱的姿势抱我，非要用这个姿势，那你的手能不能不要放在我的胸上。上一次你还没有摸够吗。”

周未瞬间脸色胀得通红，“我、我不是故意的！”急忙把左手挪上去一点托在腋下，向虚幻的墙壁飞去，想找个干净的落脚点再把夏添放下。

夏添微微红着脸，“你要是故意的，你早被我揍了……下次可不许再犯了，听见了没有。”

周未一个劲点头，暗中提高警惕，抱着自己的小公主穿往墙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