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转身,往后退了一些,倚靠在床头,他望着顾北筠,才发现他喝醉了,眼下透不正常的红晕,神色迷离朦胧、慵懒惬意,手腕搭在床畔,长腿盘曲,自在地望着他。
“我。”
食指首先指向自己,随后点在顾北筠的胸前。
“你。”
顾北筠的胸膛坚实宽阔,林倦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再次打出他的意图,其实他还是怕顾北筠,却不知心中那份隐隐担忧的来源,从何而来。
“分开。”
“我和你,合离。”
刚打完手语,林倦再次与顾北筠的视线对上,不复醉意,那双眼眸眸蕴含无尽黑暗,正定定地望着林倦,却没有任何动作。
忽然,顾北筠侧过脸,轻笑一声,林倦不知何意,下一秒,他就被顾北筠拽入怀里,男人搂着他的腰,有力的臂膀箍得他喘不上气,酒气与体香混合在一处,颤颤地让人迷醉,林倦开始挣扎,顾北筠便搂得越紧,两个人僵持不下,那分外不安生的唇就开始游走,颈脖上传来皮肤相贴的触感,林倦后背一紧,顾北筠把他整个人提到腿上,一手握住他手腕,严丝合缝相拥的两副躯体实在扯不开距离施展拳脚,林倦无法挥动手臂,顾北筠吻着他的锁骨,喘息声逐渐粗重。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把我顾北筠当什么人?”
顾北筠咬住林倦颈侧一小口肉,林倦痛得后仰倒下,两人微微分开距离,他就拳打脚踢起来,只是衣衫凌乱,脸颊绯红早已飘上耳根,林倦还没从顾北筠看得懂手语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便一个劲地朝他输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不喜欢我,何必捆着我不放?”
“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会流一滴泪,这种婚姻原本就是错误的。”
“我是个无人怜惜的稚子,就算我下一秒离开人世,也不会后悔,只是不愿被你这样糟践。”
林倦骄傲地昂着头颅,顾北筠一怔,握着他的肩头,重重地俯**去,目光灼灼地与他对视:
“糟践?”
“难道只有你痛苦?”
“这辈子,我绝不让你解脱。”
林倦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挺起上半身,奋力逃脱,而顾北筠握着他的肩,分开他的腿,野兽般地撕咬他的皮肉,林倦两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恨不得朝顾北筠的脸上抽几个巴掌,而顾北筠不管不顾,脑子里似乎只有情爱二字,更加用力地压制林倦,两人缠打一阵又搂在一处,林倦自是敌不过顾北筠,被他死死压在身下,衣衫也被扔到一边。
顾北筠从未吻过林倦,那张唇只为掠夺林倦的体温。
“怎么,想跟我合离,与宋培风私奔?”
林倦被迫张口,阻止不了口水滴落,濡湿了顾北筠的掌心,他说不了话,只是愤怒地摇头,那双眼眸里竟是喷发怒火。他双手撑在床上已花费了全身力气,跪爬着的双膝早就麻木,顾北筠强迫他扭头与其对视。
“现在又抵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
顾北筠双目怒睁,随时喷出火来,林倦也回瞪他,好像不如从前那般懦弱可欺,他心中,宋培风是如父如兄一般的人物,心中自是尊敬,被顾北筠指认成私奔关系,他一瞬恼怒万分。
林倦想抽开手,不料顾北筠猛地揪住他的头发向后拉,薄唇吮着脸侧的肌肤,犹如细雨缠绵落下,林倦又软了下来,水一般瘫在顾北筠的怀里。
“林倦,你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是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翌日,林倦醒来时,顾北筠走了,等他起身洗漱,才得知今日是宋培风迎娶紫莺的日子。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衫就匆匆往外走,失魂落魄,旁人都躲着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林倦赶到了,他扶着门框,看见满屋子道贺的下人们,坐在上首的顾东笠与大嫂,顺手接上宋培风与紫莺奉上的茶。顾北筠坐在一旁,他见林倦来了,眼皮微微一跳,装作不在意地去观察宋培风的反应。宋培风扶身旁的紫莺起身,凤冠霞帔、大红盖头,顾北筠对紫莺不差,将母亲留下的嫁衣赠与了她,两人转身,宋培风视线正好与林倦撞在一起,他心头一震,面上有一丝裂痕,被顾北筠收入眼底。
宋培风没想到林倦会来,他脸色苍白地倚在门边,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让宋培风读不懂,他自作多情地想,难道林倦也不愿见自己与他人成亲?这种想法一时让身着喜服的宋培风愈加痛苦,如若林倦不爱他,他还好受些,若林倦爱他……
“宋先生,不要误了吉时。”
若林倦爱他,即便有刀山火海,他也会跟他在一起。
宋培风收回眼神,也收回一切不该有的心思,一堆人簇拥着新人离开厅堂,林倦与宋培风错肩而过,甚至连一句道喜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林倦险些跌倒,往前一冲,顾北筠拉着他就朝人烟稀少的地方走,男人伟岸的身躯与单薄的稚子不同,似乎轻轻用力就可以把他毁灭。林倦甩开顾北筠的手,望向他,男人站在他面前,神色不愉,猜不透情绪,两人无声对峙,直到顾北筠的副官走过来打断——
“司令,该走了。”
顾北筠点头,勾起残酷的唇角:
“你跟我一起走。”
“这个家,你不必呆。”
“今后,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
林倦立刻变了脸色,他打手语的速度加快,反正顾北筠看得懂,两道剑眉紧紧地拧在一处,不愿意接受林倦的任何辩驳,转身背过手,以命令的语气对副官道:
“把他的东西收拾好。”
“是,司令。”
林倦着实没料想到,顾司令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如此之高,等他上了专列,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跟在顾北筠的后面,离开顾公馆。
顾北筠坐在会客厅内,端起茶杯,轻轻地吹气,见林倦来了,也不看他,只是摆手,朝外面指了指,副官领着人就朝外面带,没想到正好跟缪宜打了个照面。
“这位想必就是林先生吧,我是缪宜。”
缪宜伸出手,林倦并没有想与他相握,他不想和顾北筠的人有任何接触,缪宜杵在那儿,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倒是顾北筠率先打破了尴尬:
“那边怎么说?”
缪宜借坡下驴,顺势带上了顾司令的房门,林倦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副官喊他,他也不应。顾司令的权力果然大得很,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摆布任何人,专列不比顾公馆,灰蓝地毯彰显雍容,精致的摆件凸显不凡的身份,而此刻,林倦根本不在乎这些华丽的雕饰,他只想离开这座名为婚姻的囚牢。
“林先生,林先生。”
林倦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房间外面有任何人叫他,他都不应,反正按照顾北筠的话来说,哑巴怎么可能会说话,他装聋也确实在本分以内。
等顾北筠开完了军事会议,走出会议室时,才发现副官一脸焦急地候在门口:
“司令,林先生他不肯开门,什么也不吃。”
顾北筠面色一冷,解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把帽檐理正,锃亮的皮靴踏在地毯上,大步朝林倦的房间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