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看着眼前喜不自胜的秦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骂她是个软骨头,一只手镯就给收买了,眼皮子可真够浅的。
一下午过去,秦萱都没有同秦襄说话,只是板着脸,秦襄却并不在意,她还沉浸在得到这样一只好看的镯子的喜悦中,满心期待地想要快些回去同母亲显摆显摆。
回到长平侯府后,秦萱屏退左右,一把拉起秦襄的手,强行将她手上的镯子给取了下来,痛的秦襄哇哇直叫。
“不就是只金镯子吗,就把你收买了?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难怪你母亲喜欢你妹妹。”秦筝怒气冲冲地说道。
“二姐姐,你把镯子还给我,襄儿真的很喜欢这只镯子,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秦襄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她说的眼皮子浅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秦萱抢了她的漂亮镯子,急得眼圈都红了。
“不给,这是她戴过的东西,我看着就恶心,这镯子你不许戴。”秦萱本就憋了一下午的气,这会子见她听了自己的话竟然还敢一门心死地想着秦筝给她的那只镯子,怒气更甚,脑子一热直接将那只镯子扔进了旁边的水塘。
秦襄不会游泳,眼见她将镯子扔进了水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哽咽着满腹委屈地说道:“二姐姐坏,二姐姐欺负襄儿,襄儿不喜欢二姐姐了。”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不过就是只破镯子,我哪里多的是好镯子,改明儿你去我哪里再挑一只就是了。”秦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顶烦秦襄在她面前哭哭啼啼。
“我不要,我就喜欢三姐姐给我的,三姐姐是好人,二姐姐才是坏人。”秦襄说罢,抹了眼泪跑去初云院,四房太太柏氏的住处。
柏氏一见女儿红着眼跑了回来,虽然不如喜欢小女儿秦蕴一般喜欢她,但是秦襄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此时也不免心疼起她来,瞪着她身后的丫鬟秋蝉厉声问道:“襄儿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是谁欺负她了?你且说来给我听听,我非得给襄儿出口气不可。”
秋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是秦萱在路上走着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打发了她们去前边的琦月亭处侯着,没有命令不得过来。
秦襄素日里听秦萱的话,并没有反对,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秋蝉虽然心里不舒服秦萱这般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同秦萱的丫鬟绿筠一同往琦月亭去了。
可是没过多久,就见自家姑娘哭哭啼啼地往初云院跑,毕竟秦襄才是她的正经主子,顾不得秦萱的命令,秋蝉急忙跟上了秦襄。
跟着秦襄一路小跑到了屋里,就被柏氏这么一问,秋蝉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叫什么事?思前想后,只得如实回报:“回太太,我也不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刚才二小姐把我们都支开了,说是有话要同姑娘单独姑娘说,后来不知怎的姑娘就哭着跑回来了。”
“二小姐?难不成是二小姐打骂了襄儿?不应该啊,二小姐一向和襄儿亲近,怎么可能会打骂襄儿。襄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柏氏带着疑惑和一起怒意问道。
秦襄抹了抹眼泪,抽泣道:“母亲,今儿我们和三姐姐在一块吃糕点,我看着三姐姐手上的镯子好看,就夸了一句,三姐姐见我喜欢,就把镯子送给了我,可是回到府中后,二姐姐突然生起气来,抢了襄儿的镯子不说,还把它丢进了水里。”
柏氏往日里被刘氏压着,心里本就不满刘氏的作风,这会子听见自己的大女儿说秦萱这般欺负她,气就更加不打一处来。若是这只镯子是襄儿自己的,秦萱扔了还不用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同刘氏说说也就是了,关键这只镯子是秦筝送的,只要抓住这一点,何愁不能给二房一点颜色瞧瞧。
柏氏把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厉声呵斥道:“好你个秦萱,平日里目中无人也就罢了,今日竟敢欺负到襄儿的头上来,襄儿,你现在就去找祖母,把这话原原本本地同你祖母再说一遍,我倒要看看,她刘氏还怎么替她女儿说话。”
这时候,陈妈妈突然进前出口阻拦道:“太太,万万使不得啊。”转而看了屋里的丫鬟一眼,柏氏会意,挥挥手道:“你们带着姐儿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待屋里的丫鬟婆子将秦萱带下去后,柏氏扶额疑惑地问:“为何使不得?你且说与我听听。”
陈妈妈压低声音道:“太太,老夫人眼下虽然疼爱三姑娘,可是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老夫人都一把年纪了,要是那天仙去了,三姑娘在府中算得了什么呢?若是太太这回借着老夫人宠爱三姑娘叫二太太脸上不好看,这往后三姑娘失了势,二太太不得反过来对付您和三姑娘吗?太太如今没有儿子,得养精蓄锐才是,且太太又年轻,等以后生了儿子,再与二太太斗上一斗不迟。”
柏氏闻听此言,这才恍然大悟,刚才的确是自己大意了,这样想着,忙笑道:“刚才是我糊涂了,竟没往长远处想,多亏你提醒我,才没让我做了错事。”说罢起身去梳妆台上的匣子里拿了一只簪子送与陈妈妈。
陈妈妈含笑接过簪子,连连称谢并表忠心道:“些太太赏,小的以后定会加倍用心侍奉太太和两位姐儿。”
柏氏嗯了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正要叫人把秦襄秦蕴抱进来,打算哄哄秦襄,忽听门外的侯着的小丫鬟道:“二姑娘院子里的绿筠在外等着。”
她还有脸打发人来!柏氏将茶杯狠狠往桌上放了,才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上三分。
陈妈妈见状忙上前轻轻拍了拍柏氏的背,劝解她道:“太太别气,为着她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既是二姑娘派来的人,十有八九是来赔不是的,太太何不见见?”
柏氏点点头,复又平静几分,沉声道:“你去领她进来吧。”陈妈妈领命,打了帘子出去将绿筠带了进来。
绿筠是秦萱身边的一等丫鬟,年方十三,深得秦萱宠信,善察言观色,且口齿伶俐。进来一见柏氏绷着脸,便知她是在生气。
绿筠先是看了一眼手上的锦盒,而后便走到柏氏跟前将手里的锦盒打开拿给柏氏看,赔笑道:“太太,这是我家小姐让我家姑娘特意寻的一只镯子,送来给四姑娘消消气。方才的事,我家姑娘说了,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一时蒙了心,没控制住脾气,吓着了四姑娘,还望四姑娘和太太不要往心里去。希望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要去老夫人跟前提,若是扰了老夫人的清静,便是你我的不是了。”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再说下去,显得自己小气。柏氏心里这样想着,少不得轻哼一声,冷笑道:“东西我替襄儿收下了,去回你家姑娘,这件事就此作罢,襄儿我会好生安抚,不会叫她出去同老夫人说。”
绿筠赔了笑脸,柏氏的态度依旧冷漠,心里虽然不痛快,不过好在这件事她总算是应下来了,回去也好交差,这才继续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太太是个爽利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太太的恩德,奴婢和二姑娘都不敢忘。”
柏氏便道:“嗯,知道了,你回去罢。陈妈妈,把东西收好。”绿筠闻听此言,自去,无话。
待绿筠走后,柏氏又吩咐道:“把两个姐儿带进来,再去传饭,闹了这么一会子,姐儿们怕是也饿了。”
陈妈妈道了声是,去外间让小丫鬟抱着秦襄和秦蕴进去里间,自己则去厨房传饭。
且说秦筝用过晚膳,去拜见翠微院老夫人一回后,便匆匆赶回来背《诗经》。背的有些口渴了,秦筝走到桌边,自个儿倒起茶水来,茗墨见状,伸手去拦,劝她道:“姑娘晚上喝茶,是要睡不着的,炉子上烧着热水呢,姑娘且先等等,我这就去打了来。”茗墨说罢,迈开步子往外面去。
秦筝点点头,看看已经倒了半杯的茶水,一时想起昨日看到卫离澈喝的是粗茶泡的茶水,忙叫住茗墨:“等等,茗墨,屋里可还有好茶?你去拿些出来,要最好的。”
茗墨止住脚步,对着外间的小翠大声吩咐道:“翠儿,姑娘渴了,去把炉子上的水打了进来。”翠儿哎了一声,拿了水壶自去外面打热水。
不多时,茗墨就拿了一袋茶叶出来,递给秦筝道:“姑娘,这是院子里最好的茶,君山银针茶,只剩这些了,姑娘想要拿来做什么?”
这茶虽然不多,不过现下已是四月,清明前后的茶是最好的,想来不久后各院就能得到新茶,这些茶应该还够喝一两个月的。
这样思忖一会儿,秦筝浅笑道:“你去把这些茶包起来,明儿我带去马场,送给表哥。对了,我觉着往日里喝的青凤髓也不错,你去全包了来,明儿我一起带去送给福伯。”
“姑娘把这两样顶好的茶都送人了,往后自个儿喝什么呢?给表少爷和福伯送茶,也不一定就要送这样好的啊。”茗墨有些舍不得,青凤髓各院得的不多,若不是秦筝以前不爱喝茶,也不可能到了如今还有剩的。这君山银针更是难得,别的公子小姐的院里都没有,还是老太太宠着自家姑娘,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给秦筝的,一般有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喝。
“我不爱喝茶,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倒不如给了表哥和福伯,也省的白白糟蹋了这样的好茶。你不用多说,去把茶包好送过来吧。”茗墨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得强忍着心痛去把茶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