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看着满地的枇杷,忽地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屋子不是表哥的,枇杷树也不是表哥的,自己和表哥的行为,算不算偷啊?
“阿筝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是枇杷不好吃吗?”卫离澈说罢,拿了一颗枇杷剥开皮吃小咬了一口,甜的,很好吃啊。
“表哥,咱们这样算不算偷了福伯的果子啊?要是一会儿福伯发现了,你就把我交出去,我是小孩子,福伯又那么喜欢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不对不对,偷摘别人的果子是不对的,我还是去找福伯坦白吧。”秦筝垂着头有些羞愧的说道。
卫离澈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秦筝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跟福伯说过了,不用你去坦什么白。”
“你说过了?刚才吗?话说回来,表哥你是使的轻功吗?怎么走的那般快。”秦筝越发觉得,她自重生后,在卫离澈面前越发话唠,也越发像个小孩子了。
卫离澈将脸一绷,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一个小女娃问这些做什么,赶快进去屋里睡一觉,这些枇杷,我来收拾。呆会收拾好了,我再拿去给茗墨。”
秦筝点点头,乖乖地进去屋里睡觉了。表哥说会做好,就一定会做好。
等到秦筝下学后,发现卫离澈早已经将枇杷包好,站在马车前等着她了,秦筝赶忙走上前,满脸疑惑地问他:“表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莫不是提前下了学?”
卫离澈淡淡道:“我学的比你好,师傅让我提前下学。”
秦筝想想自己都已经学了二十几天了,还不敢自己一个人骑上一段路,每每都要师傅在后面跟着,小脸不禁一红,又羞又气道:“原来表哥是来呛我的,我可回去了。”
“嗯,快回去吧,你祖母和长姐还等着见你。”说罢将包好的枇杷递给车夫,让他将枇杷放进车厢里,看着秦筝上了马车,等到马车走远后,这才转身堪堪走了。
没走几步,福伯从不远处的马厩边走过来,对着卫离澈道:“这些日子,根据我的观察,你对三姑娘似乎很是关心,今日会上树摘枇杷,也是为着三姑娘吧。”
卫离澈不置可否:“今日离澈的确是为表妹摘枇杷,不知福伯同我说这番话,所为何事?”
福伯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沉声道:“三姑娘这孩子啊,从小就心地善良,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客气极亲和的,可偏偏又是个没福气的,从小就没了爹娘,所以我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待她好,而不是有所图谋。”
卫离澈没有一丝犹豫,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定会真心实意对她好,好好保护她,不会叫任何人伤害到她。”
福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带欣慰地说道:“我之所以会对你说这番话,是因为与你相处的二十几天里,我就觉得你的心性非同常人,未来是会有一番作为的人,你若是愿意真心当三姑娘是妹妹,愿意护着她,想来三姑娘未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卫离澈便道:“福伯不必费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是我的表妹,我会尽全力照顾好她。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一语落地,也不等福伯答话,径直往前走了。
话说秦筝回到墨韵轩匆匆换了身衣服后,寻了荷叶式的翡翠盘子装上午间摘的枇杷来至秦老夫人处。
恰好秦清菡也在,秦筝便命人将装着枇杷的翡翠盘子往炕上的小几上放了,自己则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行一礼道:“阿妧见过祖母,长姐。”
秦老夫人当即喜笑颜开,仿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秦筝,她就会打心底的高兴,朝秦筝招了招手示意她往自己身边坐下:“我的妧妧儿今儿可有用心学习骑马?可有累着?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秦筝一溜烟地扑到了秦老夫人的怀里,声音糯糯地说道:“阿妧有用心学的,可能是阿妧太笨,总也学不好,不过师傅很耐心,从来也没恼过,仍是细心的教着。”
“对了,盘子里的枇杷,是表哥托我给祖母的,阿妧已经试过了,很甜的,祖母也尝尝吧。”
秦筝说完,便伸手挑了一棵最大的枇杷剥好了递给秦老夫人,秦老夫人听说是卫离澈送的,有些不大开心,可是看着秦筝乖巧的样子,又不忍拒绝,于是浅笑着接过枇杷,放入口中,饶是秦老夫人再怎么讨厌卫离澈,也不得不承认,这枇杷的确很甜,肉也很厚。
“好吃吗,祖母?”秦筝一面问,一面将另一个剥好的枇杷递给秦清菡,秦清菡含笑接过枇杷,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浅尝起来。
“好吃,这是妧妧儿剥给祖母吃的,当然好吃。”秦老夫人这话的意思,不像是在夸卫离澈送来的枇杷好吃,倒像是在表示她有多么喜爱秦筝,凡是秦筝给她的东西,她都觉得好。
秦筝颇为得意地笑了笑,转而又问秦清菡道:“长姐觉得怎么样?好吃吗?”
秦清菡浅笑着答道:“好吃,明儿替我谢过表哥。”
“长姐喜欢吃就好,呆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呀,长姐身上这块玉佩好生漂亮,怎的从前竟未见过?”秦筝说罢,伸手在紫陌端来的盥中净了手,又在巾帕上擦干手,这才敢拿手去摆弄秦清菡系于腰上的玉佩。
秦老夫人闻听此言,一时也看向秦筝手里把玩着的玉佩,待看清楚后,咧嘴笑了笑:“这是我前些日子送给菡姐儿的,乃是由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阿妧既喜欢这玉佩,正好我那儿还有一块羊脂玉,赶明儿我让人雕成玉佩,等你九岁了送与你做生辰礼,刚好和菡姐儿凑成一对。这府上啊,就只你们姐儿两可心儿,我也独爱你们呐。”
秦筝静静地听着,末了才微红着眼眶轻声说道:“孙女自幼孤苦无依,承蒙祖母和长姐的照拂,才能平安长到现在,阿妧心里,你们是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秦清菡听着这话,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当初三伯母去的时候,她才四岁,秦筝才一岁,而三伯父则是连秦筝的面都没见着,就去了。
恐她们祖孙俩伤心,忙又转移话题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方才祖母说要送一块羊脂玉佩给你做九岁的生辰礼,我可替你和祖母记下了。妧妧学了一天的骑马,怕是饿了,不如我们用饭吧,祖母。”
秦老夫人方才闻听秦筝的那番话,自是想起自己的三儿子和三儿媳妇来,眼眶已是湿润,现下听了秦清菡这番话,心情这才好些,挤出一个笑脸道:“瞧我,净顾着讲话了,倒忘了要用晚饭。紫陌,你去传饭罢。”
秦筝在秦老夫人处用过晚膳后,又与两人闲话一回,只见大夫人张氏命秋纹来请秦清菡过去一趟,秦老夫人朝秦清菡点了点头,秦清菡这才起身同两人作别,随秋纹去了。
秦老夫人交代紫陌几句,便由小丫鬟扶着进了内屋,静坐着闭目养神。
秦筝记着还有六日便要上学了,命人去取了《诗经》来,温习起以前学过的诗篇。
一个时辰后,秦老夫人从静室出来,见秦筝还在读书,上前道:“妧妧儿快别看了,这样下去是要累着的,今儿这么晚了,你回去倒麻烦,不如同祖母一起睡可好?”
秦筝合上书,自是喜不自胜,算一算,她竟有十多年未曾与秦老夫人一起睡过觉了。伸手环住秦老夫人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好啊,祖母,阿妧也想跟祖母一起睡。”
秦老夫人含笑应了,拉着秦筝的小手进去里间,吩咐小丫鬟去打热水进来。秦筝洗涑完毕后,脱了鞋子爬到秦老夫人的罗汉床上,紫陌服侍秦老夫人换了寝衣褪去鞋袜后,吹了蜡烛去外间睡觉。
“祖母,你睡着了吗?”秦筝睡不着,睁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屋子,轻声问道。
秦老夫人睡得浅,听见她同自己说话,强打了精神,挪了挪身子怏怏问:“还没呢,妧妧儿怎么还不睡?”
“祖母,阿妧这几天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表哥当了大将军,还住在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将军府里呢。”
秦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女怎么会梦到男子,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闺名可不好。“不过是个梦而已,不能当真的。你做的这个梦,千万不要再说给任何人听,知道了吗?”
秦筝点点头小声应到:“阿妧知道的,阿妧只说给祖母一个人听,长姐跟前我都不曾说过。”
秦老夫人嗯了一声,把秦筝抱得更紧,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和事伤害她的妧妧儿。“妧妧儿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秦筝说这话,原本是想要让秦老夫人相信一二,以后对卫离澈好点,不成想秦老夫人不但一个字也不信,反而又牵扯到了秦筝的闺名问题。秦筝无可奈何,只得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