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盛凌越不过在长平侯府呆了一天,第二天天不亮便匆匆离来长平侯府了。
秦筝用过早膳去秦老夫人处请安,茗墨则留在墨韵轩替她煎药。
长平侯府府门钱,一架马车缓缓停下,骆清染由一个婆子牵着下了马车,那婆子将骆清染扶下马车后,便从怀中掏出帖子给守门的侍卫看,侍卫看过后,双手抱拳恭敬道:“原来是忠信伯家的小姐,快请进吧。”
骆清染微微颔首,迈开步子进了府门。府上的管家婆子看着她眼生,又见她穿戴体面,便知是别家姑娘上门拜访来了。上前询问一番,得知她是来找秦筝的,便在前头为她引路。
秦筝从秦老夫人处回来,茗墨半刻都没有耽搁,端了药上来就让秦筝喝,即便秦筝上辈子是个药罐子,没少喝药,可是一想到汤药那股独特的味道和苦味,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喝下去后,只觉得嘴里苦的不行,拿起炕桌上的蜜饯猛吃两口后,拿着蒲扇走到廊下坐了,花草树木散打出的气息让她觉得鼻息间的药味似乎没那么重了。
秦筝正在廊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蒲扇,忽见骆清染来了,连忙迎下来,拉起她的手笑说久别情况,一时归进来坐,骆清染因笑道:“今儿过来,是有几件新鲜事儿同你说。”
秦筝便道:“什么事?”
骆清染轻声道:“听说洛阳最近举办一个评选大历十大美人和十大才女的活动。据我推测啊,这十大美人里头肯定有护国公府的丹阳县主和皇上新封的华妃,至于这十大才女吗,肯定有给你授课的方女先生。”
自古红颜多薄命,秦筝依稀记得,她的上一世,丹阳县主嫁与六皇子为正妃,后难产而死。至于华妃,则是三皇子千挑万选送进宫给皇上吹枕边风和留意宫中动向的,后来三皇子夺嫡失败,刚刚登基称帝的五皇子恐其魅惑人心,邃赐其三尺白绫。
“除了这两件事,就没点别的了吗?”秦筝托腮问她。
“当然有,听说青州的李知府被人告到了大理寺,而且此人自称是李知府的宠妾,你说奇不奇怪?你说她把李知府告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这不明摆着是作茧自缚吗?”
秦筝摇摇头,手指在炕桌上有节奏地扣着,她在思考,盛凌越来洛阳许是为了打探案情,这件案子同盛家息息相关,一旦李知府的罪名落实,那么下一任的青州知府,极有可能就是盛家的囊中之物。
骆清染见她心不在焉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加大音量道:“秦筝,你在想什么?”
秦筝回过神来,话锋一转,柔声说道:“没什么,今儿日头不大,我们去荷塘划船吧。”
骆清染道:“如此,也好。”
秦恪不知打哪儿得了骆清染来府上的消息,一下子看书的心思全无,将前些日子刚买回来的几盆兰花看了个遍,挑出两盆他认为最好看的出来,叫上两个干粗活的婆子搬着同他一起去墨韵轩。
秦筝和骆清染划完船赏完荷回来,一进院门就看到秦恪正坐在蔷薇花架下的石倚上打着扇子,秦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骆清染后,明知故问道:“恪大哥不在书房看书,来我的院子做什么?”
秦恪见骆清染正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那眼神,明显就是在看陌生人的样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她可算是不记得我了。
“我昨儿出门的时候看到两盆上好的兰花,我记着你喜欢兰花,就买了回来,可巧方才又听说你有朋友上门拜访,这便拿了兰花过来,正好你一盆,你的朋友一盆。”
你昨儿什么时候出过门?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兰花?恪大哥,你这胡扯的本领可真是厉害。
秦筝这样想着,面上就露出了深深的笑意,顺着他的话说道:“谢过恪大哥,清染,你也别跟他客气,你看这兰花多好看啊,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叫人给你搬上马车就是了。”
骆清染自幼喜欢兰花,上一世她嫁给秦恪后,秦恪不喜欢她,秦恪的那些个小老婆仗着秦恪的宠爱隔三差五地就找她挑事,骆清染不耐其烦,每日一得了空就会亲自去打理兰花,只有在面对兰花的时候,她的心才能得到一些平静和安宁。
骆清染看着地上的两盆兰花,比之名品也不差,心中自是喜欢的紧,实在不忍拒绝,当即对着秦恪福了福身子道:“如此,清染谢过秦公子的好意了。”
秦恪有些不受控制地伸手想要上前扶起骆清染,好在秦筝脑子转的快,意识到这样不妥,急忙轻咳一声。秦恪回过神来,自知失态,也轻咳一声,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那个,清,骆二姑娘无需多礼,你不辞幸苦来府上陪舍妹玩,在下感激不尽。这小小的一盆兰花,根本无足挂齿。”
方才秦恪想要上前扶起她的动作她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不免令她有些疑惑,难不成这秦公子看到个黄花闺女都会这般吗?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轻浮了些。
想到这里,骆清染对秦恪的印象突然就有些不太好,她也学着两人轻咳一声,语气略显尴尬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下回有时间再来府上拜访。”
秦恪听她说要回去,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道:“我去送送你吧,这花也不必找婆子来替你搬,我帮你搬上马车就是。”
他不知道,他这般做,不但没有让他心尖上的人增加对他的好感,反而让他心尖上的人更加坚定了他是个登徒子的想法。
骆清染正要开口拒绝,秦恪却已经弯腰搬起了地上的兰花,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秦筝跟在两人身后,拿帕子捂着嘴,呵呵地笑起来,秦恪回头瞪她,她才收敛一些。
忠信伯府的马车走远后,秦恪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秦筝便打趣他道:“恪大哥方才怎么不连你自己也一块搬到她的马车上去?”
秦恪却像没听到这句话一般,失魂落魄地轻声问秦筝道:“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送她的兰花,‘我记得你喜欢兰花’这句话我本就是说给她听的,你说她会不会知道?”
秦筝正要回答,忽的又听他低声呢喃道:“不,她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她才不会嫁给别人。”
秦筝被他这句话说的云里雾里,声音颇为不解地问他道:“恪大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莫不是你的魂也跟着她的马车走了?”
“没什么,回去吧。”秦恪恢复如常,自顾自地往他的院子走,背着手似在思考什么事情。
又是几天过去,博之的百日宴,秦淳风当众宣布,博之由阮姨娘扶养,不必送去刘氏处养着,秦老夫人连连点头表示此事她也赞成,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刘氏闻听此言,气的差点没咬烂一口的银牙,难怪秦淳风最近时常来自己的院子里陪着自己,原来不是出于对抬了阮明玉为贵妾的愧疚,而是为了麻木和蒙蔽自己,这个阮明玉果然是个狐媚子,竟迷的老爷这般为她。
刘氏到底是个厉害角色,即便气得快吐血,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只见她走到阮明玉身边,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我膝下有远哥儿和萱姐儿,若是再让我养着博之,我还真不敢保证能做的面面俱到,老爷让你这个亲娘养着博之实乃明智之举。姐姐在这儿祝你们母子和睦,福寿绵长。”
果不其然,阮明玉闻听此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被自己算计了还这般真心诚意地祝福自己和博之,而自己却为了把博之留在身边利用秦淳风的感情算计了她。
“谢谢姐姐,没想到姐姐你是个这般宽容大度,心地善良的人。博之是我的亲儿子,也是姐姐你的亲儿子,妹妹日后会常常带着博之去看你的,博之长大了,也会孝顺你的。”
阮明玉不知道,即便她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可是在刘氏看来,却是可笑至极。博之是她刘氏哪门子的儿子,他分明就是分他儿子财产的下作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