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秦筝与卫离澈回到方才的高台前, 台上已经有不少人拿着谜面去答题了。

两刻钟过去, 那边便已有结果。

“孟公子, 答五十六题，对五十六题。柳姑娘，答五十题, 对五十题。秦公子，答四十八题，对四十七题……”

秦恪笑嘻嘻地上台领了水晶荷灯，又挑了一盏绘有兰花的花灯，悉数交给骆清染。

“多谢秦公子。”骆清染大方含笑谢他, 随后便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花灯来。

秦恪看着她面上甜美的笑容, 只觉得心里欢喜的紧，不由得愣神痴痴说了一句：“清染, 你笑起来真美。”

骆清染听了这话，登时黑了脸, 板着脸淡淡：“这世上比我美的女子多的是，秦公子何苦对我好？”

秦恪回过神来，恐她误会自己，急忙解释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并非贪慕美色之人, 清染在别人眼中算不得倾城绝色, 可是在我秦恪眼中, 清染之美无人能及。”

骆清染看着他那张因为紧张着急而微微发红的脸, 撑不住那帕子掩嘴笑了，道：“行了，我相信你不是纨绔子弟就是了。咱们快些去找阿筝吧。”

“清染却也不用找，我们自己来了。”秦筝轻拍她的肩膀道。

“你们没去猜灯谜吗？方才怎么不见你们？”骆清染上下打量秦筝一眼，疑惑道。

“方才我与卫表哥去逛别的地方了，虽然没有猜灯谜，但是我有买到糖人，还吃了糖葫芦，表哥还给我买了这盏玉兔花灯，怎么样，好看吧。”秦筝颇为得意地将手中的花灯凑到骆清染跟前，让她仔细看看。

骆清染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卫离澈，凑到秦筝耳前轻声说道：“想不到你那卫表哥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竟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秦筝却觉得她太过大惊小怪，含笑同她说：“我卫表哥只是看着面冷，可实际上，他对我好着呢，送我一盏花灯很正常呀。”略顿一顿，又问：“倒是你与我恪大哥，你觉着他人怎么样？我承认，恪大哥从前名声是不大好，可是如今他已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骆清染脸一红，带了几分羞意，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花灯答了一句：“还，还行吧。”

秦筝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她这是对秦恪动了心了，便又道：“咱们去放河灯吧。”

骆清染点头嗯了一声，同她一起往映月湖走去。

映月湖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男一女同放花灯的不在少数，秦恪瞧着这场面，心道不与骆清染共放花灯可就亏大发了。

如是想着，他赶忙去路边小摊上买了四盏花灯，拿出一盏交给骆清染，温声征求她的意见：“清染，我们一起放河灯吧？”而后瞅着秦筝轻轻咳了三声。

秦筝会意，主动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两盏河灯，分了一盏给卫离澈，眨着眼睛道：“我与卫表哥一起放，你去同我恪大哥放吧。”

骆清染便道：“既如此，那好吧。”话音刚落，秦恪便掩不住笑地朝她做了请的姿势。

秦筝将河灯上的蜡烛用火折子点亮，而后轻轻放到湖面上，看着河灯缓缓往远处飘去，这才起身站的笔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祈福：愿祖母长命百岁，愿长姐与姐夫白头到老，愿表哥平安康健，愿恪大哥与清染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卫离澈本就不信这些，加上两人又是表兄妹的关系，一块放河灯倒有些不清不楚，故而陪着秦筝将河灯放好后，也不说许愿，往后退了几步静静看着秦筝许愿。

是夜，月色如练，清风徐徐。映月湖畔放河灯的少女们在月色的衬托下，更显得清新淡雅。

卫离澈看着秦筝认真许愿的样子，不觉仔细打量起她来，但见她生的面如桃杏，肤白胜雪，一时间不由得竟有些看的痴傻，心里头对她的异样感更甚。

放过河灯后，四人又去街边酒家吃了馄饨当做夜宵填饱肚子后，方才各自回去。

至二月底，会试如期放榜。

卫离澈不出所料夺得了武试的会元，傅云琛则是毫无疑问地夺得了文试的会元。

这一日，刘氏临窗垂头读信，秦远见状，因问：“可是盛姨妈来的信？”

刘氏点头道：“你姨父升了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下个月就要来洛阳赴任，因他家在洛阳的房子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要在咱们侯府借住小半月，待会儿我去与你祖母说说，也好早做打算。”

秦恪闻言，面上立马便显了笑意： “姨妈倘或来了，母亲不是正好有娘家人说说话？况太常寺少卿一职品阶不小，是个好助力。”

刘氏便道：“咱们娘两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正好东边的扶云院是空着的，我寻思着叫丫鬟婆子收拾出来让他们一家人住进去。”

主意已定，刘氏便去秦老夫人处同她商量此事，一则秦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热闹，二则盛家二房夫人是刘氏的亲姐姐，刘氏的面子得顾及着，三则青州盛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拒了倒不好。

如是想着，秦老夫人点头答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刘氏忙不迭地道了声是，同秦老夫人行礼告退后，抽身回去办这件事。

又过了几日，忽听管事婆子来报说：“姨太太已经带了姐儿哥儿进了洛阳，这会子已经在府门外下车了。”

刘氏闻言大喜，连忙带了人将盛家一行人接到大厅上。

盛姨妈与刘氏姐妹相见，悲喜交集，进到屋里细细说话，自不必细说。

两人将心里头的千言万语捡重要的说了，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刘氏这才引着他们前去拜见秦老夫人，将青州的特产土物献上。

秦筝此时正端在秦老夫人的对面练着字，因见他们来了，忙将纸张揉成团往字纸篓里扔了。

盛凌越瞧见她这一小动作，不由得眉心微皱，这小丫头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凌越，还不快过来见过秦老夫人？”盛姨妈含笑催促他。

盛凌越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对着秦老夫人行了礼：“祝老太君平安康健。”

“好好好。”秦老夫人面上满是笑意，对着书案前一言不发的秦筝温声提醒道：“三丫头，还不快去见过客人？”

秦筝敛敛神，起身对着盛姨妈福了福身子，假意乖巧地说道：“见过姨妈。”

盛凌越见她生的貌美，说话间美目流转，不由得看的傻了眼，盛凌晗却与他不同，打从看到秦筝的第一眼起，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正这时，屋外候着的小丫头掀了帘子传话道：“二姑娘来了。”而后就见秦萱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见过姨妈，表哥。”秦萱话音刚落，盛姨妈已经将秦萱拉到跟前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她今日着了一件浅紫色绣牡丹襦裙 ，青丝梳成时兴的云顶髻，上配滴珠金凤步摇，面如桃杏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眼如杏，端的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与秦筝各有千秋。

“人人都说洛阳秦家出美人，今日这一见，我才算是真的开了眼了。”盛姨妈惯是会说好听的话。

秦老夫人听了她的这番话，面上的笑意少不得更深，她的孙女，自是美的。于是一屋子的人又闲话一会儿，秦老夫人便让摆饭。

秦筝忆及盛凌晗上一世在宁远侯府里同她说的那番话，心里头就无比隔应，怎么看她都不舒坦，匆匆用过饭后便起身告退了。

卫离澈见她自个儿走了，这席上自然也就没有了他留下的理由，便也跟着秦筝往外头走。

一路跟着她走到墨韵轩，直到眼见她被丫鬟迎进屋里，又傻傻盯着她的院子看了半晌，这才起了回去的心思。

刚走没两步，就听得秦筝屋里传来缕缕琴音，悠扬绵长。

卫离澈虽然不懂得音律，却也听得出她弹的越来越急，越来越乱，一声刺耳的声音，琴弦骤然断裂。

“姑娘……”茗墨轻唤她一声，声音弱弱地问一句：“您今日，这是怎么了？”

秦筝摆手淡淡说道：“没什么，琴弦既然已经断了，收起来罢。”

说完起身出了屋子来至廊下，但见云影横空，月圆如盘，那笼子里的鹦鹉见来人是她，便歪着头学舌：“我家姑娘打发我来问，三姑娘今儿身子可大好了？”

秦筝将目光落到鹦鹉身上，原本有些心气郁结的情绪被它这么一闹腾，倒是眉头舒展了一些，抬头伸手去逗它。

卫离澈远远地看着她逗弄鹦鹉，不一会儿又见茗墨出来劝她进去，秦筝瞧着外头风渐渐大了，也怕受了风寒白白叫人担心，便随她进去屋里了。

确定她已经进到屋里后，卫离澈方才悻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