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琛犹豫再三后, 方才上前一步道:“在下有几句话想单独同秦三娘说, 不知可否移步?”
秦筝只淡淡看他一眼, 凝神思忖一会儿,沉默着移了步子同他往屋子外头走。
骆清染和方碧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后一副有情况的表情齐齐看向背影渐渐模糊的秦筝和傅云琛。
卫离澈愣愣立于原地看着她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一阵的不自在,暗暗握紧了拳头。
“傅二公子有什么就直说罢。”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疏离,不似从前那般平易近人。
此时傅云琛眉头微皱,语气平平地说道:“上次的事, 在下的确不知, 更未参与其中,秦三娘应当知道。”
秦筝闻言清苦一笑, 略放缓脚步抬头看向他,半晌后幽幽开口说话:“以傅二公子的聪明才智, 不会猜不出此事出自何人的手笔,可是傅二公子选择的是包庇偏袒不是吗?”
傅云琛便停下脚步垂眸同她四目相对,片刻后冷冷问她道:“秦三娘心中这般看我?”
秦筝只觉得现在的他像极了多年前的卫离澈,像极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同她印象中的模样大不相同,她没有搭话, 只低了头不去看他。
“我傅云琛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更不会被人辖制而包庇偏袒谁, 不过是与秦三娘一样空口无凭罢了。朝堂局势变换莫测, 稍有不慎便会赔上满门性命,秦三娘若真个爱惜性命,想要护住长平侯府,说话行事前都该好好掂量掂量,在下言尽于此,秦三娘信与不信,只在一念之间。”说罢负手离去。
秦筝静静听他说完,忽然发觉她从前似是将他想的简单了点,事实上他在想些什么,她根本不曾明白过,若他是站在宋君翊那边的,他何苦来同她说这些话,若他谁都不站,早该来找她撇清这件事的关系,何苦拖到此时?
“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傅二公子今日的好心提点。”秦筝追上他,语气如常地说道。
看样子她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傅云琛回头看她一眼,轻启薄唇道:“秦三娘不傻。”
秦筝便也冲他一笑,温言软语地回他道:“傅二公子真不好懂。”
傅云琛略停一停,随后又摇头笑了笑,闷声继续往前走。
秦筝回到花厅,宾客们已经齐齐往席间坐好了,秦老夫人挥手招呼秦筝往她身边坐下,开始向她介绍起一桌子的女眷来,其中大多是各侯府伯府的侯夫人伯夫人。
在旁人看来,秦老夫人此举就是要替秦筝招一个夫婿的意思了,侯夫人们起初表现得都很热情,可一将话题扯到她们儿子的身上,一个个地就装聋作哑起来,生怕秦老夫人瞧上她们家的儿子,将这个病秧子硬塞给她们的儿子。
秦老夫人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当下见她们这样,心里早跟明镜似的,当即便冷了脸,推说身子不适拉了秦筝的手往上房去。
一众侯夫人伯夫人见状,皆在心中暗道:这下好了,这长平侯府的老太君实实被自己给得罪了,往后他们家的四姑娘五姑娘怕是难求了。
秦老夫人气冲冲地拉着秦筝回到上房,周妈妈赶忙替她捶背顺气,紫陌翠儿则去斟茶送与她们吃。
秦老夫人定了定心神,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润嗓,道:“我的妧妧儿是最好的,她们是有眼不识珠,旁的人我都不指望了,你卫表哥看着倒对你上心,你对他可有想法?”
秦筝闻言大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否认道:“我与表哥只有兄妹之谊,并无男女私情,祖母还是莫要乱点鸳鸯谱。”
现在点破反倒不好,眼下先稳住妧妧,再同离澈私下说说叫他慢慢引导妧妧方是长久之计。秦老夫人如是想着,轻松一笑,语气恢复如常地道:“祖母不过是随口说说,妧妧莫要多想,洛阳有的是好男儿,不怕找不到喜欢的。”
秦筝点头乖巧答应:“嗯,都听祖母的。”
正这时,丫鬟打了帘子来报:“老夫人,三姑娘,秦侧妃来了,这会子已经过了垂花门。”
秦老夫人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秦萱这般姗姗来迟,倒不如不来的好,叫外人看了可不得编排秦萱秦筝姐妹不合,于她,于秦筝,于长平侯,都不是什么好事。
秦筝自上次围场一事后对秦萱的最后一点血肉亲情也断的是干干净净,偏偏她又是皇子的侧妃,不得不见。
不多时,就见秦萱迈着莲步从隔扇外走了进来,秦筝不紧不慢地扶了秦老夫人起身,躬身向秦萱行礼道,丫鬟婆子则是行跪拜礼,“见过秦侧妃。”
秦萱往上座坐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祖母,三妹,无需多礼。你们也起来吧。”
如此一番屋里的人才都起身,嘴里齐齐道:“谢秦侧妃。”
秦萱微微颔首,端了茶杯在手里,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只含笑说道:“今日是三妹妹及笄的好日子,可惜本妃晨起身子不适,耽搁了好半天才止住,这才匆匆赶来,祖母和三妹妹不会怪本妃吧?”
秦老夫人便道:“秦侧妃说笑了,老身与秦三娘自然不会怪您,劳烦你身子欠安还巴巴地跑过来。”
秦筝见她此刻面色红润,精神头足的很,分明是来显摆示威的,偏偏还要说这种虚伪的话。“秦侧妃既然身子欠安,就该叫太医来瞧瞧,咱们这里不是医馆,秦侧妃怕是白跑一趟了。”
话里讽刺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秦筝根本不稀罕她那个侧妃之名,更不将她的这种行为放在心上。
秦萱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有些愤愤地捏紧了手里的手帕子,良久后才敛敛神含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本妃得的这病是心病,得心药医,而这心药,可不就在这里坐着吗?”说完笑意盈盈地看了秦老夫人一眼。
这马屁拍的可真够厉害,茗墨不由得在心里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秦老夫人知她这话说的口不应心,心里虽然不痛快,面上却是平和慈爱,浅笑着说道:“秦侧妃想家了,常常回来看看就是,坐马车左右也不过两刻钟的功夫。”
“如若祖母不嫌弃,本妃自然是愿意常回来的。”秦萱一口一个本妃本妃的,语气间甚是高傲,以至于到了后来秦筝索性懒得理她,只秦老夫人勉强同她对付几句。
命人送了秦萱出府,秦老夫人推说身子乏了,打发秦筝回去歇着,自个儿则叫周妈妈去请了卫离澈过来。
卫离澈在心里不住地打鼓,实在想不明白秦老夫人为何找他,到了上房见着秦老夫人后,恭敬行了一礼道:“离澈见过外祖母,不知外祖母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紫陌很快斟了一杯热茶送上来,秦老夫人便挥手示意她们斗退下,等到屋子里只余了卫离澈,秦老夫人这才开口说道:“前儿有个薛姓的公子上门来提亲。”略顿一顿,观察卫离澈的面部表情,见他眉心微皱,接着说道:“他提的是秦三娘,你的三表妹。”
卫离澈握紧拳头,面色一变,强压下紧张不安的情绪,故作镇定地问秦老夫人道:“外祖母觉着此人如何?”
秦老夫人故弄玄虚地道:“相貌家世都不错,又有功名在身,与秦三娘倒是相配……离澈以为如何?”
“表妹的亲事,不可草率,单看出身,怎可轻易下论断,当从长计议,看看此人究竟如何。”卫离澈眉头皱地越发的紧,整个人都开始不淡定,虽然自制力够强,但那话语间的紧张和焦虑还是让秦老夫人听了出来。
秦老夫人忽的开怀一笑,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引了一口茶水,自信满满地问他道:“若我想要将我的妧妧儿托付于你,你可愿意?”
卫离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秦老夫人,半晌后才回过味来,赶忙跪地道:“离澈对阿筝之心,日月可鉴,如若外祖母愿意成全,离澈感激不尽。”
秦老夫人含笑让他起来,继续说道:“我人老了,可是我的心不老,这么些年来,你对妧妧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定有一番作为,我不指望你能做到一生一代一双人,只希望你能护她周全,让她平安活到生命的尽头。”
卫离澈眸中满是坚毅,将那埋在心里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外祖母无需多虑,离澈此生只爱阿筝一人,从前我追求权势地位,功名利禄,可是如今这世上,除却阿筝的爱,我已别无所求,之所以继续为官,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权势,财富,荣耀,抑或是……我都会拼了命的替她拿过来。”
秦老夫人听到后半段话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卫离澈,也只有在面对秦筝的问题时才会说出这般不知轻重的话。
“我是不信什么海誓山盟的,你将来会如何对待妧妧,我不得而知,可是我知道现下妧妧最好的归宿是你,倘若哪一日你辜负了妧妧,我若还在,定会接了妧妧回来,倘若我不在了,自会有人替我助妧妧离了你。若有哪个时候,还请你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放过妧妧。”秦老夫人身在世家大族,看到了太多的负心薄情的例子,其中也不乏宠妾灭妻的,她实在很难完全相信卫离澈的话,他现下或许爱妧妧,谁知道一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会怎样呢。
卫离澈略顿一顿,旋即语气坚定地道:“离澈知道外祖母的顾虑,离澈不会同阿筝说这些,只会做给她看。”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轻叹一口气道:“只是妧妧儿现在似乎还只当你是哥哥,一时还接受不来,不如你过两日来府上小住几日,先培养一下感情再从长计议如何?”
“全凭祖母安排。”
※※※※※※※※※※※※※※※※※※※※
小天使站那一对cp呢?????(?ω?)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