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筝清晨醒来, 茗墨茯苓等人正忙着挂五福吉祥灯, 张贴福字窗花等物, 翠儿打了热水进来伺候秦筝洗涑,秦筝特意着了一件大红色冬裙,外罩织锦镶毛斗篷, 云顶髻上簪着双鸾点翠步摇,手里握着暖手炉站在廊下看她们进进出出忙碌的样子,只觉得今年年味比以往都要浓烈。
茗墨见她在廊下站了许久,抬头望向有些阴沉的天空,劝她道:“外头还有些冷, 姑娘去屋里呆着罢, 老夫人一会儿就该差人请你过去看戏了。”
秦筝也学她抬头看看天空,片刻后收回视线, 冲她微微一笑道:“无妨,我不觉得冷, 瞧着这天色,一会儿说不定还要下雪呢。”
茗墨仍是觉得不妥,生怕她冻着了,思忖一会儿含笑继续劝她道:“待会儿下了雪姑娘再看不迟,这会子咱们先进屋里头坐着剪会儿窗花如何?”
秦筝闻听此言,登时来了兴致, 忙附和道:“好啊, 这个我从前跟着周妈妈学过一点, 咱们多剪一些送给祖母和表哥, 多少有心意在里头。”
茗墨点头赞同,随意叫了一个丫鬟给她打下手往库房去拿了着一沓彩纸和一叠金银箔进来,茯苓和翠儿忙完手中活计,也一道进来同她们一块剪纸。
秦筝上一世爱做这些小玩意,如今许久不碰,手法难免生疏,倒是茯苓心灵手巧,不论是动植物,抑或是人物,都能剪得活灵活现。秦筝特意向她讨教一二,渐渐找回感觉,剪出来的花鸟倒也能入眼。
从一堆剪纸中挑选出相对来说最好看的两张拿木匣子装好,独独领了茗墨茯苓二人往秦老夫人的院子去,对茯苓的抬爱之意溢于言表,府中人都能瞧出茯苓是秦筝的第二号心腹无疑了。
且说秦老夫人见秦筝从外头打了帘子进来,扭头朝身后的小翠说了一句话,小翠点点头自去了。
秦筝未曾留意小翠,先向秦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后往秦老夫人身边坐下,将其中的喜鹊登梅送与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含着笑一个劲地夸赞她道:“虽然比不得外头人剪的好看,到底是你的一片心意,清菡出嫁后,府里能这般惦念我的,也就妧妧儿你一个啊。”
说完又招手示意紫陌过来,将那剪纸交到她手上,吩咐道:“去贴到我屋里的窗户上,仔细别贴坏了。”紫陌道了声是,自去了。
秦筝从粉彩果盘里取了一个橘子剥好送与秦老夫人吃,一边含笑道:“我这剪窗花的功夫跟茯苓比起来,那可真是差的远了,茯苓剪出来的窗花,那可不比外头那些人的差。”
秦老夫人听出她这话里抬举茯苓的意思,便也顺着她的话道:“果真?明儿你叫人送一些过,我好好看看,若真个如你说的一样,明年的窗花就叫她来剪,也可叫她挣些钱不是。”
秦筝亦含笑谢道:“如此,阿筝替茯苓谢过祖母。”
二人正说着,却见卫离澈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秦筝抬头看他,只见他一席锦衣金冠,眉目如画,腰间一块羊脂玉佩,自有一番遗世独立的味道。
秦筝正看得迷眼,秦老夫人轻轻拍了她的手背,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道:“离澈快快坐下,妧妧儿怎么不叫人?”扭头看向秦筝。
秦筝回过神来,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表哥好。今日见表哥换了装束,以金冠束发,只觉得比往常还要俊朗洒脱三分,一时感慨,倒忘了问好,表哥莫怪。”
卫离澈微微颔首,倒了茶杯却没有喝的意思,只含笑道:“阿筝今日的衣着装束比往日里贵气不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阿筝随性穿着。”
秦老夫人看看秦筝,再看看卫离澈,颇有深意地道:“我看你们是一个美一个俊,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妧妧儿还不快些把你剪的窗纸给你表哥看看?”
秦筝依言将窗纸取出来递给卫离澈,是一个岁寒三友的窗纸,卫离澈微微一笑,道:“这岁寒三友虽好,我却觉得花开并蒂更好。”
花开并蒂?难不成表哥这是有了心上人想要娶回家?
总算是开窍了,秦筝登时就来了精神,忙问他道:“表哥这是有了心上人要娶回家不成?若真个去阿妧所想,表哥该早些说出来才是,别说花开并蒂,只要是喜庆的各式各样的都使得。”
卫离澈见她是发自内心的替自己高兴,面上半分失望都没有,便知她还只当自己是兄长,难免心情复杂起来,“并无,阿妧莫要多心,我不过是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