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纵使现下一穷二白, 也无法阻挡程辞暮把事情捋个明白的决心。

怎么会有这种刻意的巧合, 在所谓配方被偷走后不到两日, 他家的院子便起了这样一趟恨不得东风都不请自来的大火。

陶云遮这会儿已经擦干了程辞暮脸上的泪水糊糊, 瞧着他疑惑的模样低声问道：“钦典卫稍后会派人来举验，你觉得哪儿不对？”

不问是不是不对, 而是肯定了已经不对。

程辞暮这会儿想起回家时闻到的那股子四不像的味道，猛然觉着熟悉，可不就是故意掺了脂粉香的火油味！

他皱皱眉头, 跑到焦黑的厨房里搬开地窖板，这一看, 里面的东西已然是不在了。

窃贼不做遮掩，也没使上什么技术手段, 只干脆地用暴力毁掉地窖锁, 倒像是坚定没人能查过来的模样。

程辞暮走近程素, 低声问道：“走水的时候，你在屋里待着吗？”程辞暮的声音其实很低，配着那软糯的嗓音，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候, 可实则他心中已是满腔怒火。

程辞暮只觉得无法理解, 商业竞争都争到要他们命上去了！至于吗？

程素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在屋里。门窗最先着起来, 若不是被火簇声响惊动, 又加上咱们顶棚有个小天窗, 怕也不好突围。”

程辞暮此刻尽是了然。助燃, 堵门窗...缘故事情做得漏洞百出，却是已经料定他和程素会烧死在这座小宅院，所以才那般随意！

钦典卫来得很快，领头便是程辞暮今日见过的亓官礼。

亓官礼带着钦典卫打院外便将无关百姓都拘了出去，进院见到陶云遮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惊异，旋即恭恭敬敬行了礼：“下官不知陶大人身在此处，有失怠慢。民宅走水一事向来交由府衙勘查，不知太府寺有何见教？”

陶云遮就是干干地站在火灾现场，也出尘得像是不堪俗世的仙人一般，亓官礼不好意思多问，等了片刻，才从对方那里听到一个勉强算是解释的答案：“家眷罹灾，私事。”

仅是“家眷”二字就已够亓官礼灌一顿凉水压惊，等见着程辞暮扑进陶云遮怀抱的时候，他才觉得先前的自己真是少见多怪。

陶云遮拥着扑过来的程辞暮，半点不避嫌地指着亓官礼与他介绍：“亓官典卫，估旬...”

“我认得，我认得，白日里见过！”不待陶云遮把话说完，程辞暮便插了进去，脸上各种“我知道”“我认识”“我现在要告状”的小表情。

亓官礼不由也是怔楞。

这小少年一日里经两次大变，却依旧眼神清朗，心绪稳然。彼时恭谦有礼同现在的乖巧胆大放在一起，却是没有半点不搭。

而他这么站在陶少卿身边，竟出人意料地叫人悦目。

再是冲击，多看几眼之下也叫亓官礼渐渐适应。

一日见两次亓官礼，程辞暮便也自来熟，只将自己方才所有的猜测如数告知，原只是意外失火的案子经过这么一推断，倒是蓄意害人更为真切。

日头将落，一穷二白程辞暮一手牵着自家小狗崽，一手抱着麻雀的窝窝，带着小拖油瓶弟弟来到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府邸。

陶云遮有公务，暂且脱不开身，便只让藕节领着两人回府邸，吩咐府管家安排一处靠主院尤其近的院落。

小院外围西墙靠街，若无人注意，搬架云梯，轻轻巧巧便可越过去。

而与此同时，陶府里上上下下十几个下人管事，一溜听明白了自家主子带来传话：“暮暮也是陶府主人，好生将养，不可懈怠。”

这可真是青天白日里的大好消息！咱们少爷，要有伴儿了！

便也是这个缘故，程辞暮一进陶府便惹了许多注目的视线，大多是偷瞧的，瞥个一眼就落下来，因为太过规矩利爽，愣是让程辞暮一个也抓不住！可把他梨涡都快气没了。

等到两人被管家带去介绍府邸时，聚在一起的下人们才兴致勃勃地猜测起来。

“新主子是那个白白净净暮少爷吗？他看起来好软好可爱，和主子很配的！”小婢女半捂着嘴，喜笑颜开。

“他刚才对我们笑了，真的好软好乖！”

傍晚陶云遮依旧按时下衙，晚饭因为多加了人，吃得比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烟火人味儿，大家不由自主都欣喜起来。

吃过饭，程素便去温书，尽早应考的念头在搬进陶府的这一天越发深切。

今年的冬试，他拖不得。

离宵禁还有整一个时辰，这时候街上还有人，打眼望过去也能至少瞧见五六个，乍一眼也并不十分招人耳目。

确定程素在屋里，小院里也没了人，程辞暮才搬了梯子准备翻墙出去。

程辞暮一直在焦虑自己穿书后的存活会改变原书的整条主线，但如今看来，剧情线或许不会按照原著剧情走，但人设和人物立场这种东西怕是角色定下的那一刻就已然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到头来，所有发生的事情还是冥冥中往最主要的两个主线目的走——“实现主角的愿望”以及“虐死大反派”。

程素接近小皇帝的愿望从来没变过，只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而显得稍微温和了一些，但也仅限于几个人而已，毕竟程素前世就已经完成了黑化。

弟弟可以养，当然能把他从心狠手辣的路上捯饬回来也是再好不过。

卫香萱原本就对他和程素无半分好感，寻了由头将他二人赶出侯府，也不过是当把虐腻了的猎物放到更大的林子里遛一遛而已。如此既彰得她一副不苛责没落的程氏子孙，为人大度，又能在外用各种借刀杀人的办法除去他们，照卫香萱的人设，不说杀个干净，也至少是要给些断手断脚的痛苦吧。

而袁延锋这个把持荆氏皇权的摄政王大反派在原书前期中出现很少，如今，却是在主角时间线的第一个月就开始出现，想来也与雪寻宫这个原书从没提过飞大BUG脱不了干系。

但在这些之前，他绝不会让一个炮灰把他和程素害死在推进主线的路上！

生命这种东西，得一次是运气，得两次是天赏。

他得到的天赏，凭什么被别人算计了去？

旁人瞧着程辞暮乖软，他却最是知道自己心眼小，乱七八糟的法子最多。就是打网游做任务还按着等级来呢，他如今从弱了往上捏，往后自然要一个个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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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辞暮：诶嘿，以后晚上钻被窝都光明正大了呢！

陶云遮：矜持，注意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