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哎呦呦，哎呦呦，”余家老宅，余老头终于不复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因为疼痛哎呦呦叫个不停。

至于余老太，也没有平时那么凶神恶煞了，反而抹着泪，不停的埋怨，“你说你，好好走点路都不小心，像是鬼迷了心窍似的，拉都拉不住往四五米高的山坡下冲，结果现在好了，腿断了，人也遭罪了，安逸了吧！”

“这是我愿意的吗？”余老头额头冒汗，脸色也非常不好。

摔下山坡他也不愿意，就像余老太说的，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回过神来，他人已经摔了，腿也断了，再多的后悔也无用了。

余老头嘴里苦涩，暗自嘀咕，莫非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尽管心里有这种想法，余老头还是训斥余老太，“还有，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什么神啊鬼的挂在嘴边，不知道牛鬼蛇神都是假的？在家里说也就算了，要是在外面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废话少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敢说自己，要不是看在余老头腿断了的份上，她一定会让这死老头子明白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余老太发火，余老头就像一个受惊的乌龟，立马缩回乌龟壳里，不说话了。

沉默的气氛让余老太心里不是滋味，她干脆把炮火对准了别人。

“老二媳妇，你是死人啊！没见着你爹难受的很，不晓得去催催你杨叔啊！”

“老三媳妇，你要懒死吗？没看见你爹身上全是土，不晓得打盆水来我帮他洗洗呀？”

“一个个全都笨的要死，戳一下动一下，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蠢笨如猪的你们，你们笨不要紧，可别遗传给我孙子们，要不然，老娘一定要弄死你们。”

要说发泄心里的怒气，余老太自然是把qiang口对准了两个儿媳妇，毕竟，家里就这两个人是外人，不骂她们骂谁？

至于张牡丹，已经习惯了余老太的谩骂，无所谓了，不过她还是匆匆往外跑，免得被余老太逮住了把柄。

蔡红心里倒是很不满，她作为余老太疼爱的小儿媳妇，又是余老太的远房姑侄，平时可没被余老太骂。

不过，再不满又怎么样？现在余老太就像一个发怒的母老虎，周身的怒气让人看着就发怵，更别说顶撞她了。

蔡红只能老老实实的打水，又很聪明的向余老太要粮食煮东西给余老头吃，只不过，她这心里，还是难免骂余老太是个母夜叉。

没过多久，老二余耀民终于把稻香村的赤脚医生杨保国领回来了，一看到他，余老太就着急的说，“杨保国，你快帮我家老头子看看。”

杨保国……虽然他和余老太是同辈，可余老太喊句二叔也要好听些吧！直接喊自己的大名，好牛啊！莫非余老太还当自己是营长他妈，他难道忘了，他最出息的大儿子已经战死了吗？

可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杨保国心里小心眼，却不好和余老太计较，只能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沉默着为余老太检查了，杨保国才说，“老哥腿断了，很严重，我医不了，还是送去县医院吧！不然，以后老哥的这条腿就好不了了。”

听到可能会变成瘸子，余老头心里一沉，他今年才五十，以后日子还长着，若是这么断了腿，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不行，自从儿子当兵之后，余老头就一直被同辈的人羡慕着，他风风光光半辈子，要是成了瘸子，别人还不得笑死他。

想到以后别人看他的眼神全都会变成同情，余老头就觉得心里像被堵住了，难受极了。

治，必须要治，他绝不能成为瘸子。

结果，余老头才这么想，余老太马上就打他的脸了。

“什么？要去医院？那要花多少钱啊？不行，不行。”

一提到要钱，就像要余老太的命，她立即跳脚，拿出了撒泼的气势，完全忘了受伤的人是和她度过大半辈子的老伴。

杨保国也怒了，“怎么的不行了？钱有我老哥的腿重要吗？”

关系到自己，余老头也不装乌龟了，“他娘，还没去医院，你怎么就知道要花多少钱了？”

“这不是废话嘛！”余老太激动的口沫横飞，“医院能便宜了，你忘了上次张三根被蛇咬到了，也是送去医院，结果足足花了两百块，搞的家里穷的叮当响，要我说，医院就是坑人的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随便你们吧！”杨保国恼怒的丢下这句话，就直接甩手走了。

张三根当初是他叫人送医院的，可咬张三根的是毒蛇，不去医院他根本活不下来。

结果，余老太居然还说医院坑人，那他这个推荐的人成什么了？在余老太心里，是不是他也是坑人的？

只要想到这点，杨保国的心里就只剩怒火了，好心不得好报，还被人怀疑，既然如此，他还多废口舌干啥？他才不管余老头死不死？断不断腿了？

杨保国怒气冲冲的走了，余家人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反而是余老太和余老头一直争论去医院到底要花多少钱。

至于小一辈的，就一直不说话了，毕竟这是两个老人的战争，他们帮谁都不好。

当然，其实这也是因为，他们也舍不得钱啊！

可惜，余耀民和余耀国算盘打的精，一直让余老太顶在前面，却没想到，余老头很快就把qiang口对准了他们。

“老二，老三，我要去医院，你们就说，送不送我去吧？”

当然不想啊！然而这句心里话如何也不能露出来的，余耀民咽了咽口水，表情为难的说，“爹，我们当然想送你去，可是，我手里没钱啊！”

余老头又把目光移向了余耀国，余耀国也疯狂摇头，“我也没有，我就是个穷光蛋。”

余老头明白，这的确是实话，毕竟余老太不是一般人，两个儿子在他眼皮子地下，根本藏不了一分钱。

就连两个儿媳妇带来的嫁妆，其实也多半被余老太弄到手了。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余老头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他辛苦了一辈子，养几个孩子有什么用，到头来帮不了他一点。

还有老婆子，也太狠了，明知他会变成瘸子，也不肯拿钱出来，还说什么年纪大了，瘸就瘸了。

娘的，感情断腿不是老太婆，她才这么不痛不痒的，要是换成她自己呢？

余耀民和余耀国看在老爹要哭不哭的，心里也难受，余耀国更是张口喊余老太，“娘，咱们送爹去医院吧！也花不了多少钱。”

余老太一听就骂，“混小子你说的轻松，我手里的钱是想留着修房子的，全部花了房子怎么办？”

余家的房子已经修了二十多年了，只有四间，现在余耀国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一间，所以他最想的就是扩大房子。

余老太话一出口，余耀国立马就后悔不该多嘴了，可此时，余耀国是骑虎难下，答应吧！房子没了，不答应吧！老爹不会饶了他。

该怎么办？

余耀国疯狂动脑筋，却依旧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然后，蔡红突然说，“娘，怎么不去找大嫂要？她手里还有两百块呀？”

“对呀！”余老太瞬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我怎么把范明月小娘皮忘了。”

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正好余老太根本不甘心范明月抢走她的两百块，现在正好要回来。

想到了，余老太马上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余家其他人心里也满意了，余老头更是又不说话了，反正不管谁拿钱，只要他有钱

治腿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