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48章 灵珠

陶醉沉默片刻，方才涩然一笑, 低声道：“前辈之言甚是有理。只是, 长生不老、无敌天下并非我修行的初衷……

从一开始，我的修行之路便充斥着怨恨与不甘, 若是这怨恨与不甘无法化解, 即便勉强为之, 也只会徒劳无功。这些年若非花姑子的陪伴，使得我终究能保住一丝清明, 不至于被仇恨吞噬, 只怕早已走火入魔……”

顿了顿, 他似乎想到什么, 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自责, 语气愈发低落黯然, “也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 一心沉溺于儿女情长, 却忘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曾报复, 日后有何颜面得见娘亲于九泉之下……”

“你要复仇？”敖素瑄怔了怔, 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难怪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不单是为了这痴怨缠绵的爱慕之情。”

听她说“看你一直心事重重”，陶醉先是惊讶, 随即再次露出了苦笑：“前辈慧目如炬、洞若观火, 着实令人钦佩。”

敖素瑄不置可否, 只继续问道：“你既要复仇，可想过复仇之后如何打算？”如今看来，小竹妖的修行之心不够坚定，全凭满腔仇恨苦苦支撑，怪不得会被情爱之事迷惑，向道之心摇摇欲坠，似乎也没想过日后的打算。

“复仇之后？”陶醉微愣，仔细思考后却不自觉露出茫然之色，脑中一片空白。

敖素瑄见状自是心中有数，不过看在小竹妖的高颜值份上，她难得生出了提点的兴致，便沉声道：

“修行之道贵在修心，你如今满腔仇恨，自然不能勉强为之，免得心魔丛生之下适得其反。

但是，既然能够踏上修行之路，那也是你的机缘，若是只将它视为复仇的工具，只怕大有不妥，这种心态便是入了歧途。

坚持本心方能大道可期，你如今一心复仇，既是本心，也是磨炼。若能正心守道，终能拨开云雾见青天，若是不能……心结不解，心魔难度，多年道行毁于一旦，却是辜负了上天给予的修道机缘。”

“前辈的意思是……”陶醉听到这里若有所悟，却又感觉还差了些什么，仿佛原本阻碍着他的厚重屏障逐渐变薄，但那层薄纱却暂时无法捅穿，只能感觉到朦胧的光亮。

“复仇只是磨炼，却并非全部。”敖素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竹妖，你才活了多久，何必将仇恨视作生命的一切？或许报仇雪恨很重要，但报仇之后，也该为自己而活了。即便曾经的一切十分不堪，焉知以后的日子不会变得鲜活美好？”

只能说，高颜值很容易加分——若非这小竹妖长得养眼，敖素瑄还真不一定有这耐心。

陶醉听得失神，半晌之后，面上的苦笑终于消失，他郑重地拱手一礼：“多谢前辈指点。”原本痛苦而迷惘的眼神，此时已逐渐化为坚定与执着。

强迫自己放手时那种近乎崩溃、无法支撑的感觉消失了大半，即便此时他心中依旧哀伤不舍，那种沉重到无法负荷的闷痛却仿佛被抽去大半，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或许假以时日，他能够完全放下这段对花姑子的痴恋，放下这种无望的追逐。

对于他的郑重道谢，敖素瑄并未谦辞不受，反而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忽而转了话风，略带笑意地提醒道：“你那心上人要成亲了，你不打算去观礼？

”陶醉闻言便如大梦初醒，连忙谢道：“多谢前辈提醒，在下先失陪了！”见她颔首同意，他立刻转身离开。

敖素瑄仰头看了一眼天色，漆黑的夜空中新月初升，柔和清冷的月光挥洒而下，如同给山林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别有一种静谧和谐的美好。

“坏人

，你看上这小妖精了？”熟悉的童稚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打破了眼前的静谧氛围。

“天天？”敖素瑄怔了怔，下意识举起手来，看着黑暗之中微光莹莹的宝莲灯，一时有些诧异。

“说了不许叫这名字啦，一点都不好听！”

宝莲灯灯灵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语气却并不似真正发怒那般强烈，没等敖素瑄接话，他又赶紧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看上这小妖精了？”

“没有啊，谁说我看上他了？”敖素瑄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随即又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宝莲灯，略带好奇地反问，“你才多大，居然懂这些？”

“你才小呢，我比你大多了！”敖天不假思索地反驳，之后他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追问道，“你若不是看上他了，怎么会耐着性子提点他？”

“因为他的美貌啊！”敖素瑄毫不犹豫地回答，“颜值高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

“所以，你喜欢他的外表？”敖天的声音带着些许困惑。顿了顿，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好奇地问，“颜值又是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嘛。”敖素瑄微微颔首，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转而问道，“天天，白日里那珠子……究竟是什么？”

“那是五行灵珠中的木灵珠。”敖天不假思索地回答。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这木灵珠是由纯粹的木系灵气凝聚而成，需要漫长的时间与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生出木灵珠，真是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明显变得兴奋起来，语气也多了几分期待，“木灵珠对我的恢复大有帮助，若是能找到其他四种灵珠，不但能让我完全恢复，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木灵珠？如此说来，那千年树妖之所以有这样的修为，也是因为木灵珠的缘故？”

敖素瑄闻言先是皱眉，随即又想到敖天话中的含义，心下顿时有些激动，连忙问道，“天天，你能感应到，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四种灵珠吗？”

敖天迟疑了下，回答：

“我现在感应不了，毕竟宝物自晦，不会轻易将自身的存在泄漏。除非找到其中两种，借助五行灵珠气息交汇时的感应，才有可能探查到其他两种灵珠的大概位置。”

“这样啊……”敖素瑄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沮丧，但转头一想，如今她选择了红尘炼心，自然以修行为主，要将提升自己的修为当作第一要事才对。

否则，即便通过宝莲灯而回到了修真界又如何？她修为不足，自然无法替自己报仇，而如今的蛟妖之身，更是叫她羞于出现在龙族的亲朋好友面前……

种种不如意之处不必细说，她也不愿一一经历，还不如先在此间提升实力，静待日后度过天劫、化龙飞升！

反正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将她由堂堂龙族沦落成小小蛇妖的事宣扬出去，还能任由她在此间遨游畅快，就当她是在“微服私访”罢。

想到这里，敖素瑄很快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转而问道，“天天，你吞吃了木灵珠后，还需要继续入定吗？”

“暂时不必。”说到正事时，敖天的语气倒是正经不少，而后他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我现在需要消耗一下过于充沛的木系灵气，免得涨得不舒服……坏人，我带你去玩吧。”

敖素瑄闻言惊了一下，一时没没反应过来：“什么？”

消耗一下木系灵气，就带她去玩？

去哪里？玩什么？

敖天嘻嘻一笑，丢下一句：“带你去其他世界转转。”也不等她再

问些什么，宝莲灯忽然光芒大盛，七色霞光直上云霄，在只有朦胧月色的黑夜之中格外显眼。

“等等——”敖素瑄还想说什么，却感觉眼前的七色光芒简直要闪瞎人眼，余下的话顿时被无尽的狂风与扭曲的时空隔断。

敖天并未再次开口，也不知是无暇分心还是懒得搭理……敖素瑄下意识闭上眼睛，强烈的晕眩感席卷了灵魂，几欲作呕的感觉难受之至，让她只想闭嘴不言。

等到周围的气息终于恢复了平静，敖素瑄感觉自己又重新踩在地面上，这才睁开眼——

她依然在山上，只是从山腰到了山顶，而且还是她所熟悉的山顶——华山绝壁就在眼前，浓郁的灵气翻滚缠绕，形成云雾般的形状，看起来极美，也及其叫人震撼！

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可是……若是她没记错，这是劈山救母那个世界的华山？毕竟，她只在劈山救母的世界布置过大型聚灵阵！

为了回馈差点被她抽取一空的华山灵气，她本是打算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来撤销这大型聚灵阵。没成想当时离开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记起这回事，于是聚灵阵就一直留在这里……

很显然，如今距离她离开的时间至少已经过了一百年，大型聚灵阵一直在起作用，这么浓郁的灵气，这深谷之中只怕已经形成灵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