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 内情

确认躺在地上的血人已经全无意识、呼吸渐弱, 敖素瑄面色稍缓，对撑起身体、踉跄走来的白素贞微微扬眉，意味深长地道：“放心罢，他还没死。”

她心中自有分寸，若真要狠下杀手, 早已雷霆一击直接毙命了, 哪会给法海留下再三挣扎的余地？这次动手虽未伤及人命却也出了口气，既然白素贞非要护着法海, 她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毕竟在这里呆不长了, 何必非要与此间的气运之子结仇, 万一寻珠之事因此而横生波澜，岂非本末倒置？

“府主？”白素贞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去, 面上除了急切担忧之外, 还有无法掩饰的错愕。

敖素瑄挑了挑眉，状似好奇地问：“白素贞, 你这样百般求情, 非要留下他的性命，究竟是何打算？”

“府主, 你……”白素贞心下一紧, 随即反应过来, 不由苦笑道，“府主果然明察秋毫……

素贞虽一心向道求飞升, 却也并非割肉喂鹰、损己利人的慈悲圣贤。法海与我三世恩怨、纠葛甚深, 他曾为捕蛇人, 险些害我性命；我却也盗走他的金丹，令他近百载修行功亏一篑……

这一世他是大德高僧，之前虽记恨我毁他修行，却也只求度化皈依而非痛下杀手……我虽问心无愧，却也不愿看他因执念心障而弃佛入魔。之前违背府主之意出手相助，本是想利用救命之恩来化解这段恩怨，不成想还是……”

她叹了口气，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此时已然恢复不少。

“执念心障？”敖素瑄微微一怔，下意识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法海，略为惊讶地道，“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么，法海这样的高僧，竟也会有执念心障，还险些入魔？”说到“高僧”二字她略略加重，仿佛带了几分讽刺意味。

话说回来，她在修真界也见过不少佛修，却与法海这样的“大德高僧”并不相同，单单以“执念”二字来说，他们的执念是自我强大，无论是境界的精进还是渡劫飞升，终归到底是强大自身、以求命运能够自主——

法海的执念却是与白素贞的恩怨，执念到弃佛入魔的地步，他还能有功成正果、涅槃超脱的可能吗？

“素贞也不知情由。”白素贞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瞥了一眼昏迷躺倒的法海，她微微蹙眉，

“我本以为救命之恩足以消弭法海的执念，没成想他心魔已生，方才甚至将封住魔气的那部分法力也催动起来，一旦魔气破封后流转全身、侵染金钵，他除了堕入魔道外别无他路……”

可她区区蛇妖之身，虽有机缘却不通修佛之法，即便想要挽救又该从何入手？

敖素瑄闻言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提醒道：“依我所见，若他弃佛入魔，你们这一妖一魔，方有和谐共存之日，甚至再进一步也不无可能……你当真想要助他重回正道、功成正果？”

“府主？”白素贞微愣了下，随即受惊般垂眸敛目、面泛嫣红，呼吸陡然间急促不少，“府主之意素贞不懂……还请府主明示。”

看她这般反应，敖素瑄心下顿时了然，面上便也多了几分戏谑：“这和尚外貌俊美、修为尚可，又是名闻江南的一代高僧，偏偏被佛门那么清规戒律紧紧约束，若是入了魔道，岂不正好与你相配？”

“府主？”白素贞惊得下意识倒退两步，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睑，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慌乱，她急声辩解道，

“府主莫要胡乱取笑，素贞一心向道，但求了却因果、飞升成仙，如何会恋栈尘缘、作茧自缚呢？”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法海禅师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一心斩妖除魔、济世成佛，又岂是我等妖修异类能够沾染的。”说到此处，她忍不住自嘲一笑，神色微黯，再没了当初从容笃定的心境。

入世之初她曾经那么胸有成竹，报恩之后绝不恋栈红尘，即刻回山修炼以求飞升，甚至对真武大帝立下“死于雷霆之下、葬于山峰之中”的毒誓，没成想报恩之事已渐入正途、只等许仙寿终正寝便算大功告成，她却被不断出现的法海分散了精力，甚至违背府主之意偷偷救人、费心看顾，却连抽空去看许仙一眼都无法……

敖素瑄听到此处神色微妙，再见她满面黯然自顾走神，一时忍不住开口道：“生而为蛇，开智成妖的那一刻便是天赋机缘，你能秉持本心修炼至今更是难得，如今只待了却尘缘便能白日飞升，何必这般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白素贞被一言惊醒，看向她时面上全是显而易见的困惑，“人/妖之别早有天定——如今天道之下人族大兴，妖族卑弱、为人族排斥厌弃甚至仇视，二者几乎无法共存，府主当真觉得，素贞这是妄自菲薄，而非有自知之明吗？”

“众生平等，遑论人/妖。”敖素瑄神色淡然，语气中却透出些许冷肃，“白素贞，你在山中修道千年，下山至今不过一载，口口声声绝不恋栈红尘，为何却会被人族的愚顽偏见左右意志？”

“这……”白素贞微愣了下，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面色逐渐由惊讶思索变为恍悟欣然，整个人豁然开朗，再回神时，忍不住感激地躬身一揖，“多谢府主指点，素贞感激不尽！”

指点？她似乎有所误会啊……

“我可没指点什么，无须你感激惦念。”

敖素瑄只摆了摆手，阻止她更深刻地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转了话题，“你与法海在这飞来峰呆了多久？”

白素贞微微一惊，下意识抬眸望去，对视之际忍不住面色微红，却毫无敷衍搪塞之意，认真地回答：“自他受伤至今，已经三个月余。”

三个月么？

敖素瑄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又问：“那你对这飞来峰上的诸多石洞可有印象？”

“石洞？”白素贞略一思索，正色答道，“这峰上石洞众多，素贞只略知一二……不过，既是前辈所需，素贞但凭差遣。”

敖素瑄对于她严阵以待的姿态不予置评，只干脆利落地提出要求：“你只需告知我，这些石洞中可有灵气异常之处？”

“灵气异常之处？”白素贞闻言微微皱眉，垂眸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很快抬起脸来，郑重回答，“府主，素贞并不曾发现哪个石洞灵气异常。”

话到此处她脑海中灵光一现，面露惊喜地补充道，“不过前日我经过天竺寺时，似乎感应到了灵气异动，却不知是否为府主所寻之处。”

天竺寺？

天竺是印度的古称，这一点敖素瑄自然知晓，但是天竺寺？

天竺寺在何处？

她对杭州这边并不十分熟悉，飞来峰这里她只听过灵隐寺，还是因为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剧中那大名鼎鼎的济公和尚，便是出自灵隐寺……

心念飞转间敖素瑄眉头微蹙，旋即探出神识往四周蔓延搜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发现了目标——不对，怎么有三座寺庙的牌匾都写着“天竺寺”？

转头看向白素贞，她微蹙着眉沉声问道：“你所言之天竺寺离此处多远？”

略一思忖，白素贞正色回答：“不过五里之遥。”

五里？

看来就是最近的那一座了。

敖素瑄挑了挑眉，垂首瞥了一眼地上的血人法海，沉声嘱道：“既然你非要管这闲事，那便负责到底罢——此次法海受创生死各半，我也算出了口气，若是他能借你之力勉强活命，日后不曾在我面前碍眼，我便也懒得再与他计较。”

白素贞闻言心下微松，面上却是郑重拱手道：“多谢府主成全！”

“不必。”敖素瑄简单地丢下两个字，挥手撤去困阵后，直接飞身离开。

……天竺寺。

仔仔细细在天竺寺周围搜寻了一圈，却并未感应到白素贞所言的灵气异动之处，也未见敖天作出反应。

“此处似乎并无异动。”敖素瑄不自觉眉头微蹙，暗自开口问了一句，“天天，你可有所感应？”

“你毫无感应是正常的。”敖天略带讽刺的嗤笑声在脑海中响起，“虽然你来历奇特了些，却非此间气运之子，‘神物自晦’一说古来有之，常人若能轻易寻见，又怎会称为神物？”

“那又如何。”敖素瑄轻哼一声，浑不在意地反问一句，“莫非依你之见，五行灵珠该为白素贞所得？”毕竟严格说来，白素贞便是此间的气运之子，那所谓的灵气异动也是她发现的。

“当然不是！”敖天不假思索地反驳，话落便反应过来，忙口风一转，略为感慨地道，“都说神兽白泽知天下事、晓万物貌，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我已经感应到了五行灵珠留下的痕迹，只是若隐若现并不明晰。”

“灵珠既在此处，何妨以力破之？”敖素瑄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道，“再怎么隐藏得好，一旦改地换貌，还不得显露原形？”以她的风格，自然是直接破坏灵珠的藏身之处，让其无处可藏。

“不可！”敖天急声阻止，见她面上不以为然，忙又补充道，“依我猜测，此处灵珠应该是土属，性温厚敦实，防御力超强，在某些特殊环境中隐匿性也很强，简单粗暴以力破之并不可行，还需再作斟酌。”

“那你想如何？”敖素瑄皱起眉头，倒是没有坚持己见，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否如之前吞噬水灵珠与金灵珠那般……”

“无法为之。”敖天毫不犹豫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而后不等她发问，便主动解释道，“你别忘了此间乃是中三千世界，天道对你我的束缚非同寻常，土系灵珠位于此处，十有八九与地脉相互关联，闹得太大恐怕难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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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收尾了，卡文卡得要命，感觉怎么写都不太对，磕磕绊绊写完一章，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好多次，还是不太满意，但是……哎，先发出来吧，等完结之后，有时间再慢慢修。

想开新文了QAQ~

有好几个想开的坑，有人想看吗？

除了专栏的预收文（预收可能也会有内容修改）之外，还有两个脑洞，一个综武侠，一个综偶像剧，写哪个比较好？

emmmmmm等我弄好文案再放上来，大家帮我抉择一下呗~开新坑的话，更新速度肯定会快一些，但是已经有的预收文有存稿，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QAQ~

好了，偷偷更新完，顶锅盖溜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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