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许久后才抬手扶住胸口:“朕说过了,待清明司查清楚,就会处置。”
“老臣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这几日臣日日梦见勤儿,梦见他和臣喊冤,要臣为他报仇,请皇上体恤臣一片爱孙之情,立刻下旨杀诛杀奸人。”
“朕以为……”
“请皇上立刻下旨,诛杀奸人!”
殷稷指尖微微一蜷:“孙卿,此事……”
“请皇上诛杀奸人!”
殷稷沉默下去,室内的气氛也因为对方的咄咄逼人而逐渐紧绷,太医越退越远,现在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许久后,殷稷才轻声开口:“朕今日若是不肯下旨,尔等要如何?”
孙老太爷抬头看了他一眼,短短的对视仿佛一场宣战,下一瞬他一头重重磕在地上:“请皇上诛杀奸人。”
其余老臣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纷纷跟着俯身磕头,口中是连成片地嘶喊:“求皇上诛杀奸人!”
嘶吼声震耳欲聋,掺杂着丧亲之痛,一时间竟连钟白都被镇住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这些老臣的举动是在逼宫,是大不敬。
他再次上前:“你们放肆!”
孙老太爷抬头,怡然不惧:“我们只想要个公道!”
其余人立刻高声附和:“求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们……”
钟白毕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心里纵然也产生了谢蕴可能替人背了锅的想法,可毕竟没有证据,护着对方的时候难免会心虚,故而话未出口,已然怯了。
他一闭嘴,气氛就再次凝滞下去,连蔡添喜都不敢再言语。
“三日,”不知过了多久,殷稷才轻声开口,“三日后不管清明司能不能查出内情,朕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孙老太爷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想现在就要谢蕴死,一是为他孙儿的死报仇,二则是为他孙家谋一条出路。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对方已然一退再退,继续咄咄逼人恐怕会适得其反,他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一声:“如此,臣就再等这三日,臣告退。”
朝臣们乌压压退了出去,龙居里再次安静下来,钟白松了口气,心里却憋闷得厉害,就算是理亏,看见殷稷被人逼得步步后退,他也很不是滋味。
而且,三日后若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皇上当真下地去手杀谢蕴吗?
“皇上,你刚才说的……”
他张嘴就要问,一抬眼却瞧见殷稷胸前一片血色,他一惊:“皇上?!”
他快走两步走到龙床前,眼看那血色肉眼可见的浓郁起来,心神瞬间慌了,刚才太医说,若是伤口再撕裂一次就回天乏术了,现在血流的这么厉害,该不会是真的又撕裂了吧?
他抖着手抓住了殷稷的胳膊:“皇上……”
“别慌,没裂。”
殷稷死鱼一般瘫在床榻上,已经气若游丝,神情却仍旧平静:“朕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让太医来看看吧。”
钟白狠狠抓了一把自己发抖的手,这才哑着应了一声:“太医,皇上又流血了,快过来看看。”
他怕自己慌乱之下碍事,虽然担心得厉害可还是逼着自己走远了一些,等太医出来的时候才拉住对方询问:“皇上的伤怎么样了?没裂吧?”
廖扶伤眉头紧皱:“虽然没裂,可也仅此而已了,皇上现在的身体宛如朽木沙堆,经不得任何疏忽大意……”
钟白只听见了前两个字便松了口气,完全没注意后面的话,自顾自拍着胸口庆幸:“没裂就好,没裂就好……”
廖扶伤忍不住低吼一声:“我说的话你倒是听全了!这比没裂也好不到哪里去,下次若是再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不用喊太医,直接就能准备后事,统领你现在还觉得还好吗?”
钟白只觉得被一盆冰水兜头砸了下来,浑身都凉了,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你还有办法的对吧?我听蔡公公说过你,他说你虽然年轻,却医术了得,你想想办法,救救皇上。”
廖扶伤叹了口气:“我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加倍小心,最妥当的法子就是封门静养,不见外人,如此才能挣得生机。”
“刚才里头发生了什么你也听见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也得可能,绝对不能再让皇上动怒,甚至情绪稍微剧烈一些都不行,事关皇上安危,钟统领,托付你了。”
廖扶伤长揖一礼,转身去斟酌药方了。
钟白却僵在原地,心口沉甸甸地坠了下去,不让皇帝见人,那就得把三日之约消了,可事关血仇,如何能做得到?
他浑浑噩噩出了门,却仍旧记得嘱咐禁军守好这里,里头看诊的太医不能踏出来一步。
殷稷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且不说太后和晋王还在虎视眈眈,只说世家各怀鬼胎,一旦知道殷稷随时可能陨命,一定会有所动作。
倘若谢蕴所言是真,船上还有人图谋不轨,那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寸步难行。
要想法子救殷稷,绝对不能让他出事,可到底该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拦住朝臣去见殷稷……
他满心茫然,无助地站在门口发呆,一道门板却忽然映入眼帘,那是杂物间,钟白愣愣看着,脑海里陡然闪过一道亮光——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