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刚喝完药,手莫名一抖,随即空碗落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蔡添喜连忙走过来:“皇上,怎么了?”
殷稷拧眉看着碎片,将莫名涌上来的不安强行压了下去,他微微一摇头:“没什么,手抖而已……老安王还在病着?”
“是,打从和世家撕破脸后,他就一直称病,什么人都不见。”
开口的是薛京,他如今算是住在龙居里,进出便不需通秉,搭完了话茬才躬身一礼:“皇上。”
他一来蔡添喜就知道要说紧要事,连忙出去守住了门。
临近京城,殷稷想尽各种办法试图破局,眼下最大的一股力量就是宗亲,可惜的是老安王和窦家纠缠多年,又是姻亲,小事上还能周旋,大事上一定会站在同一立场上。
“看来是打定主意了,清明司那边怎么样了?”
薛京的声音低了一些:“怕是出了什么岔子,这阵子送来的消息看似并无异常,却没有一条触及内里,要么是他们对清明司严加防守,没有给他们探得消息的机会,要么……”
要么就是那些消息可能被人替换过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容乐观。
清明司是殷稷在京城的耳朵和眼睛,一旦被封上,那他们的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甚至连之前收到的关于京城动向的消息都变得不可靠起来。
现在的京城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们这一回去,会不会就再也出不来了?
薛京心口发冷,忍不住开口:“皇上,我们是不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殷稷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神情并不似薛京那般惊慌,却满是晦涩:“还不到时候……朕还有一步棋,只是为天下计,不可轻动。”
薛京略有些茫然,见殷稷瞥了眼北方这才恍然大悟:“您是说他?对,这的确是一步好棋,大敌当前,靖安侯不得不出征,那时您至少能避免腹背受敌,皇上,这封信臣亲自去送,一定安全送到,且绝不会传于第六耳。”
殷稷也清楚此子一落,必定能缓解他眼下的困境,可需要太多人命去填了,他终是不忍。
“这封信朕还要斟酌,船上可还有别的消息?”
薛京眼底闪过怒气:“有,这几日往三家走动的人臣都记下来了,若来日要清算,必定一个不落;荀宜禄倒是还没有消息,臣已经暗中散播流言,说是其他三家联手除了他,眼下船上的荀家人和其他三家势同水火,但船一靠岸,恐怕形势就会变了。”
“太后想必也要回朝了吧?”
“是,前两日清明司的消息还提到了这茬,说是皇上龙船遇刺,太后心急如焚,已经摆驾回宫,说不定比咱们还要早到。”
殷稷握了握自己冰凉的手腕,轻轻一叹:“既然荀家有可能是机会,回京后朕就见一见太后吧。”
“可是……”
两人之间嫌隙那么深,太后当初为了戳殷稷痛脚,无所不用其极,他心里只怕是恨极了这个人,现在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去和解,薛京只是想一想都替殷稷难堪。
“不妨事,有利可图,什么都能忍。”
殷稷自嘲地笑了一声,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水面,这算什么?他在萧家长大的那几年,哪一天不是这么过的?
“没别的消息了?”
“还有一件,最近水面上多了很多船只,好在彭城驻军眼力好,都给拦下了,臣还没查出来他们的来历,皇上再给臣些时间。”
“好,别的呢?”
薛京下意识就想摇头,形势对他们不利,每日里他都会来找殷稷禀报消息,即便对方动作再频繁,也不可能日日消息不断。
“暂时没……”
话到嘴边,他忽然福至心灵,“还有谢蕴姑姑那边……”
殷稷慌忙抬手:“朕问的不是她,没事你就下去吧。”
薛京也不勉强,毕竟谢蕴那边最新的消息也是中午她把饭菜砸了,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传到殷稷耳朵里只会让他更心烦。
他行礼退下,殷稷靠在椅子上抬手捂住了眼睛,薛京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他日理万机,哪还有心思去管谢蕴的事……她也不会出什么事,饿了两天而已,既然肯吃东西了,那调理一下就能痊愈,等她能出宫的那天,一定活蹦乱跳的。
心绪却仍旧不安宁,许是太久没好好睡一觉的缘故……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摸索提神的茶水,却不等碰到茶盏,指尖就是一疼,一枚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指腹。
殷红的血迹渗出来,他被那点红色刺了一下,心口跟着狠狠一跳,明明伤口不深,他也不觉得多疼,可心里的不安却在这点血色的刺激下越来越浓,怎么了呢?
“你怎么了?”
张唯贤被谢蕴那口黑血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却还是被喷到了身上,他既惊又怒,可慌乱却更甚。
虽然他这根本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针法,只是刺在穴位上让人疼的,可也只是疼而已,不该让人吐血的啊。
“你别想诈我啊!我不吃你这一套,给我起来!”
他将没喝完的参汤泼在了谢蕴脸上,对方却仍旧毫无反应,他这才抖着手去摸谢蕴的脉搏,脉浮无力,乃是身危之象。
他吓着了似的松开了手,声名在外的谢蕴姑姑竟然这么不中用,几针而已就要被疼死了?
不不不,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自己怎么办?
今天只有他在这里,这罪名怎么都推脱不了的。
“你醒醒,你给我醒醒!”
他连忙将针拔下来,又换了位置落下,试图将人唤醒,可谢蕴却一动不动,他情急之下用力推搡起来,盼着她能睁开眼睛,然而不管他怎么做,谢蕴都毫无反应。
他彻底慌了,转身就想跑,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去,还是那句话,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走了也没用,除非逃下龙船去,可龙船周围那么多小船,他根本逃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谢蕴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皇帝还能信任他吗?这个院正的位置他还能坐稳吗?
他心乱如麻,满腔愤恨都转移到了谢蕴身上,这个贱人害他一次不够,竟然还想害他一次,恶毒,太恶毒了!
他绝对不能让谢蕴得逞,他是太医院正,一定有办法度过这关的,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在险些将地面踏破的时候,他眼睛忽的一亮,有了主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