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殷稷来了吗?
她才刚做好准备要去见他,他就来了吗?
明明万分期待,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开始战栗,连指尖都开始麻木,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殷稷,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心跳如擂鼓,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直到身边的教养嬷嬷脚下一软,屈膝就要跪下她才回神,一把将人拉住了。
她忘了,她很快就要被撵出去了,想要见到殷稷,得先想个办法留下来。
教养嬷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扭头看向传话的丫头:“真是皇上?娘娘让我把这几位姑娘带过去?可是她们还什么都没学,要是御前失仪……”
褚婉婉连忙开口:“嬷嬷你放心,我不会的,我一定能讨得皇上欢心……”
“住口!”
教养嬷嬷低喝一声,打断了褚婉婉的话,一定能讨皇上欢心?你当皇上是什么人?是那么容易讨好的吗?
这可不是三年前了,一句话说不对就会没命的!
她有些想把褚婉婉换了,就她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到了御前没能取悦皇帝就算了,万一再犯了事还会带累安王府。
可皇帝要见人,褚婉婉又是最像的,若是把人留下皇上怪罪起来……
她一时陷入两难。
“嬷嬷。”
沉稳的女声忽然响起,将教养嬷嬷的思绪从混乱里拽了出来,她扭头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我家道中落,可先前也是学过诸般礼数的,”谢蕴缓声开口,带着莫名的说服力,“嬷嬷送我进去吧,至少我不会给府里添乱。”
她抬手点了点眉眼,“而且,你仔细看看,我也不是真的不像,是不是?”
教养嬷嬷下意识点头,其实只看上半张脸,眼前这位姑娘比褚婉婉都像,而且她省心,这一身的气度一看就知道见过大世面,怎么看都比褚婉婉省心。
她没有多犹豫就点了头:“好,你就一起去吧。”
褚婉婉瞬间急了:“不行,她根本不像……”
“王府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
教养嬷嬷厉喝一声打断了褚婉婉,先前她只是觉得这姑娘不省心,现在才真切地厌恶起来。
“再敢多嘴,你就给我留在这!”
褚婉婉被吓得再没敢吭声,眼底却闪过了真切的憎恨,她看了眼谢蕴,指尖狠狠抠烂了帕子,这个贱人,明明长得那么不像,凭什么能和她一起面圣?
刚才还敢挑衅她……不行,她必须找个法子除了她。
她攥着帕子发狠,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想法,却没有一个成型。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谁若是忘了,就等着掉脑袋吧。”
教养嬷嬷一声呵斥,将她的神志唤了回来,可听清楚那些话的时候,她却很是不屑,有什么东西能比脸重要?凭她和那画中人的相似,她才不信皇帝舍得怪罪她。
“第一,皇上这些年喜静,若非问话,不要擅自开口;第二,不要询问你们像谁,一个字都不许提;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教养嬷嬷加重了语气,“不要弄脏皇上的衣裳,这一条绝对不能犯,都记住了吗?”
众人又应了一声,唯有褚婉婉没放在心上,她很清楚,规矩都是立给不喜欢的人的,就如同她家里一样,她那嫡母稍微做错了一点事情,都会被她爹责罚,可若是换成她亲娘,即便是僭越穿了大红的衣裳,他爹也只会让她嫡母不要计较。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记这些,她只要能得皇帝喜欢就好。
但这样的话她才不会告诉别人,这是她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都记住了,嬷嬷,咱们快走吧。”
她开口催促,教养嬷嬷看她过来的目光十分不喜,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丫头长得的确是像,万一真的得了皇上青眼,可就不是她能得罪的了。
“那就走吧。”
她在前面引路,四人排成一列跟在后头,褚婉婉有心为难她,将谢蕴挤在了最后头,谢蕴也懒得计较,她现在满心都是对重逢的忐忑,呼吸都有些混乱,她正努力试图调整,已经完全顾不上旁的了。
“府里的主子都在前面,低头,莫要冲撞。”
到了前院,教养嬷嬷又吩咐了一句,几人都听话地低下头,跟着她一路去了正门。
谢蕴本以为下人那般火急火燎地往后院去传话,是殷稷已经到了,可到了正门一看,却根本没有銮驾的影子,只有戒严的禁军封锁了整条街,而王府众人此时都垂手立在太阳底下恭恭敬敬地候着。
不管是年过花甲的老安王还是缠绵病榻的安王妃,甚至是府里不过三岁的孩子都被抱着,安安静静地立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样森严肃穆的气氛,唬得原本咋咋呼呼的褚婉婉都不敢再开口。
教养嬷嬷引着众人去见安王妃,老王妃一眼就看见了褚婉婉,连忙抬手将人招了过来:“你是哪家的姑娘?”
褚婉婉心里得意,故作矜持地低下头:“小女是苏州永宁县县令之女,褚氏婉婉。”
“好好好……”
老王妃上下打量着她,虽然整体看起来这丫头和谢蕴完全不能比,可这五官着实是像,他们王府这次可算是找到合适的人了。
她随手将腕上的镯子褪下来,戴在了她手腕上:“该教的嬷嬷可都教你了?待会儿见了皇上,千万要恭敬,记住了吗?”
褚婉婉连忙点头:“王妃娘娘放心,小女都记得。”
她得意地瞥了谢蕴一眼,连带其他两个姑娘也没放过,安王妃却没厚此薄彼,将人挨个唤到跟前来询问:“都叫什么名字?”
“民女吴芳草。”
“民女赵清澜。”
谢蕴顿了顿才开口:“民女付粟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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