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兵一路跋涉往前,他们的路比大周那边还要难走,才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就有蛮兵撑不住严寒倒了下去。
虽然处在相同的天气里,可大周军队至少都有厚实的棉衣棉靴,可蛮兵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蛮部本就物资匮乏,眼下又没了滇南援手,许多人甚至连鞋都没有,只用兽皮裹在了脚上。
但这些难处都和殷时无关,他窝在战车里,披着狐裘,烤着炭盆,满脸志得意满:“我就说他撑不了多久,现在不还是乖乖地去攻城了?还想和我对着干……”
他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伊勒德附和一句:“皇上英明,若是没有您制造的机会,只怕咱们会一直被困下去,您真是未雨绸缪,英明神武。”
殷时被奉承的高兴,纡尊降贵的给伊勒德倒了碗酒:“喝,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到丰州了,到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冲破城防,直入大周腹地。”
伊勒德与他碰了碰碗,可在殷时看不见的时候,他眼底却闪过了嘲讽,这种废物还想攻破丰州?且等着看到底是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吧。
他仰头将酒灌了进去,打开车窗往外头看了过去,却是愣住了。
刺骨的寒风顺着窗户钻进来,殷时一哆嗦:“你看什么呢?”
伊勒德将窗户彻底推开,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不是去丰州的路!”
“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不是去丰州?”
他也跟着看了外头一眼,可他虽然在蛮部住了不短的日子,却并不认识路,完全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伊勒德语气急促:“去丰州是要往西南去的,可我们现在是在往西走。”
一片荒野里,殷时根本没办法辨别方向,可他心里觉得伊勒德是自己人,自然是信他的,连忙喊了停,战车不动,蛮兵也慢慢跟着停了下来。
“传楚镇来见我!”
守卫去传话了,但白狄等部族的首领却比楚镇来得更快。
“皇上也发现方向不对了?”
白狄首领开口,殷时应了一声,虽然发现不对劲的不是他,但这不妨碍他揽功。
“好你个楚镇,敢耍朕。”
他脸色狰狞,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这个混账难道还以为他是之前什么都要仰仗他的傀儡皇帝吗?他现在可是掌控了很多部族,已经足够和他分庭抗礼了。
故而楚镇一进战车,他就抓起酒壶砸了过去,却被对方抬手稳稳接住。
“你这一壶酒多少将士冻死了都喝不到,你还敢糟蹋?”
楚镇将酒壶放在了角落里,抬眼冷冷看过去:“有何事?”
“你还敢问!为什么不是去丰州?”
楚镇低哂一声:“我只说了开拔,何时说过,要去丰州?”
“你!”
殷时脸色大变,伊勒德脸色比他更难看,如果不是去丰州,那自己传的消息岂不是误导了大周朝廷?那边怕是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了。
他忙不迭开口劝谏:“统帅,征战之事岂可儿戏?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要攻城,如果最后没去丰州,只怕会损伤统帅您的威望啊。”
楚镇一哂:“本帅的威望不怕损伤,若是能让将士们在这场征战中活下来,千夫所指又如何?”
他扫了伊勒德一眼,“倒是有些人,怕是日子要不好过了。”
伊勒德咬紧了牙,他被利用了,大周那边必定会有人准备伏击,可蛮兵根本就不会去,若只是白等就算了,可要是指挥将军性子倔一些,不肯撤退,岂不是会有大批将士被冻死?
这笔账若是算在他回鹘身上……
他眼神阴沉的可怕,再没有言语,楚镇也没再理会他们,只丢下一句擅动者死就离开了战车。
殷时被气的踹了车厢好几脚,伊勒德却已经没心思理会他了,他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找个机会去和大周报信,说自己被楚镇耍了,但如此一来他可能会暴露,大周那边也未必会信他;
第二条路,现在就投向楚镇,将事情和盘托出,戴罪立功。
他思绪翻涌不休,冷不丁外头有人喊了他一声,是将军冯锐。
他看了白狄首领一眼才下了战车:“冯将军?寻我何事?”
冯锐叹了一声:“是有桩难事,想请殿下帮个忙,可否借一步说话?”
伊勒德心里警惕,面上却只是笑:“若能帮上将军,自然责无旁贷,将军直说就是。”
话虽如此,他脚下却没有挪动分毫。
冯锐知道他在防备自己,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伊勒德一僵,眼底闪过犹疑,可片刻后还是抬脚跟着他走了。
等到了无人处,伊勒德才再次看过去:“冯将军方才说,统帅给我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冯锐看了眼远处:“此处无人,殿下就别装了,先前一直给大周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你们回鹘吧?”
伊勒德身体瞬间紧绷:“冯将军当我们回鹘是什么人?空口白牙就能污蔑?”
冯锐也不恼:“你应当也知道,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来的,这是统帅给你的机会,你若是能弃暗投明,他便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伊勒德神情变幻不定,冯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为回鹘想想吧,如果没有统帅,你们这些蛮部早在多少年前就没了,你竟然不信他反而去信那个小皇帝,糊涂啊。”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伊勒德,他脸色纠结片刻,咬牙开了口:“统帅想让我做什么?”
“借住你的身份,去探一探丰州的虚实,你还可以解释一下这次为何出错,届时两边都不得罪,何乐不为?”
伊勒德沉吟片刻,点头应了下来:“好,我这就去。”
他翻身上马,朝着丰州疾驰而去,冯锐脸上这才露出冷意来,很快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