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撑了几分钟,一股风浪冲了过来,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消失,铜链叮当作响,四处翻滚。
猛地回头,死男人已经被青朔的蛇身捆住,宋久从一旁闪身,抓着桃木牌拍了上去。
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终是闭上了。
她转过身冲着我低吼道,“你凭什么做好人!”
那眸里压抑着悲伤,那脸挂着连城线的泪珠,这难过的样子让我心头一紧,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可眼前的一切容不得我多想。
我回过神,抓起地上的铜钉和锤子,让青朔赶快把死男人压棺里。
“刘莫佑!”我冲玉牌喊道。
玉牌冒出一道白影,已变得模糊不堪,他虚弱极了,却勾了勾嘴角,无力的声音加了一些不耐烦。
“怎么了?”
“棺材盖扣上……”
我内疚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说了这句,心里翻滚着歉意,又不得不让他帮我。
缝隙在缩小,刘莫佑在溃散,最后一刻他冲着我说了不好,消失不见了。
时间过于紧迫,我还来及救他,本能地往前冲。
青朔先我一步,蛇尾一甩,咔嚓一声,棺材盖彻底合上。
与此同时,棺材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声,接着就开始剧烈地颤抖,没了铜链的束缚,他几乎在地面弹跳,四周尘土暴跳。
我还在犯难,青朔已经做了决断,蛇尾一甩压在了棺上。
哪里还用多想,我抓着棺材边就爬了上去,右手按住铜钉,左手高举大锤狠狠地砸了下去,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吼道。
“一封天官赐福。”
当啷——
铜钉没入,一丝缝隙不留,棺材在镇压之下战栗不已,咚咚闷声变得急迫频繁。
死男人在害怕,我封棺的选择是对的!
这让我欣喜若狂,心中的信念更是史无前例的坚定。
指间一推,我对着另一个角压上了铜钉。
“二封地府安康。”
当啷——
“三封生人长寿。”
当啷——
“四封百煞潜消。”
当啷——
“五封子孙世代荣昌。”
当啷——
四根钉子没入,我把棺材的最后一丝缝隙给砸了进去。
这期间每一根钉子落下,棺材变安静一分,直到最后咚咚声也渐绝于耳。
周围的阴气骤然消散,身上除了黏腻的湿感,那股子刺骨的寒意陡然不见了。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我瘫坐在棺材盖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静得要命,只觉得头上的缝隙似乎亮了许多。
“你竟然会封棺?”青朔突兀地一句,率先打破了这片刻的安宁。
他化身成人站在宋久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想到你会的还很多。”
如果是平时,看见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肯定是要打寒颤的,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
上气不接下气地回了他一句,“第一次,纯属侥幸。”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难得正经地问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并提示我这封棺也不一定能压住陈年的活尸。
我自是认同他的说法,并告诉他我现在就把大符给补了。
捡起毛笔,打开朱砂瓶的盖子,可是……下笔的那一刻我犹豫了。
朱砂符肯定是镇得住的,但终究是差了一点。
如果用人血画呢?
如果用阴女的血画呢?
看着我怔忡出神,一直没开口的宋久担心地走到近前,小声询问,“怎么了?”
我知道我应该回她,但出于愧疚,我忽视了她,直接问青朔,“血化符的威力大还是朱砂的威力大?”
可他忽地脸色痛苦,像被人打中了七寸一般,盯了我一会儿,又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不好回答吗?”我眉头皱了一下,看不懂他的意思。
下一瞬,他掀开眼皮,鹰隼一般的眼睛闪过凌厉的杀机,冷笑道:“当然是血。”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我下意识地把头转了过来,再也不敢看他。
厉鬼果然还是厉鬼,一如既往的让我命。
既然得到了答案,也就没有迟疑,想找刀又看见那躺在宋久脚下,一时犯难。
只好抓起剩余的一根铜钉,咬牙刺进了食指,指肚瞬间钻出血珠。
我屏息凝神,念了几遍小时候常念的清心咒,才盯着棺材大符的痕迹把手指按了下去。
左勾右画间,出奇地顺利,才几分钟就已经只差最后一弯钩。
指尖下压,往下一转,回提上扬,这符算是完成了。
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随着气息松弛,而我也因为脱力而两眼一黑。
闭眼前,我看见棺椁被血色红光笼罩,耳边传来宋久的哭喊……
……
我如溺水般挣扎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不断地被灰色的浓雾吞噬,想逃逃不掉,想醒醒不来。
只觉得好冷好冷,像是被人扔进了冰山中自生自灭,又觉得好烫好烫,仿佛那人觉得还不够狠,又给我扔进了热锅里准备把我炖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清醒过来,一眼便看见宋久。
她闭着眼睛斜靠在墙上,手里拿着叠好的毛巾,身边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眼底乌青,头顶发油,淡粉色的唇也起了皮,怕是我昏迷了多久,她就照顾了我多久。
我眼眶子发热,可身上脱力,动弹不得,想张嘴却发现嗓子疼得说不出来话。
宋久睡得很轻,眼球在眼皮底下来回转动,忽地瞪开了双眼,她的胸口上下起伏。
眼睛聚焦后,她发现我已经清醒并看着她。
勾勾唇,她笑得很虚弱,有气无力地开了口,“你可终于醒了。”
不等我点头,她伸手覆在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终于退烧了。”
原来我病了,这病可真重,竟然像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我两眼茫然,头也沉沉如水泥灌注,但心里又急迫不可耐的想一些事。
宋久将我扶起来,把枕头垫在我的腰上,又递给了我一杯水。
三两口下肚,嗓子的疼痛缓了些。
我试着开口,声音难听无比,如漏风的风匣子,“盖……”
“盖上了。”
“那雨……”
“停了。”
“那棺……”
“你成功了。”
宋久平静地看着我,把我急于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棺镇压之后,天就晴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