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情景实在是有点让人嘴角抽搐。
距离楼道门七八米远原本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井,井盖此时已经不翼而飞,地面上凭空多了一个好像火山口一样的突起。
而在井口的周围散布着大量黑黄色黏糊糊的恶臭物质,而在距离井口五六米远的花池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那男孩儿的身上沾满了臭烘烘的东西,左胳膊呈古怪的姿态扭曲着,小手上血肉模糊似乎少了点什么。脑袋上更是开了个大口子,鲜血正汩汩的往外冒。
“阳光小区附近,所有巡警立刻赶到小区,顺便谁拨打下120,这里有个孩子受伤了。”
刘雪晴身为警员,看到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不管的,按着对讲机喊了一句,就冲下了楼。我则是跟在了刘雪晴的后面,忙。
“大妈,孩子怎么样了?”
从楼道里冲了出来,刘雪晴捂着鼻子走到了那老太太身边。
“你,你是警员?你是来帮我的是吗?救救我孙子!求求你救救我孙子!”
老太太抬头看到身边站着的是个穿警服的,一把抓住刘雪晴的衣袖连声哀求。
“大妈,您镇定点,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您别激动,抱好孩子让我看看。”
人命关天,刘雪晴也顾不得脏了,蹲下身子先是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又用手指按压了一下颈侧动脉。
男孩儿已经昏迷了,按压动脉的动作让他的头微微一侧,一股鲜血从紧闭着的嘴唇中溢了出来。
情况很糟糕,非常的糟糕!
孩子的呼吸和脉搏有点微弱,嘴里的血更是说明他有内出血的情况。
“警员同志,怎么样?我孙子没事吧?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去吃亲戚家的喜酒,他们非要让孩子跟着一起闹洞房,说是能让小两口早点生个孩子。这眼看就到家门口了,我就看了眼手机的功夫,咋就成这样了呢?要不是他们,我孙子也不会赶上这事儿啊!”
老太太边说边哭,却是不敢伸手去抹眼泪,生怕动一下伤到了孙子。
刘雪晴打眼一瞄,发现小男孩儿完好的右手此时正紧紧攥着,半截划炮从他的虎口处露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暗骂了一句熊孩子。
显而易见,这熊孩子在人家婚礼上拿了几个划炮回来玩,在老太太看手机的功夫把点燃的划炮扔塞进了化粪池井盖的眼里,引爆了里面的沼气。
无关年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只是这熊孩子为一根炮仗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点大。作为刑警,刘雪晴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的,从最近的医院开车到这里,至少也要十分钟的时间,而这孩子的脉搏……怕是坚持不了十分钟了。
“情况怎么样了?严重吗?”
外面这实在太臭了,我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小孩儿嘴里往出溢血。
“还……还行,等救护车来吧。”
世上最难开口的事情除了借钱还有报丧。老太太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刘雪晴显然怎么都说不出来孩子不行了这种话。
“让开,我来。”
我没有废话,一把扒拉开刘雪晴,也不管孩子身上那恶臭的污秽,“刺啦”一声撕开了他的羽绒服,撩起羊毛衫和小背心,把肚皮露了出来。
“你要干嘛?你个小年轻的想对我孙子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
“不想他死就闭嘴!”
我冷冷的瞪了一眼有些歇斯底里的老太太,不光老太太瞬间收声,就连站在旁边的刘雪晴都愣了一下。
没有再搭理两个女人,左手捏开小男孩儿的嘴巴,让他嘴里的血液流了出来,右手在男孩儿的胸腹间轻轻按了几下,眉头顿时就皱紧了。
鬼医之术既能医鬼,也能医人,虽然我学习的时间不久,但是对于这种内伤看得还是很准的。
“肝脏破裂,出血很严重。不先止血的话,最多再撑三分钟。”
“呸!你胡说什么!你个杀千刀的玩意!该死行瘟的臭货!你咒我孙子死是不是!刚刚这位警官还说我孙子没事的!我孙子要是被你这断子绝孙的东西咒死了,我这老家伙也不活了,这条老命不要了,我也要拉上你陪葬!”
老太太听到这话立马就不干了,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虽然抱着孙子不敢移动,可是她的嘴巴却没有闲着,一口口水吐在了我的脸上。
“有你这样的家长,你家孩子就算不炸化粪池,以后也会炸了别的东西。我跟你们没缘分,想等救护车,你就等吧。”
总的来说哥是个好人,但是哥可不是什么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凑过去的圣母。
既然眼前这老太太这么不识好歹,骂的如此难听,哥也懒得多事。这臭烘烘的,好像谁乐意在这里多待似的。起身甩了甩手,扭头就要离开。
“陈先生,别。您要是有办法的话,就救救这孩子。好歹是一条人命。”
刘雪晴连忙上前拦住我。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刘雪晴对我的本事有一种莫名的相信。
而且但凡对华夏的古文化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医卜星相不分家,我既然摸了几下就能摸出孩子是肝脏破裂,那多半就有办法。
“不帮,我们吃阴阳饭的,讲究给缘分,她既然口出恶言,就是跟我没缘分。”
“别,陈先生,我知道您是有真本事的。人命关天,您要是能帮,就帮一把吧,算我求您了。”
我刚转过身,就觉得衣袖一紧,回头一看,却是刘雪晴拽住了我的衣袖,满脸乞求的看着我。
你别说,很多人喜欢玩制服什么诱惑的不是没道理的,被一位真正的美丽女警可怜巴巴的拽着胳膊哀求,心里那种自豪感瞬间冒了出来,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无奈”的叹了一声,重新走到孩子面前蹲下。
“既然刘警官都这么说了,我就试试吧。至于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你孙子救不回来,自己找地方哭去。”
重新在老太太身前蹲下,从针囊里取出几根银针,拿打火机烤舔了一下,我用很快的速度,把其中三根扎在了男孩儿的右上腹。
三针扎完,我再次捏开了男孩儿的嘴巴,他的嘴里依旧在往出溢血,不过量明显小多了。
“我孙子现在怎么样了?小子你可别乱来,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既然你动了我孙子,你就得负责。”
老太太也不傻,出血量小了她还是能看懂的。不过她心里显然还打着什么小九九,说出的那话跟放屁似的,难怪家里养的也是个熊孩子。
“哼。命暂时保住了,半小时内能送到医院应该就死不了。我说那个警官,你们赶紧帮忙找找,这熊孩子少了一根大拇指,现在找回来说不定还能接回去。”
我连看都懒得看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这臭烘烘的,当谁乐意救你们似的。
听到我说孩子死不了,刘雪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吩咐已经赶到现场的几位巡警去寻找断指,自己则想去查看一下化粪池的损毁情况,不过刚刚一抬脚,刘雪晴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她脚下的不正是一截带着鲜血的断指吗?
而就在刘雪晴弯腰捡起那根断指的时候,一名年轻的男警员突然献宝似的捧着什么东西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刘雪晴略带诧异的看过去,却发现那警员手上捧着的赫然竟是一截被脏东西染成了黑黄色的断指!
“年轻的渔夫哟,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子,银斧子,还是这把铁斧子?”
刘雪晴的脑袋里闪过了《十冷》中那个滑稽河神的形象。难道这化粪池里也住着一个喜欢玩买一送二的河神?
别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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