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父，十师父！”
随着李小异急切的呼唤，把镇压在万丈虚无牢笼之中的一男一女，忽然间都是有了些不同的感应。
那浑身长满红毛、身穿天师服的男子，空洞的眼神之中，像是凝聚出了一点清光。
那服毒而死的白裙女子，长长的睫毛此刻也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九师父，十师父，你们醒醒，你们醒醒啊……我是小异，我是小异！”
李小异大声开口，话语中充满了大道之音，他竭尽全力想要用尽一切修为来唤醒他们。
“醒醒，醒醒……”
那长满了红毛的男子，此刻却是怔怔地喃喃几句，抬眼看向李小异。
当看到李小异的时候，他的眼中，忽然像是流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似哭又似笑，似喜又似悲。
他拍了拍旁边那白裙女子的肩膀，道：“醒醒，醒醒，哈哈，醒醒……”
那白裙女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竟似从死亡之中走出，从无知无觉之中醒来。
“师父……来了么？”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在询问。
然后，她抬眼，也看到了李小异。
“十师父，我是小异啊，你怎么样了，谁把你们关在了这里？敌人在何处？”
李小异急切发问。
经过上一次五师父的遭
遇之后，他心中已经在猜测，一定有一个难以想象的大敌，把他们关押在此地，并且影响到了他们。
急于求证！
他也必须求证，唯有如此，他才能消除内心最深处的那种恐慌。
他不怕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但是却害怕五师父所说的那些话……
虚幻，一切都只是大梦而已？
自己本该不存在？
而十师父看着他，一双美眸之中，不禁凄然悱恻。
“小异，是小异啊……”
“九师兄，来的是小异。”
她有些失神地开口。
九师父的身上，那些红毛大片大片地落下，消失不见，他的神态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回归到了人的形态。
看得出来，他昔年应该是一个洒脱的青年，自信飞扬。
此刻，他也笑了，笑得莫名洒脱。
“是啊，是小异……”
“小异，谢谢你，把我们叫醒了。”
他开口轻语。
李小异感觉到了些不对劲，但是两位师父可以交流，还是让他极为欣喜，李小异甚至忍不住有种泪目的感觉，道：
“两位师父，究竟怎么回事，我之前还见到了五师父，他却说我是虚幻的……”
九师父摇摇头，“他错了。”
“对，他错了，他错了！”
李小异大呼。
而九师父已经接着道
：“虚幻的不是你，而是我们。”
他脸上那淡然的笑容中，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我们陷入了虚幻的大梦，虚幻的不是你，因为你根本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哪有什么虚幻可言？”
“哪怕幻象也是一种存在，但你不是。”
“大梦多年，多谢你，让我醒来。”
九师父微微一笑，道：“我将杀了你，结束这场梦境，也杀了我，回归死寂的村落。”
说完，他侧目，看向旁边李小异的十师父：“师妹觉得呢？”
白裙女子看着李小异，美眸之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似乎有无尽的话想要说。
她在流泪，在哭。
“十师父，不，这不是真的，九师父一定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心神，一定是！”
李小异大呼！
而十师父已经站起身来，走到李小异的面前，伸出玉手，似乎想要抚摸李小异的脸。
一如李小异当年年幼时。
“不忍心么？十师妹，你还是太心软了……”
李小异的九师父不禁叹息了一声。
而李小异也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的十师父。
十师父的右手落在了李小异的左边脸上。
然后，李小异忽然开始变得虚幻！
“啊？误会了啊……师妹，还是你狠，一言不发，直接动手杀人？”
李小异的九师父看到这一幕，都是不禁神色有些复杂，但随即洒脱一笑，道：“是了是了，一切结束，回归寂灭，反正师父都死了，无法从堤坝后归来，你我又何必沉溺于这大梦之中？”
“还是师妹果断！”
他看向李小异，“小子，把右脸伸出来，我也来杀你一杀——”
说完，他也走上前，伸出左手放在了李小异的右脸上。
看上去，颇为怪异，两人分别伸出一只手，捧着了李小异的脸。
但李小异就在他们两人的手中变得虚幻。
李小异没有反抗，就那样站着，他的眼中，终于有泪水忍不住地滑落。
泪水没有落到两人的手上，就已经也随李小异一起虚化，然后消失了。
李小异又一次被抹去。
大黑狗一句也没有叫唤，随之而死。
……
堤坝上一如上一次，迅速恢复了平静。
在万丈虚无之中，李小异的九师父身影也紧随李小异身后，变得淡淡如光。
“大梦越万古，换来一朝清醒……罢，罢，罢！”
他洒脱一笑，如在死亡中看见了安宁的彼岸。
而白裙女子，则是眼中伤感无限，喃喃了一句：
“小异……”
然后她也消失不见。
……
李小异四伐堤坝已灭亡。
……
他死后
很久很久。
无人注意到，一只巨大的眼眸，就在李小异和那两个师父的旁边，仔仔细细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小异以及那两人却都无法发现。
极为诡异。
“你的徒弟已经死了三个，还不动么？”
源头的存在在低语，似乎十分费解。
“如此轮回下去，你的鱼饵就算能不断登上堤坝，也是无用……”
“你可以和我平局，谁也永远不发现谁，但对于你而言，那便是输……”
“唔，下一个谁来呢？”
似乎在挑选着什么。
……
小山村。
李小异从黄烟之中跌落，他落在了地面，居然没有稳住身形，而是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拳狠狠砸在地上！
眼通红。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师父和十师父，和五师父不一样，明显真的认出了他。
但是却依旧和五师父做了一样的选择。
毁灭李小异。
在他们出手的时候，其实李小异竭尽全力想要反抗。
但是他的修行大道、无律修为，在那一刻却像是都失去了效用。
只能任人宰割。
“我真的只是你们的幻想吗？”
“因为你们的幻想，所以我才存在？”
这个荒谬的念头，在他心中的阴影……又扩大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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