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你怎么可能！”
至高人形生灵回眸，看到李小异从无尽冰冷海水之中升起，它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和错愕。
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李小异九伐堤坝，明明已经被彻底“虚化”，放弃了自我的真实，否认了一切的存在，故而成为了屹立堤坝上的“虚者”。
可以说，成为“虚者”之后，李小异就已经成为至高人形的奴隶。
虽然无敌于世间，甚至可以动用至高人形那种支配世间万律的力量，但却将永无自我。
事实上，“虚者”李小异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他从自身斩出一道黑暗之身，成为了“黑暗李小异”，去毁灭与他有关的一切。
而现在，“虚者”李小异居然像是……
根本没有被虚化过的样子？
他的出现，反而正在毁掉至高人形。
“不对……你不是饵料，‘凡者’才是饵料？！”
至高人形失声开口。
它似乎已经全然明白过来。
从始至终，它一直都把李小异当做“凡者”的饵料，盯着李小异，就是为了找到“凡者”。
当“凡者”真正降临，至高人形随之出现，并且轻而易举地毁掉“凡者”。
但这个时候至高人形才发现，“凡者”的降临，似乎正是为了让它出现，当它终于放心地出现来对付“凡者”，“虚者”李小异便能抹去它的存在。
它……好似一条鱼，上钩了！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化出真实，这世间真实的源头，唯有凡者而已，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诡异真实的源头！”
至高人形目瞪口呆地开口，这已经超出了它的认知和预料。
万古
以来，寂海之中浮现了无处的波浪，生命泡沫此消彼长，数不胜数。
可能够超越泡沫世界，横跨堤坝进入寂海，而且还在寂海之中，搅动那种滔天波浪，一度打到寂海都颤抖的……
唯有凡者！
如今，这世间居然要出现第二个凡者了吗？
“你骗我，你骗我！”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李小异给吃了。
而李小异则是笑了笑，道：“不骗你，又怎么能让你出现呢？”
“我败了……败在未能想到，诱饵和钓者居然是反过来的，你不是诱饵，你才是钓者，而凡者，才是诱饵！”
至高人形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败在比较蠢。”
李小异轻声开口，“这世间哪有什么凡者？你说他？”
他指着被至高人形称之为凡者的“李小异”，“他只是一条狗而已。”
至高人形闻言，更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凡者”。
这个被称为“凡者”的黑暗李小异，一开始是被化成“虚者”的李小异，从自身斩出来，用来毁灭与他相关一切的。
这个“李小异”，一开始端坐于黑暗王座之上，成为了黑暗世界的至高主宰，甚至，还灭杀了灵音灵紫等“十尊二凶”，但直到徐映雪出现，带来了岁月上游的人们，在她们用生命和死亡，谱写了最后的真实之诗时，发生的变化，无不在证明，某场仪式已经完成，那人即将被召唤而下……
实际上，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的确是这样。
被“降临”之后的黑暗李小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变了一个人，更是拥有了真实的力量，轻
易摧毁了亘古长存的堤坝，让虚者李小异都一败涂地……
所以，藏在堤坝之后的源头存在、至高力量，才会以为是“凡者”降临了。
才会出手。
现在，就连那“凡者”都是假的？
仪式是假的，降临也是假的，这是一场戏？
一场彻头彻尾的戏?
而就在此刻，那马上就要消失的“凡者”忽然形体一变。
一张人皮缓缓从“凡者”的身上落下。
那是李小异的人皮！
而后，在人皮之中，露出了一条……大黑狗！
那大黑狗人立而起，身长八尺，健硕无比，它高傲地抬着头颅，看向那至高人形：
“汪，就凭你，也想灭本帝？”
“汪汪，你还差太远了！”
它肆意地嘲讽着，“源头？远不过如此，终究败在本帝面前，汪，九伐堤坝，终于战灭一切！”
它得意得像是九伐堤坝的是他，布局万古的也是它一般，露出了一种寂寞而无敌的表情。
然后，它终究缓缓消失了。
它的存在被至高人形的存在而抹去，无法逆转。
“居然是一条狗……居然是一条狗！”
而至高人形，此刻直接有些崩溃了。
它居然让一条狗给骗了？
它要针对的凡者，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都只是李小异的布局！
它转头，看向李小异，眼中恨与不甘，几乎要化成火焰了！
“你在骗我……从你踏上堤坝，逐渐失去道心，就是在骗，骗我相信你已经成为了虚奴，骗我你斩出的是黑暗身……”
“那条黑狗披着你的人皮，装成了你，然后又装成凡者，以此来诱我……”
“好一招
瞒天过海，好一招瞒天过海！”
它连连开口，虽然本是无形无知之物，此刻却如拥有强烈感情的生灵一般捶胸顿足，气到了极点。
从李小异登上堤坝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在布局！
这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骗它出现，就是最后的目标。
“居然靠骗，这世间还有比你更可恨的人吗？！”
至高人形话语都颤抖，“我之所以败了，是因为高估了你的人性，亲眼看到师父死去，亲手杀死自己的徒弟，亲手毁掉一切……”
“你把他们，都当成了演这场戏的道具！”
“你赢了，可他们也都死了，彻底死去，不复存在。”
“你也将注定孤独一人，如那凡者，成为遗失之地的孤魂野鬼，纵然有超脱于这世间的能力，却终将品味孤独永生……”
说着，至高人形的眼中莫名出现了一丝快意，似乎这是它在失败之前，最后能够用来刺痛李小异的刀：
“生灵有情，便是原罪，便是一切痛苦之源……你又是一条痛苦的鱼，和凡者一样。”
“你们能改变自我，却永远无法拯救这天下生灵，所以，你们也无法拯救自己——”
而听着它的话语，李小异却轻轻一叹，道：
“你错了。”
“既然我能骗你，为什么别人就不能骗你？”
“你这么相信，被你镇压在万丈虚无之中的那些人，是真实的么？”
“我的大师父，二师父……甚至是村里人、大黑狗，如果我告诉你，你镇压的只是他们的投影，他们根本没有被你镇压过呢？”
他的眼中，浮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以及一种被戏弄
的恼怒。
“这世间被骗的不只是你，还有我……我被人骗进了这个仪式，没办法，只好骗骗你，开心一下。”
他有些忧郁！
而闻言，至高人形彻底怔住。
什么……
被他镇压着的“十尊二凶”，村里人，甚至那条大黑狗，都只是投影？
并非真实？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它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它把那些人当成了最大的筹码，赢那“凡者”的筹码。
但如果它手中的筹码一开始就是假的，那凡者还会在乎么？
难道，这就是凡者从头到尾，都不曾在这场大局之中出现哪怕一次的原因吗？
他留下了一个骗局，把至高人形和李小异都骗了进来，然后，自己带着十尊二凶，以及那个小山村的人，不知道跑哪儿潇洒去了？
“骗子……一群骗子，他妈的，一群大骗子！”
这一刻，至高人形颤抖了，彻底颤抖了。
它回想起了曾经自己掌控着“十尊二凶”等人时候的笃定和得意……
那些人，那条狗，那个村子的人，全是投影？
关键是，他们居然演得那么像？
联起手来骗它，骗李小异……
但李小异还不算惨，因为，李小异最后觉悟了，然后反手又骗了它一次……
直接把它给骗到死！
崩！
心态真的崩！
“骗子……你们会挨雷劈的！”
至高人形，在毁灭的最后一刻，发出了一声悲愤的诅咒，这一刻，仿佛它已经不再是那无情的造物了，而是真正动了怨，动了情，眼泪都被骗得流下来——
至高人形……
灰飞烟灭！
它被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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