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白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只见树林中一个人影正快速向自己奔来。这人轻功也算不弱,片刻间便已到了他的跟前。
果然是个女人!两人相互打量彼此,方少白见她一身素净白衣,脸上神情并无南山派那些人凶恶的样子。当下微微一笑,问道:“姑娘,你……你刚才可是在叫我吗?”
白衣女子不回答他的问题,却眨着一双明澈的眼睛,问道:“你是谁?”
方少白兀自感到奇怪,这女子不认得他,为什么又要在背后叫他?难道她叫的是别人?可是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疑惑中听得她又再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语气颇有些强硬,好似方少白非回答她这个问题不可。
方少白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既问我是谁,那我回答便是了。于是道:“在下方少白,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白衣女子听完,秀眉紧蹙,低头暗自沉吟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问道:“我问你,你怎么会使那套‘月下自飞花’剑法?”语声中充满惊疑。
听到“月下自飞花”几字,方少白心头猛地一怔。思索道,这姑娘是谁?她怎地也知道这套剑法?此剑法是我十一岁那年师父教给我的。可是师父曾说过,她传授我武艺的事乃是秘密,决不能告诉任何人。这姑娘又是从何处得知?
看她的年纪,难道……难道她是师父的女儿?方少白仔细瞅了瞅白衣女子的相貌,却看不出她与自己师父之间有什么相像之处。眉头一紧,问道:“敢问姑娘,你怎么也知道这套‘月下自飞花’剑法?”
白衣女子道:“这是我师父的剑法,我当然知道了。可是你……你是从哪儿学的这套剑法?”听到此话,方少白登时明白,原来她不是师父的女儿,而是师父的另一个徒弟。可是,她若真是师父的徒弟,那怎么从来都没听师父提起过呢?
方少白心思缜密,转念又想,不过这天下间会使这套“月下自飞花”剑法的也未必就只有他师父一人。说不定他们俩人的师父只是凑巧会使同一种武功,而非同一个人。遂拱手问道:“敢问姑娘师尊是?”
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外出寻找自己师父下落的秋月华。他与许尘回至陕西,二人就即分手。
适才,她独自低头走路。忽然,耳中隐隐传来有人搏斗的声音。她不明情况,寻声纵上前去,伏在一棵大树之后观看。可是越看越觉得惊奇,那打斗二人中的白衣少年使的剑法竟跟自己是同一个路数!
再看片刻,只听得“嗤嗤”声响,那白衣少年身形飘忽,手中长剑疾挥快刺。先是一招“小园花乱飞”,再是一招“落花人独立”。接下来的几招也都是那套她师父从小就教给她的“月下自飞花”剑法里面的招式。
这套剑法,她从小朝夕勤练,里面的每一招每一式实是再清楚不过,自己决计不可能看错。她心中大惑不解,不知道这少年为什么也会使这套剑法。待要看个究竟,却见方少白飞身离去,所以她才一路跟了过来。
秋月华记得师父的叮嘱,不许轻易将师父的名号告与外人。不过,眼前这人既然会使师父的剑法,自与她师父脱不了干系。或许……或许他还知道自己师父现在身在何处也说不一定。于是道:“我师父叫穆秋云。快说,这套剑法你是跟谁学来的?你是不是知道我师父现在在哪里?”
方少白听她说了自己师父的名讳,心中忽然一呆。他跟师父学武这么多年,可是他却从不知道自己师父姓什么叫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时候,初跟师父学武时,方少白也曾问起过他师父是叫什么名字。然而,他师父只是板着脸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知道了又有何用?把武练好了才是正事!”方少白听师父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去问。
后来,他慢慢长大,又再问起师父的名字,但他师父仍是不说。
方少白猜想,师父或许是有苦衷,她不说想来自有她不说的道理。反正不论师父姓什么叫什么,张三也好,李四也罢,师父永远都是师父!
从此,他便不再追问自己师父的名号。所以直到今日,他都不知道这个教了他十几年武功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不过,穆秋云这个名字显然是个女人的名字。方少白心想,自己师父正好也是女人,难道师父的名字当真就叫做“穆秋云”么?可是,自己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她另外还有个女徒弟,他们的师父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突然,听得秋月华一声喝问:“喂,我问你话呢?你是怎么学会这套剑法的?”
方少白回过神来,要想告诉她,这剑法乃是自己师父亲自传授。却又担心他们师父不是同一个人,因此违背了与师父之间的约定,将师父授予自己武艺的事告诉了旁人。
秋月华见他迟疑不诀,欲说又止,实是有些急了。
方少白念头忽转,开口向她描述了自己师父的音容相貌、性格脾气等等。问道:“姑娘的师父可跟我描述的这位前辈一样?”
秋月华在听他述说的途中,心中早就觉得奇怪。寻思,这人口中说的不正是自己师父么?真是怪了,他怎么会对师父这样清楚?待方少白一说完,她便惊呼道:“你见过我师父?我师父她现在人在哪里?”
这下,方少白可算是确定了,他们的师父果然是同一个人!他见秋月华手中提得有剑,心想师父定是也传了她那套“月下自飞花”剑法,否则她何以识得?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刚才问我怎么会使那套‘月下自飞花’剑法,姑娘的剑法是姑娘师父所授,我的剑法自也是我师父所授!”
秋月华心思单纯,一时间未反应过来方少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奇道:“你师父是谁?他怎么会使我师父的剑法?”
方少白哈哈笑道:“姑娘,其实我们的师父乃是同一个人。”
秋月华眉头微蹙,将信将疑。一双澄澈的眼珠转了几转,暗想,许尘说过,要我不可轻易相信别人,眼前这人总不会是骗我的吧?
方少白见她面有疑色,笑道:“姑娘,我并没有骗你。你想,假如我们师父不是同一个人,那我怎么会知道这套剑法?又如何能清楚地描绘出姑娘师父的身形样貌呢?”
秋月华听他说得有理,这才点了点头。心想,不错,他既会使这套剑法,又对师父的容貌、脾气等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想来,他确是师父的徒弟不假。
想明白后,她脸颊不由得微微红了一下,想是对刚才自己生硬的语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顿,温言道:“是么,那么我们师父她现在在哪儿?”
方少白仰天叹了口气,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快半年没见过咱师父了。”
秋月华听罢,心中大感失望。本拟方少白将会对她说出他们师父如今人在哪里,哪晓得……忍不住也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哎,师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下山寻了她几个月,但终是不见。”语声中满含伤感之意。
听到这话,方少白心头忽地一怔,忙道:“几个月?你快说说师父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秋月华沉吟道:“嗯,我最后一次见到师父应该是在六月中旬。不过,师父她老人家行踪不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起初,我也没在意,想她可能是出远门办事去了。可是连续一两个月,她都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所以就下山来找她,然而始终都没打听到关于她老人家的任何讯息。”
方少白心下暗自琢磨,六月中旬?这个时间较他一家人被害的日子约莫晚了半个月左右。那么这是不是就代表他师父应该跟他全家的血案没有关系呢?又想,不过,既然都能碰上同门,那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再见到师父了。其中关节,等见了师父,一切就都清楚了。
秋月华见他低头沉思,问道:“你……我……”。两人份属同门,方少白虽然说了自己的名字,但秋月华还是不知道彼此间应该怎么称呼。于是,一句话只吞吞吐吐说了个“你”“我”二字。
方少白明白她的尴尬,微笑道:“你我既是同门,敢问姑娘芳名?几时拜的师父?”
秋月华道:“我姓秋,叫月华,跟师父已有十五年了。”
方少白听了,忙向她躬身行礼,叫道:“少白见过师姐!”秋月华还了一礼,笑道:“师弟不必多礼。刚才我言语多有得罪,还请师弟见谅!”方少白微笑道:“哪里哪里?此等小事,师姐不必往心里去。”两人笑了一阵,方少白又不住赞叹“秋月华”这个名字取得好。
原来,这秋月华今年二十三岁,比方少白稍稍年长一些。而方少白不问她年龄就称她为师姐只是因为通常情况下,照规矩,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之间的长幼尊卑顺序是按其入门先后的时间来定的,而并非以年纪来论。
同一个师父的徒弟,年纪最轻的可以是大师兄大师姐,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可能是同门中辈分最低的。秋月华拜师已有十五年,而方少白却只有十三年。所以,他当然要称呼她为师姐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