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当然明白霍云腾是什么意思。
只要这姓庞的一直骚扰她,她就有了继续留在霍云腾家里的理由。
某种程度上讲,韶华也觉得这样挺好。
只不过,她和霍云腾在这一刻都没想到,庞一霸的毅力,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而韶华更没想到,庞一霸这个人,后来会给她带来那么大影响。
当然,那都是后话。
这天,韶华从庞一霸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后,就安心地在霍云腾的家里。
也是这天晚上,十点钟,韶华洗完澡,突然想起表嫂要她发穿旗袍的照片过去,便换上了那条艳丽而带有浓郁复古气质的旗袍。
给自己来了几张自拍,挑了张好看的,给表嫂苏玖瑶发了过去。
发完消息,又站在镜子前,静静看了自己一会儿。
高高的荷叶领,衬着她脖颈修长,很有精神。
腰线贴合,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她知道这是表嫂玖瑶有心了。
以前她到表哥家做客,晚上下大雨没回去,借过玖瑶的睡衣穿,换衣服的时候,玖瑶夸她腰细,她觉得玖瑶的腰更细一点。
于是两人当即量了量,比了比,结果就是,只差一厘米,韶华的腰细一点,但玖瑶的腰更紧,人家经常健身的结果。
韶华继续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把长发拢到一边,侧了侧身子,旗袍长度刚过膝盖,两侧开叉,延伸至大腿,很性感。
终于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好看又怎样,此时也只能是孤芳自赏……
心情烦闷,解开了荷叶领,便要把旗袍脱下来。
但想了想,又鬼使神差般,来到了霍大哥的卧室门口。
推开门,走进去,掀开被子,躺在了他的床上。
真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用炽热的目光凝视此刻的她。
但床凉凉的,房间里黑漆漆的。
霍大哥并不在家。
他是傍晚时走的,当时两人正吃着晚饭,他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放下筷子,直接回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霍云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说:“部队召我回去,有任务,你在家安心写稿子,方便的时候,我会主动跟你联系。”
说话的功夫,他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到了玄关。
韶华就怔怔地跟着他到了玄关,“你不是退役了吗?怎么还要回去?”
他愣了下,好像看小孩子似的,笑着揉揉她头顶:“退役后,我也是预备役的一部分,只要国家需要,有召必回。”
韶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
“是什么任务?”
他怜惜而为难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韶华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不管是什么任务,是不可以对外讲的,即使对最亲近的人,也不行,这是最基本的纪律。
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委屈,她忽然体会到了霍大哥那位前任的心情。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再好,也不完全属于她。
在他生命里,有一个更大的优先级,就是他身为军人的使命。
但这委屈,也是转瞬即逝的。
“你放心去,我好好在家待着,等你回来!”
“每周两篇稿子,投到我邮箱,抄送给副主编,不可以偷懒,不能拖延,记住了么?”
韶华哭笑不得,心说你走就走,你还要给人布置作业!
“知道了!你快去吧!”
“我一会儿会跟顾寒夜联系一下,让他给你安排一个24小时待命的保镖,没事你就在家写写文章,看看书,有事外出,就让保镖陪着你。”
两人说着话,韶华已经送他到了电梯口,等着电梯上来。
电梯在1楼,韶华希望它慢一点。
“我跟表哥联系就行,你不用管了。”
霍云腾抱住她肩膀,把她揽在怀里,“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也没那么怕,就是不想让他唠叨我……”
霍云腾体谅地笑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见你表哥,我会跟他坦白的。”
韶华抿唇,点点头,眼泪掉下来。
霍云腾叹了口气,揩了下她的泪,温柔说道:“好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
韶华赶紧擦了下眼泪,看了眼电梯:“电梯到了,你快去吧!”
“嗯,我走了。”
霍云腾进电梯之前,勾住她脖子,吻在她唇上。
这是一个很深的吻,但是极其短暂。
然后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前,韶华喊道:“你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你也是。”
电梯门关上了,他的尾音消失在门后面,韶华眼中涌出更多眼泪,随后她迅速按下了另一台电梯,跟到了停车场。
但她比霍大哥慢了一点,等她跑出楼道的时候,他的黑色越野已经转过地库转角,开走了,只留下一点点汽车引擎的余音……
而此时韶华躺在霍云腾的床上,抿了抿被他吻过的唇,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
她把自己的脸轻轻埋进了霍大哥的枕头里。
霍云腾走后,只发来过两条消息,一条是:“我到了,一切顺利。勿念。”
他到哪儿了?不知道。
另一条是:“执行任务期间,不方便和你联系,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勿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世界上,就像没了这个人。
韶华以为,他最多去一周,等他走了两礼拜的时候,韶华又觉得,顶多去三个礼拜。
一个月之后,霍云腾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韶华就不再预测了。
这期间当然也有庞一霸的一些消息,但她心意懒懒,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庞一霸也懒得烦,懒得讨厌,更懒得去想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就每天机械地起床,麻木地开机,写好了文章,就发给霍云腾的邮箱,抄送给副主编。
尽管她知道,霍大哥是不会看的,负责审稿子的是副主编。
她大可以直接发给副主编。
但霍大哥应该是为了让她有个念想,才要求她这么发。
在霍云腾走了四十天的时候,韶华收到了一份来自母校的邀请。
曾经她最尊敬的一位老教授汪老,亲自写邀请卡,请她返校参加月底的校庆活动。
汪教授怕她没有收到邀请卡,还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这次校庆活动上,会有一个优秀毕生颁奖环节,汪老提名了她,也得到了其他教授和老师的认可,所以这次她回去,不止是凑热闹,更有一份荣誉在等着她。
韶华原本是心灰意懒,什么都不想干,哪儿都不想去,但恩师这样说了,她盛情难却,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