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十一月初。
随着枯水期逐渐临近,乐进的斥候也愈发大胆,频频南探。
而直至此时,当阳的守军这才发现他们将军还有一手相当不俗的箭术。
以往面对窥伺的斥候基本都是借助城防之利,将斥候驱散就结束。
但他们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黄将军精神矍铄,能饭斗米肉十斤,马背开强弓。
隔几日就带兵出城扫荡一番,乐进斥候若是逃的不及时,往往就只能收获被一箭穿心的命运。
所以虽然斥候动作更频繁,当阳城周围反倒是平静非常。
对当阳的百姓来说,生活并无太多变化,除了几个月前那仿佛噩梦一般的大军过境。
唯一变化便是米布等价格等降了一些,以及新来的黄将军说话很和气。
斥候不敢犯进导致守城门的都有点惫懒,两人正站在一起闲聊:
“听说了嘛?据说张将军罚去做劳役了!”
另一个士卒眉飞色舞:
“你那消息太早了,据说张将军被褫夺兵权了!主公跟他割袍断义了!”
“哦?兄弟调到黄将军麾下前莫非……”
“此前便是在那张飞麾下!”
“原来如此。”
两个士卒的碎嘴并不能影响到推着小车的张飞挥汗如雨。
当然没有被罚劳役,更没有和兄长割袍断义。
光幕结束之后,关羽魏延赵云等当天就返回了各自驻地。
张飞则是因为临沮粮草不够去找刘备调拨了一批。
粮草调拨很顺利,只是在装车之后刘备告诉张飞驽马不够,有一车粮草需要张飞自己推回去临沮去了。
推便推吧,临沮到公安,不过两百里地罢了。
张飞推着这个据说是军师最新做出来的独轮小车,粮食放得满满当当,吭哧吭哧踏上临沮归途。
后方公安县的城墙上,孔明登高而看。
手上拿着一个小册子有条不紊的记录。
“看来这木牛还需要改进,翼德竟推的颇为吃力。”
“货物堆得高了也会不稳当,或许应该加个支架?”
刘备在一旁脸色依然还是臭臭的,但看着张飞还是有点心疼。
“主公既然不舍,干脆再送翼德两匹驽马便是。”
孔明笑道。
“翼德这张嘴……”刘备摇了摇头,索性不去看,与孔明一起下了城墙。
一起走在公安县街道上,看着沿街货郎叫卖,百姓比起来一年前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很多都能吃饱饭,刘备也颇为欣慰。
张飞虽然返回临沮,但反倒给刘备扔下来一个麻烦。
与孔明一起回到公安县府,刘备头疼的看着眼前的汉子。
面带稚气,肤色古铜,手上满是粗茧,一看便是习惯了水上讨生活的。
“主公!”这个汉子当即便拜。
刘备赶忙摆手:“我可不是你主公。”
这便是张飞给丢下来的麻烦。
孔明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此时问道:
“甘瑰,你还是不愿回江东去?”
这个名为甘瑰的少年昂着头:
“我要跟着玄德公回故乡去!”
“你故乡不是在江东吗?你都说了,你乃甘兴霸之子,甘兴霸乃江东猛将。”
甘瑰头摇的飞快:
“自小老汉儿就告诉我,生要记得自己是临江人,即便死了,魂灵也是要先沿着江水回临江的。”
孔明耐心劝解:
“玄德公是刘荆州不是刘益州,没法带你回家乡。”
这少年又不服气:“汝又骗我,那张将军与我说过,刘荆州迟早成为刘益州的!”
刘备心里最后一点对于张飞的愧疚也烟消云散。
指了指门厅下的地板,刘备干脆席地而坐:
“甘瑰……我记得翼德说,汝自述是偷跑出来的?”
少年昂着脑袋点了点头,回忆道:
“周都督病逝……老汉儿那天晚上哭了一场,接下来喝了好几天酒。”
“老汉儿说在江东只能靠周都督回故乡,现在周都督不在了,以后老汉儿和我死后都要成孤魂野鬼了。”
“我不服气,老汉儿以前跟我讲过他年轻的江上啸众,那我也能行……然后便被张将军捉了。”
说到最后这个汉子显得很是气馁。
刘备点点头:“所以宪和说自己是刘益州的人,你反而更不停手了。”
甘宁和刘璋的矛盾刘备听简雍曾经说起过。
早期荆益二州有矛盾时,甘宁与沈弥娄发等被撺掇起兵反刘璋,后被赵韪击败,甘宁就此开始流浪,有家难回。
只是简雍绝难想到,他差点因为这个陈年旧事而死。
“那甘兴霸干嘛不去给刘璋服个软?”刘备提议:
“赵韪也已经不在…甘兴霸去给刘璋服个软,想必还是能回去做那郡丞的。”
甘瑰睁大了眼,随即摇头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