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之前,北宋的文臣已经不仅仅是压制武将,虽然只是割据政权,但对前朝历代之臧否评判毫不客气。
比如搞变法的王安石曾批评李白,说李白“近俗”且“识见污下”,故而唐人喜欢,并最后盖棺定论称李白虽豪放飘逸,但也就那样吧“其格止于此而已,不知变”。
后来苏轼的弟弟苏辙也跟着评判过,不过语言就啰嗦了不少,而且着力点跟杠精一样。
华而不实、好事喜名、不知义理,这是苏辙给李白的定语,更批评李白竟敢赞赏游侠,公理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不过相较而言,苏辙更加有名的还是著《历代论》当中的《燕蓟论》的登峰造极之言。
先是赞扬澶渊之盟的远见卓识:“真宗…胜虏于澶渊。知其有厌兵之心,稍以金帛啖之…北边之民,不识干戈。此汉、唐之盛,所未有也。”
随后羞答答赞赏燕云十六州丢的好:“汉文帝待之以和亲,而匈奴日骄。武帝御之以征伐,而中原日病…今朝廷之所以厚之者,不过于汉文帝,而虏弭耳驯服。则石氏之割燕、蓟利见于此。”
最终图穷匕见:“吾无割地之耻,而独享其利,此则天意,非人事也。昔唐天宝之乱…百年之间,兽心猖狂…部族内溃,而唐土遗黎解辫内向,中原未尝血刃,而壤土自复。今吾不忍涂炭生民,而以皮币犬马结异类之欢,推之天理,倘亦有唐季吐蕃之变乎?”
苏辙举例唐中期不理吐蕃内乱坐观胡人打生打死最后兵不血刃收复河山,用来论证大宋对辽肯定也能坐收渔利,属于赢麻了。
虽然最后辽国确实亡于内乱,但是大宋,靖康之耻,不知苏辙若有知会作何感想。
另外苏轼那才叫什么都敢骂,比如在他的《东坡志林》杂谈当中有一篇《武帝踞厕见卫青》,其中就毫不在意的写“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
不过考虑到苏轼本来就是有名的大喷子,兴致来了什么都骂,而且如今有学者对这本杂文集做过考证,苏大学士在其中错漏不止一处,可见写的相当随意。
由此倒是可见北宋末期从军是何等被人看不起的贱业。
只是可惜,最终等到北宋亡国,还是需这些被朝臣士大夫唾弃了百年的“赤佬”来尝试扶大厦之将倾。
靖康元年,金兵二度围开封,六十六岁的宗泽领义军,悍然“勤王”。
偏师踏冰过黄河,苦心劝构解围城。
可惜赵构无胆天下皆知,甚至因为宗泽强硬的抗金态度,这位硬骨头的老人受到了赵构与其麾下的一致排挤。
最终赵构身为元帅,偕臣一路南逃,头也不回。
老臣宗泽心念遗泽,孤军直指开封,十三连捷。
宗泽毫无疑问是执拗的,即便北宋已亡,但他依然坚定不移克复汴梁,使危城变坚城。
在他的主持下,靖康二年身处开封的百姓甚至还有余裕张灯结彩辞旧迎新,算是给北宋送了最后一程。
但宗泽毫无疑问也是愚蠢的,明知赵构无脊,依然一年内连上24封《乞回銮疏》请赵构还都汴京,主持北伐抗金,引得赵构不快,频频从中作梗阻挠抗金。
用生命的最后时光驻防汴梁两年后,六十八岁的宗泽不甘而亡,其子宗颖与其部将岳飞扶柩至镇江与夫人合葬京岘山。
坟前谈起宗泽临终之言,无家事之言,唯有三呼:
“过河!过河!过河!!”
老将折戟何其憾哉?六出祁山汉未复,三呼过河志难酬。功亏一篑实堪叹,徒令英雄恨不休!
时无英雄,使宗泽风流,河山破裂国仇仍存,壮志未酬何其不甘!
宗泽真的配得上“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之叹,与诸葛丞相简直太像了,可惜赵构远不如阿斗!
张飞:再说点,俺大哥爱听。
李世民:孤忠大节,皦然可与日月争光;忧国念民,哀兮其情江河难悯。
兄弟你好香…我指的是你的文采。
兄弟崩人设了啊,二凤哪有这么多愁善感,难道不应该是“玄甲军听命,全军出击!”
时空门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是吧,真要能这样玩儿,建议先第一时间南下灭了赵构这个丢人玩意儿。
汉长安将军府中,厅内寂静。
张飞左瞧瞧右看看,眼看着上首的刘备神色变幻,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猜测道:
“大哥莫生气…后辈不也说这苏大学士口不择言,或非有意折辱长平侯。”
刘备面无表情端详了一下义弟,最终慨然一叹道:
“一介…文盲罢了,有何好置气?”
“太史公所书孝武皇帝踞厕而视,乃是记孝武皇帝于榻侧见长平侯,非如厕也。”
这其中的误会刘备甚至都能闻到味道,而且孝武皇帝与长平侯已逝近三百年,这苏大学士与此时亦隔八百年,有何好置气的?
因此将有关翼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从脑袋里丢出去之后,刘备扭头望着几位军师道:
“今岁事必成,决不使有泪满襟之余叹。”
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