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的庆历议和,同样对北宋的命运造成了相当深远的影响。
对一部分士大夫来说,岁币这东西骗骗百姓就算了,谁愿意一直自欺欺人啊?
君不见贞观初渭水河畔李二凤以财求安引以为耻,最终将颉利抓到眼前看跳舞才说“澡渭水之耻”?
这种耻辱的议和成了北宋变法派兴起的原动力。
但对于绝大部分士大夫来说,他们的选择只有四个字:加大剂量。
狄青平侬智高之后,范仲淹的远房表亲,时为镇边大臣的滕甫作文《孙威敏征南录》。
在这篇文章之中,孙沔先是预判了侬智高必反,尔后先是“略施巧计”拖延侬智高进军,然后一月之内筹得军费百万。
这还不够,勤勤恳恳的孙沔又亲临前线,发现侬智高军多用盾牌和长枪之后连夜赶制大刀和长柄斧送到狄青那儿,以克制侬智高军。
但这还不够,孙沔又给狄青献了上中下三策以除贼,最终一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之态灭了侬智高。
在这篇文章中,狄青前期胸无成算、临阵慌张、后期吝啬赏赐、赏罚不明,基本全靠孙沔一个人carry。
而狄青为何能得功名呢?全靠孙沔高风亮节,“遇事密输计于太尉”,让狄青“自取美名”。
在滕甫这篇热情洋溢的幻想文学下,一个殚精竭虑忧国忧民的士大夫形象跃然纸上。
诸葛亮复生都得直呼好家伙,罗贯中写三国演义都得找您学习,不多写一点整个《幻想北宋传》属实是有点屈才了。
滕甫的这篇文章反而恰恰暴露了北宋绝大多数的士大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根据后人考证,孙沔料敌三策乃是滕甫从邠州通判刘几的奏章里抄袭过来,强行安到孙沔头上的。
长刀长柄斧的破敌之策则是抄袭自曾公亮和狄青的问策,用长柄斧破盾,随后用蕃骑疾驰而破,是狄青南下前一早就定好的平叛策略。
至于文中说的狄青赏罚不明之事,则是干脆将事件主人公颠倒了個个儿。
《宋史》记载,孙沔受命平叛时,不守士节宴游女色大受请托,只要给钱孙沔就能直接把你塞到军中领兵一起蹭军功,把军纪搞得一塌糊涂,直到狄青南下后痛下辣手将这批活宝都砍了肃整军纪,才算消停。
至于司马光在《涑水记闻》当中记载的狄青亲自领军与侬智高死战,孙沔不遵军令惧怕蛮兵差点乱了狄青阵脚等等诸事,皆被隐去。
就这,等到南宋时大臣王十朋还慨叹称:我大宋尤号多士…次则孙威敏之功名。
还有人捧臭脚跟着赞叹孙沔“人中之龙,谠言将略,声动华戎。”
至于狄青是谁?不认识。
北宋武将处境之恶劣,可见一斑。
张飞:这等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之能,军师弗如也。
李世民: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宋议和书,曲笔造英雄。
我曹,兄弟你会说就多说点。
文盲其实都不用说那么多,北宋文臣不就是窝里横嘛,面对外敌装孙子,面对武将当大爷。
赵普此时确认,官家此刻的脸似乎是真的红了。
本就漆黑的脸色仿佛像是喝醉酒了一般,指着光幕争辩道:
“这宋…非俺之宋也。”
或许是因为后世提到了诸葛武侯,又或是因为唐太宗的笑言太过直白,赵匡这下是真的急了。
但又不好真的在石桌上书写文字反驳。
赵匡隐约明白,这些未署名之字恐怕也是后世人,从其能赞唐太宗之言来看,后世其他人亦能看到他们所言。
这种情况下自己哪怕只说一字,恐怕就会引来后辈好事者的攻讦,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赵普赶忙给官家开解:
“官家乃我宋的官家,但这真宗却非官家的亲嗣。”
“更遑论高粱河与雍熙之败,皆非官家之责,何错之有邪?”
三言两语方才缓解了赵匡的不舒服,不过旁边一直在留意这对君臣对话的刘翰却再也按捺不住:
“晋王当真欲反邪?”
对刘翰来说,推论出光幕说的乃是未来之事并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秦汉方士们的谶言纬书并不是多么新鲜的东西,就如官家开宋之后虽明诏禁止说陈天命搬弄谶言纬书,但民间依然屡禁不绝。
而谶纬学便是以图录隐语,占星望气,预决吉凶,告人政事。
因此光幕陈说的未来之事虽让刘翰倍感讶然,但至少也还能算接受,而此时听闻赵普之言反倒才让刘翰吓了一跳,再想想此前在开封活跃的晋王骤然消失以及禁军的反常调动,并不蠢的刘翰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赵匡与赵普对视一眼,互相眼神当中充满了推脱之意。
对赵大来说无论是那烛影斧声还是子嗣暴亡,说起来都颇多丢脸。
对赵普来说就更加简单了,看向赵匡的眼神就只有一句话:
官家觉得我说这事儿合适吗?
两人眼神僵持了一段时间,最终赵匡败下阵来,眼见刘翰